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女皇(上) 第15頁

埃寧不解地看著主子,正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有人暫時化解了凝滯氛圍。

「王爺,你醒了?」黎少秦端著藥碗進房,壓根未覺房內氛圍波譎詭異。「剛好,藥熬好了,趕緊喝下,很快就退熱了。」

橫眼瞪著他,接過碗的瞬間,李弼沒戴手套的手不意踫觸到他的指,屬于他的過往心思,絲毫不留地竄進,教他微惱低咆,「混賬東西!你要是膽敢再胡亂撮合,本王就先治你死罪!」

聞言,黎少秦嚇得倒退幾步。

有沒有這麼神,還是他真的做得太明顯了?搔搔臉,他又來到主子面前。

「王爺,屬下確實不該把雪尹送到行宮,可屬下也不知道會發生地動,地動讓後山的猛獸都跑出來了,這實在是……只能說是巧合。」他說得咳聲嘆氣,也只能怨人算不如天算。

舒雪尹這才將一前一後的話連結上。原來御鳳郎大哥在撮合她和王爺?這……會不會太扯了一點?王爺怎麼可能看上她?

想是這樣想,可心里暗暗浮上的羞意又是怎麼回事?舒雪尹被自己矛盾的念頭搞混了。

「宮中可有什麼消息?」李弼喝著藥,突問。

「倒沒什麼大消息,只是國師看起來挺神秘的,已經待在觀天樓一日未踏出樓外了。」黎少秦欲言又止,想了下,終究還是說了。「王爺,雖說我知道你和國師是堂兄弟,有些事勢必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國師確實有其古怪之處,希望王爺能夠稍加注意。」

李弼沉吟了下。「福寧,把她帶到外頭。」

「王爺,可要將她送回皇後身邊?」福寧再確定一回。

近日來,因為這女婢的緣故,讓他們得以听見王爺久違的笑聲,若她現在一走,往後想要再听到王爺笑,恐怕機會就不多了。

「……不,讓她在府里待下吧。」思索片刻,李弼決定更改初衷。

若現在把她送到皇後身邊,天曉得上官羿會做出什麼事?

真是該死的狀況,要她走,偏偏放不下,要她留,他卻又滿心煩躁。

待福寧帶著舒雪尹退至門外後,黎少秦不由得說︰「王爺,雪尹這丫頭已經一天一夜沒睡,守在房里替你擦身冷敷,連眼都不闔,雖是出身低了點,但她挺聰明的,懂醫又會救人,而且還會摔人,把她留在王爺──」

「閉嘴!你懂什麼!」

黎少秦頓時愣住。他從沒看過王爺如此冷厲的神情,和如此憤懣的口吻,王爺是毒舌,但並不容易發怒啊。

「王爺,究竟發生什麼事?」

「本王最後一次警告你,膽敢再起歪念,休怪本王無情!」李弼沒有回答,只是冷峻低斥,黑眸滿是不遮掩的殺氣。

見狀,黎少秦也只能模模鼻子,當個啞巴。

「王爺。」這時,公孫燕踏進房內,發現黎少秦也在,房內卻還如此安靜,有些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

