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情更濃 第17頁

季慕飛又听得心頭一陣騷動,然後,他慢慢走出了丘斐容的臥房,在痛楚的糾葛中,在自責的鞭苔下,他留了一張紙條在客廳的小茶幾上,決定以更實際、更真摯、更浪漫的方式,讓丘斐容相信愛情,也相信他。

第四章

飽嘗宿醉之苦的丘斐容一直睡到中午,才在艷陽高照的洗禮下,掙開了她那微腫而酸澀迷蒙的大眼楮。

她漫無意識的搖了一下鉛重的頭顱,在搖搖晃晃的暈眩中,掙扎著下床。

好不容易站穩了身軀,沒一秒鐘,一陣令人頭昏眼花的金星在她面前肆意飛舞著,讓她難掩痛苦的冒出了一陣模糊的申吟,趕緊捂著嘴,顫魏魏地沖進浴室,就著馬桶大吐特吐一番……

經歷了一場宛如戰火蹂躪的嘔吐之後,丘斐容渾身虛軟地將額頭貼在冰冷的磁磚上,平復急喘的呼吸。

然後,她緩緩地進行著刷牙梳洗的工作,並不斷用冷水拍打自己那蒼白而略嫌僵硬的面頰。

苞著打起精神走進廚房,為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三明治,並沖了一壺香氣四溢的炭燒咖啡。

端著餐盤,她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幾分佣懶、幾分呆滯的神情走進了餐廳。

一向習慣著一邊享用早餐,一邊閱讀早報的她,按照慣例地從信箱中取了一份報紙,卻在不經意的瞥視下,發現了那張躺在客廳玻璃茶幾上的便條。

她對自己露出了一個沉重的苦笑,遲疑了好半晌,才決定在已經開始作業的大腦刺激下,帶著一份宿命的悲哀,面對現實地拿起那張令她仍然芳心悸悸的便條紙。

上面有著季慕飛漂亮飛灑又極具藝術氣息的美工字體︰斐容︰

自命瀟灑的我,卻老是笨拙得在你面前扮演著辭不達意的大ㄘㄨㄛ蛋,無法率真自然的傳達我對你最真實的感覺。

在此請求你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做個容易受傷的女人,特別是為我而受傷,千言萬語,難以道盡此刻我心中的酸楚、復雜,只求你把星期六晚上的時間空出來,抽冗到博愛路雅庭西餐廳一敘,讓你有機會重新認識愛情,認識我。

真的真的非常認真的ㄘㄨㄛ男子

小季草

一直刻意壓抑、讓自己的心情呈現「真空」狀態的丘斐容,又被季慕飛這張來得異常突兀,又異常熱情的便條紙給弄得方寸大亂,惶惑不已。

幾近凋萎的情思又開始蠢蠢欲動,和手持盾甲執意扮演保護角色的理智展開搏斗,斗得她心亂如麻,神情恍惚。

而昨晚的一切,又開始趁隙作亂,紛紛涌回她幾近潰決的腦海中。

小季帶著豐腴嬌艷的方詠婷姍姍赴會,像一支冷不防的毒矛筆直地刺進她淌血的心扉上,跟著他又對那個嬌嗲得可以擠出水的富豪千金大唱情歌,唱得她千瘡百孔的心無處澆愁,只能傻傻地抱著玫瑰露品嘗著酒入愁腸的淒惶……

然後……始作俑者的他,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執意要當她的司機,把酒意醺然,神智混沌的她送回家……

然後……她揉揉又開始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勉強捕捉著回家之後的點滴記憶,卻發現那是一段怎麼也無法拼湊完整的模糊膠卷,只能依稀記得,她好象唱了一首歌,然後,小季吻了她……

不,她搖搖頭,那一定是幻覺!酒精作蠱下的幻覺!可是,她那不堪屈居下風的感情,又拚命地搖著旗桿,對她聲嘶力竭的喊著︰「那是真的,你的記憶並沒有欺騙你……」

然而,朦朧的喜悅才剛刷過她的心扉,理性又不甘示弱的閃起了黃燈︰「就算是,那也只是一種同情心作祟下的安慰獎,不值得你雀躍地昏了頭。」

是的,應該是這樣,如果不是同情因子的作祟,一向對她安安分分,毫無任何越矩行動的季慕飛,怎會沖動得親吻一個既不浪漫又酩酊大醉的女人?!

