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莫管,麗萍閉上眼,她只消……活在屬于她的靜謐天地,即可。
無數雙腳踏過水窖,濺起一陣又一陣慌亂的水聲。
「深雪!右邊!」男人嘶吼著。
深雪來不及拔出槍,離他最近的子尉一步上前,解決掉身後的敵人。
「危險、危險,深雪,不要分心呀……」子尉笑著勾過過深雪的頸子。
「謝謝你了……」深雪緊張的笑著,「他們好像走了,我們得再繼續前進。」
「這條路走的真是艱辛呀……」那個男人笑著,冷然地。
「極道之子,生來就是黑暗的宿命。」深雪無奈的笑著,對命運萬般的無奈。
「我絕對不屈服在這種命運之下,我不當莫家人。就算走入極道,也該是我的選擇,不是宿命。」男人堅毅的看著不知名的遠方,「我自己選擇的,從背後挨槍也不足為奇的路……」
「子期……」
子期?那是誰?說話的人是誰?子期是誰的名字?為什麼那麼熟悉?莫家、莫家呀……
「你將舍棄一切,成為你想要的黑暗之王……」
是誰?!又是誰在說話?!在對誰說、在對誰說話?!
「你想成為孤獨的黑暗之王獲得絕對的權勢呢?還是當女王的英勇騎士,來到花朵遍布的國度?騎士要勇氣和放棄生命的決心。你有嗎?」
「我有。」
誰、回答的人是誰?叫子期的人嗎?誰是子期?
「莫子期!」
莫子期?!不、我不是莫子期、我才不姓莫,我跟莫家一點關系也沒有!我不是那個混賬老頭的兒子,我跟莫峻庭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有!
「不,你是莫子期!」
我姓嚴!我叫嚴宇峻、嚴宇峻!這是我父親為我取的,我、叫、嚴宇峻——我不是莫子期!
不叫莫子期、不叫!
「宇峻!」
喝!
嚴宇峻倏地睜開雙眼,兩眼呆滯的直視前方!
「你還好吧?大白天就做噩夢?!」拿過紙手帕,再遞過水,「汗流浹背的。」
夢……夢?呼……呼……嚴宇峻坐直了身子,開始慢慢清醒。
那是場夢嗎?不,那是他所埋藏關于過去的記憶,只是他埋得太深了,有時候它們會掙扎著,想要出來呼吸空氣……便幻化而為夢境,讓一切歷歷在目,再度呈現。
「你最近太累了,才會一大早就做噩夢。」坐入車關上門,「今天會議還是不要開好了……」
「不,我不礙事。」嚴宇峻閉著眼,正在努力清醒。
「不要勉強吧,……讓下面的人去處理就好了。」擔心的皺起眉,「遠揚企業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有些事情沒有他是不行的。
嚴宇峻重新睜開眼楮,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正視著前方;看著他的神情態度,蕭昕也知道他算是清醒了,已經從剛剛的噩夢中跳月兌出來,恢復為原本的嚴宇峻了。
「走吧。」嚴宇峻戴上墨鏡,往椅背靠去。
司機小李應聲而動,緩緩的發動了車子。
「看來我是說不動你了。」聳著肩,搬過腳旁的筆記本電腦,「還是晚上和潔如小姐的約取消算了。」
「不行。」峻再度拒絕蕭昕的關心,「我不願為此更改既定的行程。」
「宇峻,你再不休息是不行的,何必把自己弄的那麼累呢?!遠揚企業已經不再是剛成形的小鮑司了,你何必這樣子事必躬親……」
是呀……不是一個小鮑司,再也不是那初成形的小鮑司了!
十年前,他只身流浪到台灣、帶著義父留給他的龐大資金,一手創立了遠揚企業!罷開始,各大企業沒有人看得起他,認為他不過是一個初生之犢,能成什麼大器,還妄想與大公司談什麼合作案?!