「妳怎麼來了?」

「屬下剛收到快信,得知西宛駐扎在城外十里的行宮處,似乎有了動靜。」她猶豫著要不要把信交給他。

「呈上來。」

「是。」

接過信,李弼一目十行,隨即勾唇,笑得很愉快。「太好了,本王正煩著找不到人開刀,有人自動找上門來送死,本王求之不得。」

黎少秦立即走上前。「王爺有傷在身,這些事還是交給屬下處理吧。」

「這一點傷算什麼?」他煩透了,被門邊那抹偷窺技巧拙劣的先受身影搞得心神不寧。「公孫,取本王官袍來,本王要上朝。」

舒雪尹本想進門幫忙,卻被他凌厲的視線瞪得站在原地,他不願讓她攙扶、更衣,甚至到他出門,都不再看她一眼。

心微微痛著,卻痛得極深,教她完全無法反應,只能傻愣愣地呆站著,任他冷漠地與她拉開距離。

她做錯什麼了?從沒見他如此氣她,像是當她不存在似的,看也不看一眼啊……

委屈和難堪像是一記巴掌甩在她臉上、心上,舒雪尹怔怔地看著眾人遠離,才緩緩蹲,不知所措地低泣。

***

臂天樓。

一抹身影竄入觀天樓里,坐在主位上的上官羿冷冷抬眼。

「稟國師,鳳凌王于議事廳求見皇上。」

「喔?」支手托腮,向來清朗的眸頓時隱露煞氣。「十里行宮可有動靜?」

「探子回報,確實有御鳳衙司的人從十里行宮離開。」

「那麼,鳳凌王是發現了?」他狀似喃喃自語,想了下,隨即起身走向廳外。「你下去吧。」

「是。」

皇宮以金雀宮為午線,在此劃開前廷後宮,而皇上主政的議事廳,位于金雀宮北端,觀天樓則位于金雀宮西方,過了兩個拱門再往北,便可直抵議事廳。

「可是,再怎麼說,西宛公主穆喀爾已是朕的貴妃,如此處置十里行宮的西宛迎接隊,說不過去。」

議事廳里傳來李劭的低喃,上官羿抬手撤下門外的太監,隨即踏入廳內。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他笑問。

「國師,十里行宮的西宛迎親隊正騷動著,依你看,怎麼處置?」李劭看向他。

「喔?依祖宗規矩,異國和親公主可備迎親隊,一個月後論後妃品階賞封歸寧慶禮,八成是尚未拿到慶禮,又得要就地扎守個把月,心浮氣躁了吧。」

「可依本王得知消息,乃是西宛驍驃大將軍不滿西宛公主只受封為妃,心生不滿,故意滋事擾民。」李弼冷冷看向他。

最好能夠和西宛正面宣戰,好讓他有機會遠征,免得朝中老是有人為了西宛而生亂。

「那就派支戍衛過去告知對方謹言慎行即可,何須讓皇朝第一武將出馬?況且,你身上的傷不是還沒好?」

「國師以為一支五百人一旅的戍衛,能抵擋駐扎十里行宮的一千五百精銳?」李弼沉嗓低啞,盡避身上還發著熱,黑眸仍舊炯亮有神。「況且,本王手上已握有貴妃寫給驍驃大將軍的親筆信,就算本王徹底鏟除西宛兵馬,相信西宛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畢竟是貴妃叛亂在先。」

依他的看法,西宛公主進宮,本就是要走這一步棋才對。

「王爺,我的意思是說,為何不化干戈為玉帛?本就無事,何必硬纏殺戮?」上官羿說著,又看向李劭。「皇上,西宛與我朝是兄弟友邦,若因此而結怨,豈不是太得不償失?況且,如此一來貴妃在後宮的地位也會深受影響,茲事體大,請皇上聖裁。」

李劭沉吟了下。「這樣吧,鳳凌王,朕允你帶兩支戍衛出城,但只消口頭警告,別動干戈,朕希望百姓都能無憂無慮地在皇朝生活。」

李弼似笑非笑。「皇上,若對方先行使武呢?難道要臣不得反抗?」

「鳳凌王,你在意氣用事。」

「本王是不是在意氣用事,國師比誰都清楚。」

上官羿皺起濃眉,正要開口,便听李劭道︰「不如這樣吧,若是口頭警告不听,甚至西宛驍驃大將軍膽敢對鳳凌王不敬……殺無赦!」

「臣,遵旨。」

一勾唇,李弼迅速回到御鳳衙司點將,整裝出發。

等到舒雪尹知道時,早過了半個時辰,她錯愕不已。

「怎麼那麼快?王爺身上的傷才剛縫,而且他還在發燒,怎麼可以突然從整裝出發?」雖說只到城外,但要是發生什麼事,那要怎麼辦?

鮑孫燕直瞅著她哭紅的眼,想起王爺臨行前沒將她帶在身邊,反倒要她守在舒雪尹身旁,便難掩意外。

「公孫,妳可以帶一些藥追上王爺嗎?」舒雪尹問。

她皺起眉。「妳叫我什麼?」

「啊……對不起,大人,妳可以把一些藥帶去給王爺嗎?我馬上準備,妳趕緊追上,要不若是王爺一去數天,沒藥可用,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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