可是,以前他不也曾經大剌剌的摟過她的肩膀,而且,上個月在德恩育幼院,他還曾經頑皮的偷香了她的面頰一下,但,這對季慕飛那個落拓不羈的大頑童而言,也許是一種隨興又不具任何意義的舉動,不值得拿它來當做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借口。

唉!她心思迷離的放下了那張便條紙,把不勝寒顫的柔弱身軀蜷縮在那張寬敞的軟骨頭中,不知道自己昨夜在酒精的作祟下,說了多少失態的醉言醉語?以至于季慕飛要寫這麼一張「誠摯又熱情」的短箋來安撫她,甚至約她見面懇談。

也許,寄情酒精逃避情殤之苦的她,真的在酒汁翻騰的燒炙中,將內心最脆弱、最私密的一面,赤果果的暴露了出來,出盡了洋相,也讓小季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是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

如今酒醒情怯的她,該如何面對季慕飛那個令她不想脆弱、卻又難免脆弱,不想傷心、卻又難逃傷心的男人呢?

就在這理性與感性反復做怪,不斷拔河的思潮萬涌中,一陣啁啾的門鈴聲響起了。

她強泊自己甩掉那份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輕輕地敞開大門,沒想到卻在毫無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了方詠婷那個總是教人吃驚的不速之客。

有備而來的方詠婷並未給丘斐容任何消化的時間,她像個高傲而冷艷的孔雀,徑自扭著腰肢,以一種先聲奪人的氣陷進入屋內,以最快的速度坐下,並故作優雅的翹起了她的玉腿。

對這個一再喧賓奪主的驕縱千金,慣于息事寧人的丘斐容,還是盡可能地扮演著稱職女主人的角色,倒了一杯重新熱過的炭燒咖啡給她。

方詠婷惺惺作態的喝了一口,然後,又以一種睥睨天下的挑剔口吻,朝坐在她對面的丘斐容說︰

「你這炭燒咖啡口味是不惡,但,遠比不上我從意大利帶回來的濃縮咖啡。」說著,她擱下杯子,以一種女王的姿態望著雖不耀眼亮麗,但卻靈秀沉靜,以氣質取勝的丘斐容。

「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登門造訪,並不是來跟你喝咖啡,攀交情的。我是來對你提出忠告,並維護我和小季的愛情的。」

丘斐容輕顫了一下,對顯然是來者不善的方詠婷露出一絲牽強的微笑,「方下姐,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你的情敵,你不用這麼辛苦的費盡心機對付我。」

「是嗎?」方詠婷一臉輕蔑的冷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小季暗戀許久的企圖心嗎?如果你對小季沒有非分之想,你昨晚又何必抓著那瓶玫瑰露,演出借酒澆愁愁更愁的苦肉計呢?」

丘斐容臉色微微泛白了,「方小姐,就算我對小季有異于友情之外的情愫,也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值得你大費周章的跑來向我興師問罪嗎?」她以一種不卑不亢的平和口吻和盛氣凌人的方詠婷應戰。

應戰?這是哪門子混沌迷離的胡涂仗啊!不勝負荷的丘斐容,突然涌起了一份非戰之罪的嘲謔和無力感。

「你既然知道掂掂自己的分量,曉得自己是個不足掛齒的小角色,你就應該有自知之明,退出我和小季的愛情舞台,別夾在我們中間作梗。」陰溝里翻船的方詠婷,得寸進尺地扮演著破壞者的角色,準備玉石俱焚地燒毀掉季慕飛和丘斐容充滿曙光的愛情。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丘斐容一臉忍耐的擠出聲音,試著和咄咄逼人的方詠婷講理。「方小姐,容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刻意要夾在你和小季之間,我一向不喜歡和別人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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