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選大丈夫 第9頁

「是你太邪門了,夫人。」從來沒見過有人運氣好成這樣。

「……」又怪起她來了?這男人賴賬到別人身上的本事真是夸張得太過。

「好啦!那這三個籌碼留著做紀念吧,我們走吧!」樊振宇將籌碼塞進佟海寧掌心,信步往前走。

佟海寧頓時又有種受騙上當的錯覺!

樊振宇早說籌碼沒賭完可以帶走,她方才何必真的去下注啊?

「給你,我不要這個做紀念。」她小碎步跟上樊振宇,將籌碼還給他。

「不要做紀念?」他還以為女人都很喜歡來這一套,像楊千淇一樣。「那留著跟我許願好了。」他也不想帶走啊。

「呃?」什麼許願?

「許願啊!苞神燈一樣,跟張無忌給趙敏的三個要求一樣,一個籌碼可以許一個願望好不好?」樊振宇腳步站定,雙手一盤,眼神饒有興味地瞧著佟海寧。

三個籌碼,三個願望,他當然只是神來一筆隨口胡謅的。

不過,直到說出口之後,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滿想看佟海寧會有什麼反應的。

如果是楊千淇,她會笑著罵他傻蛋,那佟海寧呢?

佟海寧只覺得臉上彷佛滑下了幾條黑線。

他竟然扯出阿拉丁神燈與金庸來了?這男人玩興真的很重……

佟海寧沒有發現她唇邊有抹微乎其微的笑意。

「三個願望,你說的喔,」佟海寧一怔之後,向樊振宇揚起淺笑,將籌碼牢牢握緊掌心。

她還沒想到要她的丈夫做些什麼,但是願望這種事,在一段沒有愛情做基礎的婚姻里應該總有排得上用場的時候吧?

既然樊振宇主動開口了,就算是玩笑話,她也沒有笨到會拒絕。

樊振宇怔怔地望著佟海寧,有些意外她的毫無質疑與爽快收下。

佟海寧在小事情與口舌之爭上是如此遲鈍與漫不經心,在大事情上卻是絕對的聰明與懂得佔便宜,與楊千淇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相反。

「哎,我開玩笑的。」樊振宇伸手要把籌碼拿回來。

「怎麼可以?」佟海寧揚眉,不可思議。

「為什麼不行?」

「大丈夫一言——」

「我又不是大丈夫。」

可惡!佟海寧氣悶地把手上籌碼交給樊振宇,不跟他蠻纏瞎說了。

完蛋了!他就說他會惹佟海寧惹出興趣來的!

漂亮的洋女圭女圭,有越來越多表情的洋女圭女圭……

樊振宇擋在轉身要走的佟海寧身前。

「哎,我開玩笑的。」

「我知道,我听見了。」佟海寧揚眸看他,瞪的成分比望的成分多一點。

「不是。」樊振宇笑著把籌碼再度放進她掌心。「我是說我開玩笑是開玩笑的。」

「……」繞口令嗎?他到底在說什麼?

「三個願望。我做得到的事情,我都會答應你,除了跟你離婚。」他已經聲明過了,政治人物不離婚。

「……真的?」

「真的。」

「那我收下了,不能再反悔了喔!」佟海寧問得謹慎,唯恐再被他戲耍一次。

「收下吧!」樊振宇好笑地把佟海寧握著籌碼的掌心握起來。

一時情動,覺得這麼認真且小心翼翼的她好可愛,竟然有股想要俯身親吻她額際的沖動……樊振宇被忽然跳上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是摩納哥的浪漫氛圍與蜜月旅行的甜膩氣氛令人容易有戀愛中的錯覺嗎?這麼快的時間,又可以墜入令一張情網了?而他甚至與他的妻子還不相熟?太可笑了!

