金玉其外美食家 第18頁

砰砰砰,每次肢體交擊,就會發出像是撞到沙袋似的聲音,听得人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那一定很痛吧?奉嫻有點牙酸的想。

當他們打到盡興,終于停下來之後,奉嫻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憋著氣,整個胸腔都缺氧到快窒息了,連忙大口大口呼吸。抬頭看到兩人朝她走來,她很快站好身姿,端出溫柔嫻慧的模樣。

「小子,這是誰?」中年人伸了個懶腰,下意識的模向胸口口袋,像要掏個什麼東西出來。

金郁騏一邊揉著疼痛得要命的雙臂,一邊冷眼直瞪著中年人,直到那名中年人訕訕的舉著雙手做投降狀,才移開眼,看著奉嫻介紹道︰「她叫奉嫻,我女友。」

「啊。」不置可否的聲音。

「奉嫻,」金郁騏走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對她介紹道︰「這是我媽。」

奉嫻當場石化。

趙飛青,原先赫澤幫第五代幫主繼位者。三十一年前因為與金守恆私奔,背棄家里對她婚事的安排,造成赫澤幫巨大損失,被自己母親兼第四代幫主趙銀藍撒銷繼承權,甚至差點被斷絕母女關系,永遠驅逐出家門。

雖然仍算是趙家的長女,卻已不再擁有任何權力,不管是在家中或在幫里,都沒有她立足的余地。于是,當年趙飛青離婚之後,她沒有搬回娘家,反而在世界各地流浪,足跡遍布那些戰火連綿的國度,無數次出生入死,在佣兵界闖出一番名號。她在佣兵界的代號是Fly.Z;這個代號雖說有相當的知名度,但還不至于在一些太平的國度廣為流傳,就算是國際上的黑道,也僅限于某一部分掌握著佣兵界資料的人知曉。在台灣這個相對和平的地方,佣兵是個很陌生的字眼。即使是台灣黑道這些最接近黑暗世界的人,就算听過趙飛青的代號,也不可能將她和Fly.Z聯想在一起。趙家只听說趙飛青這二十多年來在歐美各處游走,幫一些「國際上的同業友人」做一些「跑腿」的工作,有時甚至還撈過界的跟國際刑警合作,工作內容五花八門,合作對象可以是各國的情報局或者是恐怖分子……就算趙飛青沒有如實交代她真正的職業,光是抖出的那些「打工經驗」,也很夠瞧的了。所以就算如今她是被赫澤幫放逐在外的人,若當真要回來干涉繼承人的問題,其實也沒有幾個人敢斕著她。

在黑幫,拳頭等同嗓門,誰有力,誰的聲音就宏亮。

不過,當年老幫主過世時,她就沒那樣做了,如今更沒有出手的道理。她會在兒子三十歲這年出現,所有人都不意外,因為赫澤幫的未來或許不在金郁騏身上,但他身上藏著赫澤幫幫令的下落,是必須在三十歲這年交出來的——這來自于老幫主的遺囑。

為防止他有個萬一,當人母親的,怎麼可能不回國來坐鎮,直到事情結束,並確認金郁騏的人身安全?

不過,趙飛青會出現在武館,是金郁騏始料未及的,以至于原本只是想將奉嫻帶來介紹給眾師兄弟認識、順便合理約會一下的金郁騏,不幸在母親的主導下,無奈的只得跟在場的每個師兄弟都打上一場,趙飛青理所當然地道︰「你現在身處危險之中,又不怕死的談了戀愛,像是對自己的安全以及女朋友的安全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這兩年來你的武藝突飛猛進到什麼不得了的程度吧。」

于是,車輪戰開始了。

然後,金郁騏在三個小時的苦苦力撐之後,終于體力消耗到極限,被打趴了,現在正渾身青紫的倒在道場一角的榻榻米上昏睡得人事不知,連午餐也睡過去了。

此刻,偌大的道場上,就只有沉睡的金郁騏,以及坐在他身邊的趙飛青與奉嫻,再無旁人。這是旁人特意留給她們談話的空間;奉嫻知道,這是因為趙飛青有話想跟她單獨談。

只是,為什麼找她?相較于金郁駿目前的情況來說,趕緊跟他商討出一個可行方案比較重要吧?而她,即使是「金郁騏的女朋友」,重要性其實並不大。不是嗎?

