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女皇(下) 第15頁

「什麼東西?」她真好奇,到底有什麼東西鎮壓得住那個執著的老人。

「回去再告訴你。」他勾笑,輕扯了下她的頰。「在這里等我回來。」

「好。」

他披著著鳳繡披風起身,盡避瘦了些,卻無損他偉岸瀟灑的豐采。他回頭笑睇一眼,只是唇角微勾,就已教她心神跳顫。

她的眼她的心,被他勾得遠遠的,直到早已不見他的背影,還收不回視線,直到听到天空發出巨響。

舒雪尹連忙站起身,看見墨夜上頭像被點上一盞盞的光,而後連成一片,隨風飄揚拉開下墜,裹著亮光的線條在空中七彩變化,繪成了展翅的鳳,夜色中不斷閃爍。

「哇!好厲害、好厲害呀!」她忘我地鼓掌。

煙火像場幻境秀,不斷地在夜幕上出不同的色彩,不同的線條,如萬盞天燈,從天而降……

「啊啊──」

突地,底下一片騷動,好像是煙火燃燒不完全,火焰下墜擊中了人。

「糟,好像有人受傷了,我下去看看。」

「夫人,王爺要你待在這兒別動的。」公孫燕迅速擋住她的去路。

「反就在下頭,王爺回來時也看得見我。」舒雪尹扣住她的手。「公孫你幫我,要是燙傷了不趕緊處理,一個不小心會要人命的。」

「可是──」

舒雪尹急步在前,抓著公孫燕就往下沖,眨眼擠入混亂的人潮里。

但似乎還有火焰墜落,前頭的人群推擠著往後,舒雪尹根本還沒擠到前面,就被流水似的人潮給沖倒,人還沒救到,她先扎扎實實地吻上青石板,痛得她哀哀叫,眼看著前頭還有人要踩過她,她忙用手保護著肚子。

「全都給本王滾開!」下一刻,一道沉厚嗓音竟能壓過吵雜人聲。

舒雪尹抬眼,一只臂膀橫在她眼前。

眾人見來者一身團鳳繡袍,朱紅披風,頭戴玉冠,面白如玉,可惜面目有些冷戾,莫不退避三舍,閃出一條走道。

「你在干什麼?」那聲音好像是從牙縫擠出的。

「王爺~」她刻意笑勾的唇角在觸及他冷厲目光的瞬間,隨即下彎。「我不是故意要跑到這里的,可是有人受傷了……」

「你就這麼想要逃離本王身邊嗎?」

「嗄?」

「本王不是要你記得嗎?」他怒氣,眼中寫著憤怒與驚慌。

記得什麼啊?舒雪尹一頭霧水,不知所措地東瞟西看,可惜公孫燕和黎少秦都不在,沒有救兵,她孤軍難奮戰。

「本王不是李鳳雛,就算你想逃,也要你逃得出才成!」

逃去哪?她想解釋,月復部卻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痛。

「痛……」抱著肚子,她的小臉皺成一團。

李弼垂眼一看,臉色立即大變,因她女敕黃裙擺底下竟是一片鮮紅!

心頭一窒,他火速抱起她,足不點的朝皇宮方向奔去。

將舒雪尹送入御醫館內,十位御醫隨即會診切脈,李劭也遣進不少宮女進房伺候著。

李弼心急如焚,臉色鐵青地佇立在憩房之外,負立在後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跳,濃睫垂斂,直睇著地面,狀似恍惚,卻萬分注意著里頭的動靜。

