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蕭柔情 第11頁

站在左側,左邊面頰烙著刀疤的漢子已雙目爆睜,火石齊飛地破口罵道︰

「姓展的,你敢出言不遜,諷刺我兄弟二人,莫非是嫌活得太膩,想早點滾進地府去會閻王!」

展靖白仍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書生作風,對于刀疤漢子的怒目威嚇,他只是斂斂劍眉,徐徐輕嘆︰

「唉!這世上淨是一些不識情趣,不解風雅的粗人,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刀疤漢子哪堪他這般再三嘲諷,當下愀然作色,狂吼一聲,便待動手。

黑面漢子連忙拉住他,「二弟,切莫沖動,先跟他拿了東西再說!」

「我先打得他半死不活,再跟他要東西!」話猶未了,他已舞著金剛圈,如猛虎下山,蛟龍出海,疾疾攻向了展靖白。

展靖白輕笑一聲,斜閃二步,瀟灑自如地避開了刀疤漢子凌厲狠辣的攻勢,跟著,移形換位,輕揮袍袖,以一記「風拂垂楊」的鐵袖神功,拍向了刀疤漢子的面頰,只听得霹啪聲,刀疤漢子狼狽不堪地挨了二記清脆的大耳光。

黑面漢子見自已弟弟吃了悶虧,厲喝一聲,趕快舞著金剛圈欺身而上,兩人前後包抄,默契十足,凶狠萬狀地夾擊著神色自若,一派瀟然的展靖白。

但見他身如行雲流水,步似彩蝶穿花,輕靈翔動,奇幻無方;雖然只守不攻,卻應付自如,游刃有余。像一只飄逸雪白、談笑風生的錦貓,逗弄著兩只面目可憎,氣喘吁吁,手忙腳亂的賊鼠。

不過攻了七七四十九招,「冀北雙雄」便累得汗流浹背,左支右絀,好比強弩之末,有心無力。

以逸待勞的展靖白,目若寒星,隱隱含笑,見時機成熟,便身形一掠,白衣飄拂地揚起了洞簫。

只見洞簫微微晃晃,登時好像一支變成二支,二支變成四支,四支變成八支,轉眼間,幻出了千里簫影,層層疊疊,奇幻絕倫,將「冀北雙雄」籠罩在一片碧森森的氤氳中。

「冀北雙雄」相顧駭然,汗如雨下,還未及喘息思量該如何變招月兌身之際,展靖白已執簫就唇,吹起一陣清冷淒迷的音律,簫聲中飛出陣陣寒氣,猶如去冰罩體,侵膚刺骨,凍得「冀北雙雄」面色青白,四肢顫悸,不堪其苦地趕忙哀聲求饒。

「展少俠,手下留情,我兄弟二人願向你叩首請罪!」排行老大的黑面漢子龔凌,已率先丟下金剛圈,以示臣服。

凍得渾身直打哆嗦的刀疤漢子龔誠亦跟著丟下金鋼圈,誠惶誠恐的向展靖白拱手稱臣。

「展少俠,請你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兄弟一回,往後你有任何差遣,我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展靖白神清氣朗的把玩著手中的寒玉洞簫,「原來你們這麼怕听我吹簫,怕得不惜前倨後恭,由英雄降為狗熊!」他見「冀北雙雄」渾身發抖,一副不勝寒栗的模樣,不由淡然地撇了撇唇,揚揚手中的寒玉洞簫,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們覺得冷嗎?要不要本公子再吹上一曲,替你們驅驅風寒啊!」

報凌、龔誠兩兄弟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兩顆頭顱搖得像博浪鼓,戰戰兢兢地連聲推卻。

展清白故作懷疑的沉吟片刻,「怎麼?你們不敢听?莫非是嫌我的簫聲吹得不好?入不了你們的耳?」

此話一出,又嚇得龔凌、龔誠二兄弟猶如吳牛喘月,面色如土地連連搖頭,送聲否認。

「公子簫聲吹得……呃……美妙動听,賽過天籟,宛如……仙樂,咱們兄弟不過是個……」龔凌不勝惶恐,結結巴巴的搶著解釋。「不通音律,魯莽粗野又不識風雅的大老粗,不敢……嗯,勞煩公子……浪費時間,糟蹋了一身才華。」

