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百聞不如一見,凱杰嘆了一口氣說︰「如果妳不相信,等一下到古堡妳就知道了。」
奔馳開上了公路,飛速朝市郊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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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迸爾城
鮑路變成了鄉間小路,蜿蜒在低緩的山丘及平原之間,這個小城區八成住不了幾只老鼠,因為不但屋宇稀少、相隔甚遠,而且一路上人煙罕見。
在進入小城區的一處十字路口上,座車經過了一根搖搖欲墜、破舊不堪的路標指示牌,上面寫了一個羅馬尼亞字和數目字,凱杰特地指給純子看,一邊解釋翻譯。
「古爾城,人口七十六。這個城夠迷你了吧?」
「你懂羅馬尼亞文?」
「不!不過我已經來過這里好幾次了。」
「這個城的人口才只有七十六人,那麼這里都住了些什麼樣的人?」純子掩不住滿月復好奇地問。
凱杰扳著指頭算給她听。「富商、退休政客、沒落貴族,甚至羅國有名的電影明星,在這城區內有好幾座大小不一的古堡,售價其實都滿便宜的,問題是沒有幾個人願意住到這里來。」
「為什麼?若是在日本、台灣或香港,恐怕早就被有心人士炒成天價!」
凱杰神秘一笑,不疾不徐地說︰「主要是這里太僻靜偏遠,沒什麼娛樂設施,而且雖然古堡便宜,但是要重新整修成現代化、可以住人,恐怕得再花上超出房價一百倍的金錢。另外……」
「喂,你別故意賣關子好不好?」
「如果妳不害怕的話,我就告訴妳。其實剛才那塊路標指示牌上的數目字早就該改了,因為據說許多古堡早就成了沒人住的鬼屋。」
純子嗤之以鼻,很鐵齒地說︰「哼!我又不是被嚇大的,現在都已經是沙林毒氣、水銀炸彈的時代了,哪里還有鬼屋!」
「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這個城區沿用數百年的名字來看,多少可以窺見一二,『古爾」這個字翻譯成英文就是ghoul,意思是挖墳墓偷食尸體的餓鬼!」凱杰鄭重其事的說,一點也不像是在嚇她。
純子听完差點雞皮疙瘩掉滿地,她暗吞口水,揚起下巴啐罵道︰「凱杰,你每天非得這麼惡心才會過得痛快嗎?」
「我?我又哪里說錯話啦?」凱杰理直氣壯地辯駁著。
純子則像在自我安慰地喃說︰「我深信這將會是一個美好的假期。你看,到處是如夢似幻的景致,詩情畫意的鄉間小路和充滿思古幽情的美麗古堡……」
凱杰眨眨眼楮,有些莫可奈何地自言自語︰「什麼時候『男人婆』也變成了浪漫公主?」
「啊,你在講什麼?」
凱杰連忙改口說道︰「噢,沒什麼,我是在想念我的『奇奇』,要是他也能同行就更好了。」
魔魔甚表同感地喵嗚一聲。
「誰是奇奇?」純子納悶地問。
因為太想念,凱杰顯得有些傷感地說︰「我養在臥室玻璃箱里的那條大黑蛇!」
純子聞言抓狂地猛捶椅背,「喻凱杰,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狠狠地k你一頓,痛扁你幾拳!」
「咦,我又怎麼啦?妳們女生也真是奇怪,怎麼老是莫名其妙地胡言亂語呢?」凱杰一臉無辜。
純子退一步想,這家伙不但「幼齒」,而且搞不好根本不以為他那些「壞習慣」對他人而言都是稀奇古怪的行徑!
唉!她真是服了這麼一號人物,先前她那句話也許說得太快了,「男人婆」踫上「黑爵士」,並不會「嘸代志」,從在機場下飛機就一連二驚,現在則是要去見一名「吸血鬼」,而凱杰一路上談論的,不是他那尾惡心的大黑蛇,要不就是什麼死人骨頭!
看來不是「嘸代志」,而是「代志」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條,而她……咦,奇怪?她怎麼沒有嚇得拔腿就跑,離他遠遠的?
