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黑瞳 第16頁

「你靠著床休息,等我一下。」麗萍拿了一個軟墊放在床緣,然後讓嚴宇峻靠了上去,「手就放在桌上,不要動。」

失血過多了嗎?應該不是吧……但是麻掉的手臂讓他有點不安全感,人有點暈暈的,讓他不得不放松力量,靠在雨萍的床緣。

嗯……跟她一樣的香味,也在這張床上……

雨萍再走回來時,手上拿了血袋,還有一個伸縮架子。

「你沒問我的血型……」有沒有搞錯,她連血袋都有?!

「我臉上有你的血,我剛驗過了。」雨萍把針插入嚴宇峻的右臂,為他輸血,「固執的O型。」

「都輸進去了才說,會不會太慢?」嚴宇峻放心地笑了起來,「你這里真是應有盡有……」

「因為習慣。」麗萍溫柔的探視著嚴宇峻的情況,決心讓他躺上她的床,「你能動嗎?我要你躺上我的床。」

破例,她向來是禁止床上沾上別人的味道。

嚴宇峻想站起來,但仍感無力;看似瘦小的雨萍鑽進他的左腋窩下,一把撐起他全身的重量,嚴宇峻感受到雨萍的莫大力量,然後被攙上了床,他其實都還有意識,只是覺得軟弱無力。

雨萍讓他躺好後,幫他把輸血針移好,吊上架,再為他赤果的胸膛覆上棉被。

呼……麻醉劑她是放重了一點,好讓他可以休息一下!對病人她多少有點分寸,而且不能諱言的是,若不是他以身體護著她,那一槍穿過的應該是她的臉。

雨萍關上大燈,開了小夜燈,盡量讓他睡得舒適。

然後呢,她得準備一下後續動作了。

雨萍喬裝回到花店時,那里依然用黃布條圍繞著,大批警力和警車也都還在現場,台灣無聊的記者一樣把現場擠得水泄不通,而賣香腸的小販也已經到齊。

這是台灣特有的文化,她一直覺得相當有趣。

整間花店都被鑒識人員采指紋弄得亂七八糟,好歹那里頭也是她的心血,沒挨上槍子兒,卻也被攪亂了;她現在在考慮要不要重回現場,去告訴他們她是這間花店的老板娘?可是這樣子會遭來很多無謂的麻煩,她實在不想多生事端……

「各位觀眾晚安,記者所在的位于是‘黑瞳’花店前面,今天下午三點四十分時,有一輛白色跑車掃射這間花店;目前並無傷亡傳出,據說當時並沒有人在店內,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我們可以透過鏡頭看見,玻璃上面都有彈痕,但是卻沒有碎裂,據警方表示,因為花店使用的是防彈玻璃……至于這間花店為什麼要用防彈玻璃呢,還有待警方進一步追查……」

一個記者就在雨萍身後嘰嘰喳喳,她就是怕這個,防彈玻璃是一種習慣,誰知道在台灣開一間花店也會被掃射?

她租屋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要一走了之是很簡單的;就算警方清出指紋也于事無補,畢竟台灣並不是一個指紋留證的國家,根本查不出她是誰。

只是她的身份、ID和護照全是假的,一旦進了調查步驟,怕就躲不掉了。

唉……多事之秋。

先想個辦法通知蕭昕,再買些東西回去吃比較重要吧。雨萍打定主意後,從容的離開後頭嘈雜現場仿佛那一切,都不于她的事似的。

找到電話亭,她照著名片撥電話到遠揚企業,她不想用手機,這個時候用手機是自找麻煩。

她可以想見,蕭昕會多麼緊張,他一定會又叫又跳的問嚴宇峻在哪里。然後急忙的沖到她的房間去邊問嚴宇峻的情況,再問她到底是誰這些有的沒的……蕭昕就是這樣;鬧起來不把房子拆掉才怪!