「來吧,夫人,我們出去走一走。」

樊振宇牽著佟海寧往賭場外面走,想會開胸口那份吐不出也咽不下的沉重。

地中海的藍,藍得如真似幻。

離開了蒙地卡羅賭場,樊振宇與佟海寧來到摩納哥王宮廣場敖近的游艇碼頭。

佟海寧站在能夠俯瞰游艇碼頭的觀景台往下望,成群羅列的豪華游艇,令這個充滿浪漫氣息的國家更添幾分奢靡。

總覺得,這一切都好像假的,她蜉蝣般的人生,兒戲般的婚姻,沒有一個地方有落地的實在感,她總是浮啊沉沉的,就連心思都飄渺虛幻,落在一個她自己也看不見的遠方。

第4章(2)

海風揚起佟海寧一縷秀發,樊振宇凝視她過分專注出神的側顏,眉頭微擰。才一瞬間,佟海寧望著海洋深深出神,又變成那個疏離不見情緒的空殼子洋女圭女圭。

樊振宇想,他終于弄懂佟海寧周身傳遞出來的那份疏離感是什麼了。

那是一種近乎死寂的絕望,在澄澈透亮的一片蔚藍色澤里,只是更凸顯了她的蒼白與透明。

恍惚之中有種錯覺,彷佛不跟她說話,不伸手拉住她,她就會隨時消逝在這片美得驚人的藍色海洋里似的。

他必須跟她說話,強迫她把注意力與心思放在他身上。

「你在想什麼?」樊振宇問話的同時,竟然也真的伸手握住她手腕。

佟海寧怔愣地看著被箝制住的力道半響,才終于回神,向他微笑道︰「我在想,這個國家富有得不像真的。」

其實,她還覺得,最不真實的是她與他。

一對莫名其妙結合的夫妻,站在一個陌生浪漫的國度里,成為彼此在異鄉中唯一的依靠……

「富有?是啊。」樊振宇揉揉她發心,意外地發現他真喜歡佟海寧的眸光定膠著在他臉上。「真難想像,摩納哥從前可是個差點破產的國家呢!」

佟海寧一頓。

好吧!她才疏學淺,她對這個富裕小柄的歷史沒有太多研究,她對摩納哥的最深刻印象,只有豪華的賭城、王室、葛麗思王妃,與英俊得不像話的王子。

「差點破產了,結果卻被有遠見的王室領導者以興建賭城的高明手腕救回來了,不只沒有破產,現在甚至還成為人民不用納稅的富庶小柄。」樊振宇當然不想向佟海寧鉅細靡遺地交代摩納哥歷史,他只是簡單幾句帶過。

「命運真是神奇。」佟海寧輕淺地回答了一句,眸光又落回海面上。

「命運?夫人,這怎麼會是命運呢?」樊振宇將她的視線抓回來。

佟海寧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這是一個很高明的政策得到的結果,一個很厲害的領導者帶領國家走向興盛的成功案例,她不是命運,它是人為的努力。」

然後呢?佟海寧唇邊的禮貌笑弧,令樊振宇知道她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

無妨,樊振宇聳了聳肩,即便佟海寧並不想听,但他還是想講,尤其,在希望他的妻子能夠明白他的這一刻。

「上回,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走我父親的路嗎?」

「嗯。」佟海寧微微點頭。上次,她撞見樊振宇的背傷時,他並沒有回答她。

「我想,是因為我知道,有很多決策與福利,不是居于上位的人,是無法推動的。」

樊振宇對上她的眼,唇邊有笑意,口吻卻很認真。

佟海寧沒有回話,于是樊振宇又逕自說下去了。

「我從小苞在我父親身邊,當然比誰都清楚我們所在的不是一個吏治清明,夜不閉戶的大同世界,我想,我拼著命往上爬,爬到高處,也許還有一絲能夠改變與改革創新的機會,但是,如果我逃了,我所看見的,那些不公平的、那些腐敗、那些弱勢,我都沒把握能再一個人想要去改變它,夫人,我不喜歡這種什麼都不能做的無力感。」

與其坐在電視機前罵政府無能、感嘆社會福利不好、抱怨老天不公,他寧願盡一己之力出來做點事。

就算,會被人家說他只是挾著父親威勢出來競選的二世祖;就算,會被說他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票源,拉攏了佟海寧父親,娶了佟海寧,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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