這是她「藝高人膽大」、「偏向虎山行」?還是她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深深吸引,而渾然不自覺?
一想到後面那一點,純子頓時感到一陣面紅耳熱,而喻凱杰這個晚熟慢開竅的「愛情白痴」、「情場低能兒」,對她又抱持著什麼樣的感覺和心態呢?
她越想心越亂,老半天不吭一聲,不料凱杰太過敏感地誤會了,連忙以溫柔低沉的聲音輕喃︰「純子,對不起,我知道我比較不會說話,又不懂得說什麼話來討女孩子的歡心,我閉上尊口就是,請妳別生我的氣好嗎?」
噢,說得太感人肺腑了,純子差點眼淚和鼻涕一起迸出來。要是他能夠常常說說這麼溫柔的話,只怕全世界的女性同胞不破他迷死三分之二才怪,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是早嫁入了,要不就是白痴!
純子斂了下神色,很快又恢復伶牙俐齒。「我生你的氣?真是愛說笑!我是『男人婆』哪,有沒有搞錯?我生下來就是踉你們這些臭男生平分秋色、不讓須眉、不怕苦、不怕難、不怕人搗蛋,還有--」
純子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凱杰打岔接著說︰「還有精忠報國是不是?」
聞言,兩人同時爆出了笑聲。
「死相!要你管,討厭啦!」純子突然很有「女人味」地罵了一句。
凱杰先是一怔,繼而偏著頭納悶的說︰「奇怪,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破人罵,竟覺得很爽?妳知道嗎?其實以前我不開竅,是因為覺得女孩子很麻煩,很難捉模;開竅以後,追求女孩子卻又不得其門而入。但是踉妳這個『男人婆』在一起,我反而覺得輕松自在。」
純子揮拳捶了他肩膀一下,沒好氣她笑罵道︰「你欠扁是不是?罵人不帶一個髒字!」
「我不是罵妳,應該說我這個人講話比較坦白,不懂得說花言巧語。不過講實在的,我有時候倒覺得妳很有『女人味』。」凱杰誠摯地說。
純子一陣心花怒放,謙虛的說︰「噢,歹勢啦,系你『嘸甘嫌』啦,我有查某人的香水味是不是?」
才剛捧完,不料凱杰又很老實地問︰「我覺得很奇怪,妳以前為什麼交不到男朋友,沒人要吧?」
純子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不過她也知道他是「童言無忌」,沒有什麼惡意,于是沉住氣說︰「你想听我的心聲是不是?來,我唱給你听……」
「不用唱啦,用說的就好。」
「喂,你很不浪漫耶!好吧,就說給你听。因為我也覺得男生很麻煩,為什麼追求女孩子就一定要送鮮花、巧克力,或花前月下才行呢?不能換一套新的嗎?所以我只要踫到沒有『創意』的男生,譬如說紀梵恩就是一個,我就恨不得打得他滿地找牙,而我呢,則是滿地找雞皮疙瘩。」
凱杰听了好像找到知音,有些興奮地說︰「沒想到妳也踉我一樣『有毛病』。」
「你才有神經病哩。好啦,別坐那麼過來,你看魔魔又陰陽怪氣地盯著我瞧了。」
「這表示魔魔喜歡妳嘛!」
說話就說話,凱杰干嘛一副眼楮「月兌窗」地直朝她眨呀眨的?難道這是他在借花獻佛、聲東擊西、語帶暗示嗎?
在他無聲而笨拙的睇睨之下,她似乎讀到了什麼。他的繾綣,卻又充滿了神秘,就像一池深不見底的藍色湖水……
純子心慌意亂地垂下臉,他不再說話,也沒有任何「行動」,這種靜默教人好生尷尬,幸好前座的司機透過對講機向他們通報道--
「華德爵士,我們到杜魯克古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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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馳緩緩駛入一道自動打開的鐵門--雖然是自動的,但是鐵門上銹漬斑斑,而且纏滿了螂蛛網,好像已經好幾世紀沒人清理打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