可是,這樣就會打擾到該休息的嚴宇峻呀……

「喂?」

雨萍突然掛上了電話。她靜靜地站在電話前,看著電話退出IC卡,發出尖銳的嘩嘩聲,她不想讓受傷的人再受到多余的打攪,或許不應該通知蕭昕比較好至少不是現在。

雨萍抽起了電話卡,帶著淡淡笑意走向超市,一邊想著到底該煮些什麼來吃……對病人會比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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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音樂也不敢開,雨萍把清淡的青菜豆腐湯煮好,一個人慢慢喝著;她就坐在桌邊、床邊,以便隨時隨地注意嚴宇峻的狀況。

劑量是兩個小時,他也該醒了。

雨萍為嚴宇峻拿起毛巾,再為他仔細擦著,他流了滿身大汗,傷口不該會化膿呀!可是……她模了模他的額,也沒有發燒呀,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那麼的不舒服?!

注意到頸上汗珠的雨萍,決定微掀開被子,為他擦拭身上的汗珠;健壯的胸膛正急促起伏著,雨萍輕壓著他的每一寸肌膚,一邊看著他沉睡的臉龐。

真是俊美的人,她得承認,高挺的鼻子、迷人的眼楮,不過最吸引人的,還是他眼底的孤獨……吸引她嗎?

是呀!他的眼楮的確相當吸引她,他的味道明明是那麼的危險、那麼的冰冷,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能感到一種安心……

大概是熟悉吧!

他和她很像,就像是照鏡子一樣。

不堪的過往、深切的悲傷、絕對的冰冷、永遠的孤獨……她以前覺得這樣過日子沒什麼不好的,可是遇到了他,她才覺得……這樣過日子好可悲、太可悲了……

可是為什麼以前不覺得自己可悲呢?

是因為有「他」的陪伴嗎?可是她的日子就是那樣過,對「他」比較不同的,只不過是多了一份信賴感;就跟嚴宇峻和蕭昕一樣吧……只是他們兩個之間,似乎還有朋友的感情在。

她和「他」之間,沒有。

只是沒有的話……為什麼她會在那天雪夜淌下淚水?

沒有的話,為什麼她會痛心疾首?

沒有的話,為什麼她又會決定退休,永遠離開那殺手世界?!

「唔……子尉……」嚴宇峻突然身體一顫,申吟起來。

「嚴宇峻?你怎麼了?」

雨萍趕緊探視,卻見嚴宇峻緊皺著雙眉,不停的搖頭與申吟。

快跑!快跑!往左邊樹!懊死,怎麼會那麼多人?他們到底派出多少人呀!

我猜的若不錯,恐怕是紐約最著名的殺手圍殺。

殺三個人需要動用那麼多人嗎?!媽的!

殺別人或許不必,但要殺我們倒是有這個必要……好了,趁沒人快點再往前走!

「唔……呃……」

嚴宇峻繼續申吟著,可是見他在做夢的雨萍,又不能冒然打斷他的夢。

跑著、跑著,一直漫無止境跑著……身後總是有人在追趕,一直有人在追趕……而為什麼……前方是無止盡的黑暗,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模不著……暖!是什麼刺傷了他、是什麼東西?!

等眼楮適應黑暗之後,看清楚了,他赫然發現,他竟然在一條荊棘道里狂奔,尖銳的荊棘正不客氣的在前方等著一嘗他的鮮血……怎麼回事?!他在哪里?子尉?深雪?

一陣花香味自黑暗中傳來,前方出現了微弱的燈光,他定神一瞧,看到了縴細的身影,以及那月兌俗的恬靜。

紛沓的腳步傳來,是他們!

子期,你在發什麼呆,快往這里走!

帶著花香的她轉過身,凝視著他,她的嘴角帶著自信笑意,一雙黑色瞳眸不再冰冷,含著笑意看著他……「宇峻……」她用粉紅色的唇,呼喚著。

子期,你在干嗎?

……雨萍……是施雨萍!

她黑色的長發披上了肩,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他,她額前有著一圈黃色的花所編成了花環,就套在她小巧的前額上;突然槍聲齊發,無情地穿透了雨萍弱小的身軀,鮮血四濺,染紅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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