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少秦張口欲言,可好多疑問在腦袋轉著,教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
「國師可有動作?」
「赦魂日將近,這幾日听聞國師察覺夜星有異,所以守在天壇,已有多日未回宮了。」
李弼微揚起濃眉,隨即又攢眉細忖。
「而且,王爺府外有國師的探子,屬下懷疑可能有探子冒充下人潛入府中。」
「為何這樣認為?」
「這陣子為了照顧王爺和舒姑娘,府中多了些新進的奴婢……」桃花眼飄啊飄的,最後黎少秦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氣沖沖地低咆,「王爺,我就直說了,那日追殺王爺和舒姑娘的幕後主使者就是國師!而且屬下還查知,他私下調派西苑停留在皇朝的兵馬,要他們以報復貴妃被殺由,加害王爺!」
「小聲一點,敢驚動雪尹,本王就要你的命。」李弼聞言,只是小聲警告,一點也不訝異。
黎少秦只能無奈地又坐下,眸色哀怨地看他一眼,迅速垂下。「王爺,想保護舒姑娘﹐就不能再念手足之情了,更可惡的是,國師明知道舒姑娘已被為攝皇女,竟然還要對她不測!王爺,你不能把事都悶在心里,要說出來屬下才知道要怎麼幫嘛。」
衙司里消息一大堆,有的他早已知情,有的卻初得知,嚇得他頭皮發麻。沒想到舒姑娘居然有皇族血統,還差點為女皇,他真忌要抱頭尖叫了!
李弼深深地看著他,唇角微勾。「你已經幫了本王很大的忙了。」
他一呆。「有嗎?」
「你為本王找扣前國師,已是幫了大忙。」
「可,王爺已經醒了。」人是找到了,但沒能及時趕到,還累及舒姑娘受傷,他心里就是難受,尤其當初是他傳皇帝口諭,王爺才進宮的,好好的人進去,竟昏迷多日,要他怎麼不內疚?
「你不希望本王醒?」
「不是的,屬下怎麼可能這麼想?」一張女圭女圭臉皺成一團。「王爺醒來才好呀……王爺沒見到舒姑娘那時……唉~」
想到舒雪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鼻頭就發酸。
「她怎麼了?」
「她──」
「啊──」
小僕房突地傳來舒雪尹的尖叫聲,李弼下意識地飛奔到門邊。
「雪尹!」
「我沒事、我沒事,我只是起來,腳卻滑了下。」喘著氣,舒雪尹趴在浴桶旁,不斷朝已一臉冷凜沖進門內的公孫燕道歉。
呵呵,八成是太累了,差一點點就在浴里溺水,這事要是傳出去,真是太丟臉了。
李弼暗吁口氣,突地發現身旁有陰影,橫眼瞪去,瞥見黎少秦就在身旁。
「你跑來這里做什麼?」他瞪。
他很無辜的說︰「屬下要扶著王爺啊。」可是王爺跑太快,他沒機會扶。
「出去!」
「可是──」
李弼冷郁烏瞳接瞪到他離去,還不忘帶上門。
「誰要你都不睡的?」他這才推開通向小僕房的門,瞧見公孫燕方巧關門出去。他大步走到她身邊,看著努力想要爬出浴桶,又快速縮進水桶的女人。「你在做什麼,不是要起來了?」
她一頭長發被熱水浸濕透亮,蒼白小臉粉中帶紅,尤其現在一片通紅,猶若外頭含苞待放的嬌艷花兒。
「你怎麼跑下床了?」她皺起秀眉,瞪他瞪得很害羞,一點霸氣都沒有。
「因為你尖叫嚇到我。」他雙手就抵在桶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縮再縮,企圖把自己縮到消失不見,不禁勾笑。
「對不起嘛……」她可憐兮兮地往下沉,笑得很討好。「好啦,你趕緊回去躺著,我馬上就起來了。」
「我走不動。」
騙人!一眨眼就從床上跑到門邊,拜托,他房間很大,跑到這里也要十公尺的好不好……不過,也有可能瞬間爆發之後,突然就沒力氣了。
「你先轉過去。」她只好折衷妥協。
「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沒見過的?」
「……我是怕太刺激你好不好。」她小小沖動了下,跟他抬杠。