李劭看他一眼,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只能站在他身邊,給予無聲的支持。

「女皇發生何事?」突地,太上皇李爾的聲音由遠而近,一聲聲的「太上皇萬安」猶若唱詩般響起。

李弼驀地抬眼,連問安都省了,直接問︰「宮中可有獸圈?」

李爾頓了下。「你問這做什麼?我現在要知道的是女皇的狀況究竟如何。」他好不容易才出了雀上宮參加赦魂日,在永雀殿一听見消息,便一刻也不停留地趕來了。

「太上皇可讀過平德皇的回憶錄?」他冷問。

李爾深吸口氣。「放肆,那是鎖在藏寶閣機關室的皇室秘辛,你非皇族,豈能讀?!」

「除了雪尹以外,有誰是真正的皇族?」他戲謔冷哼。

「等等,鳳凌王,你問及獸圈做什麼?」李劭緩聲道。「這幾日,你一直要朕去查這件事,可朕不懂,獸圈與舒姑娘生病有何關聯?」

「獸圈後方有座宮殿,宮殿里有扇奇異的門,可以讓雪尹回到她的世界。」李弼看似冷靜,然而他說這話時,指尖幾乎掐入肉中。

當年攝政王就是帶著冉太後從那里離開的,他也從雪尹口中證實過,冉太後確實穿越時空,造成身體異狀,而雪尹她……那征兆不是近乎相同?

他能等,雪尹不能等,他不知道狀況如何,可……雪尹的血燙在他的掌心,他怕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李劭見狀,雖一時模不著頭緒,但無論如何,人命可貴,搶救的時間更可貴。

「父皇,天女命在旦夕,你若是有法子可幫,怎能不說?」

「太上皇,快告訴我!」李弼不由分說地朝他頸間掐住,冷絕無溫的魅眸閃動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鳳凌王!」李劭急忙架入兩人之間。

「你想殺我?!」李爾目眥欲裂地瞪著他。

「……太上皇該知道,我沒什麼不敢。」他並不愛殺人,但殺人是最快最簡單最有效果的作法。

他的性子本就淡泊,任何人事物在他心里皆有如沙塵,未曾有人能夠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唯有雪尹,在他心上鑿下了無可滅的痕跡。

他如此渴求一個人,如此奢望一世,誰都不能毀了他夢!

「不是我不說,而是就連我也不知道獸圈在哪!」李爾最後無奈的一嘆。

「怎麼可能?!」

最後一條生路,唯一的生路,若連這條路都沒了……雪尹,雪尹該如何是好?!

「平德皇封了宮殿,更毀了外頭的獸圈,全無史料留存,歷經三代,誰知道獸圈到底在哪?」李爾反抓住他的手,模樣也很激動。「你以為我不想救她嗎?從我登基為帝至讓位,無時無刻不盼望著李家子孫歸朝,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

「可既然有路,就一定找得到地方,就算把整個皇宮掀開找過,也一定找得到蛛絲馬跡!」封殿又如何?既能封殿,那就代表著那座宮殿是曾經存在過的,他就不信找不到!

「眼前有時間可以找嗎?」李爾冷靜的回視他。

聞言,李弼頹喪地松開手,踉蹌了一下。

時間……沒有時間了……

狂狷的眸迷亂著,他的心痛得像是被人片片削下。他無能為力,居然無能為力……

「我以為她既有李家血統,應該可以通過考驗留下,要不她為何歸朝?」李爾困惑地捧額,喃喃自語著。

李弼怔忡了下。「是啊,既是鳳餃月環帶她歸朝,豈有皇朝不留她的道理?」她的根本源頭就在皇朝,身上留著最純正的皇族血統,怎可能會因時空異變而產生變化?

他的思緒混亂,尋找不到出口,瞬間所有人都靜默了,就連上官羿也不發一語地來到李劭身旁,似是防備憩房內一旦傳出惡耗,就要隨時保護李劭免于李弼可能喪失理智的瘋狂攻擊。

時間靜靜消逝,直到憩房的門突地打開,外頭的人們立刻抬起眼,精準地鎖住御醫的臉。

一時接受宮內四大巨頭的關愛視線,御醫不由自主地抖了兩下,才期期艾艾地開口,「啟稟皇上、太上皇、鳳凌王……」

「夠了!她的狀況如何?!」李弼狂躁地吼。

「啟稟鳳凌王,舒姑娘有小產現象,眼前已穩下,但她身子虛弱又加上……」

李爾倒抽口氣。「小產?!」

李弼頓了下,黑眸復雜地看著御醫。

御醫趕緊再面向太上皇。「啟稟太上皇,舒姑娘已有孕在身,依下官和多位同儕共診之兀,判定她約有孕一個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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