顯然,趙飛青並不這樣想。「我一直在想當年是怎麼一回事。」趙飛青拿著一瓶水,不時往嘴里灌。剛才金郁騏被圍毆時,她也沒閑著,就跟館主在另一邊切磋著,完全是野獸派的打法,任誰都看不出兩個激烈交手的人里,其中一名是女性。

奉嫻一邊安靜的听她說話,一邊悄悄打量她。在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即使已經能將「母親」、「女性」這些字眼和眼前這個身形矯健的中年人給組合在一起,不再為之驚悚,但接下來的好奇就怎麼也抑制不住了。

趙飛青是一個很俊挺的人,如果不說她是女性的話,相信誰也看不出這個曬出一身健康古銅膚色、五官立體深邃得像個西洋人,加上一七六以上的身高、身材健碩有力的人,竟會是個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奉嫻忍不住暗自想,搞不好所有認識趙飛青的人,甚至是曾經與她一同出生入死過的伙伴,也不見得知曉她真正的性別吧?如果她沒有開口自暴的話……目光悄悄掠過趙飛青身著男性襯衫下、那比較像胸肌而不像的部位,再次暗自點頭。

如果金郁騏跟她同時穿上女裝站在一起,誰會被當成風情萬種的女性看、誰會被當成是穿錯衣服的人妖,是很一目了然的事啊。

金郁騏當然長得跟他母親是相似的,但輪廓柔和得太多;再想著趙家其它親屬的粗獷身材特征……看來金郁騏的玉樹臨風是父方遺傳的功勞。趙飛青像是知道奉嫻在打量她什麼,以及,心底在想什麼,也不以為意,接著道︰「我知道二十年前的某段時間里,你的女乃女乃曾經帶著你來到我前夫家幫佣過,不過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應該被列為注意事項……也是,誰會想到呢?」薄唇抿出一抹帶著點諷意的笑,接著道︰「先不談那些不重要的了。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從什麼時候‘遇到’了‘他’?又是在什麼情況下遇到的?」

奉嫻胸口一緊,眼楮平靜無波的看著趙飛青,想著該怎麼回答。

趙飛青在她回答前對她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介意你繼續瞞著郁騏,直到你們玩夠了自己的愛情游戲。不過,如果你打算瞞我,說一些避重就輕的話閃躲……那你最好祈禱以後不會有需要對我吐實的一天。」很淡很淡的語氣,連威脅也輕飄飄的。

但奉嫻卻能從這些字句里聞到冷酷血腥的味道,這令她很不高興,連挑揀一些避重就輕的話來應付也沒興趣了。

于是,她沉默。

奉嫻的不合作態度並沒有惹怒趙飛青,不過趙飛青顯得冷峻的五官就足夠令人感到壓力了。她仍然緩緩陳述著,不急于得到奉嫻的答案。「我是在十年前才發現當年深度催眠的結果並不是如大家所預期的那樣。因為那時我見到了另一個‘他’,在這間武館。不過更有趣的是,教了他二十年武功的師父居然沒發現他這寶貝徒弟的怪異之處,一直以為郁騏只是那種表面裝成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兒,其實私底下躲起來偷偷苦練的好孩子,所以對他特別疼愛,以為郁騏是因為想擺月兌黑道繼承人的身份,于是不得不把自己扮成那個扶不起的阿斗的樣子。」說到這里,逕自撇嘴笑了。「直到我在六年前終于忍不住點醒他那個傻師父之後,他還不信,觀察了兩年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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