微揚起眉,他壞壞地俯身湊近她。「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刺激我。」他萬分期待,黑眸眨不眨。
舒雪尹當場氣勢盡退,直接求饒,「王爺,開玩笑的啦,你別再靠過來了,傷口不能踫水的。」
「起來。」他回身為她取來一條干淨柔軟的布巾。
拿他沒辦法,心一橫舒雪尹豁出去的站起身,快速搶過他手中的布巾,把春風包圍得滴水不漏,粉顏盡是羞膩春意,在外的柔晢肌膚透著淡淡的玫瑰色。
李弼俯近她,雙手扣在她腰後,輕輕將她提抱到地上。
「哎呀,你怎麼可以抱我,要是傷口又裂了怎麼辦?」
「你真把我當成病貓了?」他哼著,又取來一條布巾輕拭她的長發。「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再不讓我走動,渾身都快僵了。」
「可是傷口很嚴重──」
「還沒嚴重到讓我抱不起你。」
「你呀……」是啊,每日換藥時,她都親自盯著,確實見到他傷勢收得相當快速,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可是恐懼還在心里,她很怕他有個萬一,她就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了。
李弼不語,笑意淺噙,輕柔地為她拭發。
她笑嘻嘻地看向一扇微敞的窗,像是瞧見什麼,不斷傾向前要看個仔細。
「今天天氣不好,沒有星星。」拉著她往後坐在床榻上,他抬眼,就見窗縫外向來放銀輝弦月竟暗藏隱晦紅光,在濃黑雲層里乍隱乍現。
天象異狀嗎?他不由得瞇起眼。
從未見過這樣的月,可他隱約記得似乎有史冊記載,赤月引禍星……禍星?是指人還是事?
「是啊,滿天烏雲,就像我的心情。」她看向天際,紅月被滿天烏雲覆蓋,唉,心里很陰霾。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他俯身,親吻她的唇。
她看著他,偷笑得很苦澀。她就是怕他這樣說呀……他才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她不要他為了她,隨時深陷在危險之中,她很不安,但又不敢說。
「你不相信我?」他瞇眼。
「不是,而是……」她頓了頓,嘆口氣。「我想不通太上皇到底在執著什麼,根本就沒事,為什麼一定要搞到大家都出事?」
只要她不當女皇,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她可以繼續在王爺府過她想要的生活,一切都很和平很快樂呀,為何偏要惹事,搞得她這麼難過?
「那是自然,他大概想要一個血統純正的繼承人吧。」
「嗄?」李劭還不夠純正嗎?
「只要你跟我生個孩子,有了我的子嗣,他就不會再要你回朝登基。」他想起伯父的話,他突道。
天象有異,他不甚理解,但他要牢牢地守著她,無所不用其極。
「為什麼說太上皇要個血統純正的繼承人?」換好衣服後,兩人回到他的寢房,她立刻問。
李弼拉著她上床,暖著她有些發涼的身子。
「因為你是李鳳皺的子孫。」
舒雪尹著實愣住,用地回想一番才問︰「我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她睡覺時說夢話?「永雀殿上,太上皇說這件事時,你並不在場啊。」
「因為鳳餃月環。」
「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相遇時,我會進入迎賓館嗎?」
她茫然地搖頭。
「因為每個晚上,我都听見一個丫頭在樹上喃喃自語,還有光線不斷地從圍牆樹上透出。」
「喔~」她揚起皓腕上的鳳餃月環。
「你第一次讓我嘗到苦頭,是因為我瞧見你的手鐲,想要再看個分明,誰知道你竟將我視為登徒子。」話到最後,他有些怨懟了。
「我才不是把你當作登徒子,而是故意要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