「是啊,是啊!」龔誠點頭如搗蒜的急聲附合。

展靖白眼中閃過一絲嘲謔,他淡淡地撇撇唇,露出了一絲懶洋洋的笑容,「你們當真不想听我吹簫娛樂娛樂,順便替你們驅除寒意?」

「不用,不用!」冷汗涔涔的龔氏兄弟又是搖頭,又是揮手的再三擔卻,一副不勝倉皇,驚懼橫生的德行。

展靖白又故作悵惘的搖頭輕嘆,「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戒慎恐懼,又不識抬舉,我就不再吹簫,枉做好人啦!」

報氏兄弟如蒙大赦,暗松了一口氣,二人交換了眼色,悄悄拾起金剛圈,正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之際,展靖白的聲音已不冷不熱地在他們背後響起︰

「慢著,我有說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報氏兄弟渾身一顫,趕忙煞住腳步,有如驚弓之鳥,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轉過身軀,小心翼翼地向展靖白躬身一揖。

「不知展少俠喚住我們,有何吩咐?」龔凌面色倉皇的陪笑道。

展靖白徐徐一笑,「吩咐倒是沒有,只不過,有幾件事要勞煩賢昆仲二人好好解釋一番。」

「展少俠盡避發問,只要是我兄弟倆知道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龔凌彎著腰維維相諾,擺出一副有問必答、無盡謙卑的神態。

「是嗎?」展靖白眼楮閃爍了一下,「我與你兄弟二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們何故上門尋釁,找我麻煩?」

「這……」龔凌一臉猶豫的支吾著,當他看到展清白目光微寒,似笑非笑地搖晃著手上的洞簫時,霎時又嚇得手腳發軟,什麼顧忌都沒了。「我們會找上你,主要是……受人所托,來跟你討樣東西。」

「哦?」展靖白不動聲色的揚揚劍眉,薄薄的唇角仍漾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是哪樣東西?」

「是一塊兵符,據說是用上等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上頭還刻鏤著一只玉麒麟。」龔凌據實稟告。

展靖白心中微微一震,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兵符?我不過是名聞雲野鶴的江湖浪人,何來這等玩意?」他失笑地搖搖頭,「那人恐怕是和你兄弟二人開玩笑吧!」

「應該不會吧!」龔誠倒是一臉困惑的神情,「他還鄭重其事地付了我們兄弟五百兩紋銀做為訂金,並約好事成之後,再付另外五百兩作為酬庸。」

展靖白緩緩點頭,「原來你們是拿了人家的好處,專程上門找碴的!」他眼中閃爍著一絲揶揄的光芒,「不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二位賢昆仲,還真是深諳其道!」

報氏兄弟神情一窒,不敢回嘴,只好啞巴吃黃連,保持著一臉苦笑的沉默。

「你們不必擺這種苦瓜臉給我看!」展清白一臉淡漠地掃了他們一眼,「我問你們,買主是誰?你們可知?」

報氏兄弟吞了口水,倉皇不安地搖搖頭。「他是蒙著臉與我們交易的,所以,他的底細,我們全然不知。不過……」龔凌眯著眼,細細思量了會,「听他的口音,並不像漢人,倒有點像關外來的。」

「對!他的漢語說得既拗口又別扭,肯定不是漢人!」龔誠也煞有其事的補充著,他見展靖白微蹙著眉峰,神色深奧難懂,不由提心吊膽,再次吞咽了一口苦水,滿臉惶惑地開口解釋︰

「展少俠,我們說的都是實話,絕無半點虛言,請你大人大量,放我兄弟二人一馬!我們一定……會痛定思痛,洗心革面的!」

「是,我們絕對會重新做人,痛改前非的……」龔凌也跟著低聲下氣的陪罪求饒。

展靖白目光灼灼地瞅著他們,唇角輕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你們可知,過去犯在我手里的人,下場如何?」

這番話又嚇得龔氏兄弟噤若寒蟬,艱困地搖搖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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