而今,憑借著他自己的一雙手、他自身的努力,遠揚企業已成為少數掌控台灣龐大資金的企業之一,擁有可怕的金融控制力量,一舉一動都足以影響台灣的金融市場。
當初那些藐視他的台灣企業,也已經有為數不少的公司,被他並吞在旗下。
今時今日,他已叱 風雲,他擁有相當的權勢和地位,誠如當年那位神秘的吉普賽婆婆所說的,他將舍棄一切成為黑暗之王!他是舍棄了一切,他果決、冷酷,毫不留情,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在台灣商業佔有一席之地。
但是……她口中的女王呢?他的確是孤單的,在黑暗中生存的人豈能不孤單?他也想過,吉普賽婆婆的話或許只不過是一種巧合,他今日是憑借著自己才有如此成就,不是靠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
但若是真有一位能讓他願意放棄生命的女王存在,他還是願意舍去一切。只是,他的「女人」何其多,似乎就沒有一位是「女王」,她們個個溫柔婉約、恬靜美麗,只是讓他在孤獨的荊棘里,稍微舒服一些罷了,並不能帶他到花朵遍的國度……
遙遠的記憶,遙遠的人們,如同手足般的兄弟呀……你們如今身在何方?他詐死之後,舍棄了自己的身份、姓名,好像在同時也舍棄了他一生的摯交。
不過,他未曾後悔今日的一切,畢竟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企業已然茁壯穩定,他要開始運用遠揚企業的所有資金,不惜一切找到他要的那個人——在十年前,殺死他義父的人!
他怎麼能夠忘記,十年前那天,早上還與他相互擁抱的義父,在熊熊大火中被慢慢吞噬;他在倉惶中也在毛第埋下炸藥,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他還活著的事實——
他在第一時間內離開哥倫比亞,甚至連為義父收尸義務都沒有盡到!
在河上輕舟時,他遠遠的還看著躥燒的火舌還在空中肆虐;義父被親近的人背叛,他發過誓,一定要抓出設計陷害他義父的叛徒,以及殺死他義父的凶手!
只是是誰呢?義父的親近手下有那麼多個……是荷西?卡爾洛思?布朗哥?還是方落?
嚴宇峻陷入沉思與憤恨之中,一旁打著筆記型電腦的蕭昕則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相信,誰也不能否認,坐在他身邊的男人有多迷人;他的側臉是那麼的俊俏,高挺的鼻子、未可知的雙眼,薄唇正緊很,望著這簾外深思著;輪廓極深的他帶著黝黑的肌膚,最重要的,該是他散發出的獨特味道。
優雅、沉穩、冷俊,但是又帶著幾多歷經風霜的滄桑味,盡避他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只是這般沉穩的背後,隱藏著什麼?
他剛剛做夢時喊了什麼?深雪?子尉?那場夢魘依舊包圍著他嗎?里見深雪、莫子尉和莫子期,十多前在紐約一場廝殺中聲名大噪,除了受輕傷的莫子尉外,其余兩人幾乎毫發無傷的活著走出紐約,在最惡名昭彰的殺手圍殺下殺出一場血路、存活下來的莫家人質……他們在離開紐約後各奔東西,莫子期到了哥倫比亞後,原本受到大家的重視……誰知道,一場爆炸毀滅了他的神話。
但是……蕭昕嘴角挑了一抹笑,赫赫有名的冷血莫子期,現在就坐在他的身邊呀!這個栽培他、信任他的人,讓他心甘情願為他赴湯蹈火的主人!
「喔喔……」回頭的蕭昕注視著電腦發出一陣低吟,「沒想到呀……真是可惜……」
嗯?嚴宇峻轉過頭來。
「算不上什麼大消息,但我覺得很驚訝罷了。
昕微微一頓,「‘黑瞳’退休了。」
嚴宇峻睜大了雙眼,微松的嘴角閃過一絲驚訝。
「黑瞳」,BlactEyes,簡稱B.E.;東方世界人稱「黑瞳」,是世界數一數二的殺手,從來沒有失誤過的利落身手,而且對標靶向來是干淨利落、一槍斃命,絕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