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情更濃 第18頁

「對,你不喜歡和別人搶東西,但,你卻懂得玩花樣和別人搶情人!」方詠婷又蠻不講理的扭曲、挖苦著丘斐容。

一再吞忍的丘斐容暗吸了一口氣,以一種平靜坦然、卻清晰有力的語氣說道︰

「方大小姐,請你口下留情,別把我當成你假想中的情敵,火石齊飛地亂砍亂伐好嗎?如果你對你自己有信心,對小季有信心,你實在沒必要忌憚任何和小季有往來的女人,不是嗎?」

方詠婷臉色一頓,隨即抬起下巴,趾高氣昂地伸出她的利爪。「我對小季是很有信心,但,對你,對你那群鼻息相通的好朋友卻不太放心,因為,像小季這種浪漫又重感情、講求俠義精神的雙魚座男人,一向有同情弱者、重友輕色的習性,而你和你的那些風騷朋友們,卻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不斷地給他人情壓力,企圖以友情變相的勒索愛情!」

丘斐容的臉色霎時雪白如紙,一抹尖銳的痛楚迅速畫過她滿目瘡痍的心,擴散到不勝寒悸的四肢百骸。然後,她下意識地緊抓著沙發的把手,竭力保持著自己的尊嚴和氣度,對一心想擊倒她的方詠婷露出了出奇溫和、出奇平靜的笑容。

「方小姐,謝謝你「用心良苦」的忠告,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用友情向小季勒索愛情,甚至……有必要,我連友情都可以奉還給他,只要他愛的是你,什麼情我都可以成全,都可以割舍!」說完了這些令她渾身揪痛而淚霧氤氳的話後,她吞咽了一口水,硬生生地逼回那些掙扎的淚雨,甩甩一頭長發,望著方詠婷那張綻放著得意光彩的臉,以一種疲倦而冷漠的聲音對她下達逐客令︰

「你已經演完了你的角色,我也已經詮釋了我的角色,現在,我想好好地去吃完我的「早餐」,能不能請你離開,讓我安心吃飯?」

不請自來的方詠婷只好拍拍走人,但,走到玄關處,她又不死心地回眸看了面無血色的丘斐容一眼,將信且疑的追問道︰

「請問……你準備怎麼做?」

丘斐容神色飄渺的笑了,「那是我的問題,不是嗎?」

「可是……」方詠婷咬著下唇,一副芒刺在背,寢食難安的神色。

「方小姐,如果你到小季那麼在意又那麼沒把握,你應該把錯放在我身上的時間,用到他身上,那麼……」丘斐容不慍不火的瞅著她說︰「你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不安了。」

此話一出,方詠婷縱有再多的不安心,也只能揚著頭,再次像只驕傲而尊貴的孔雀,扭著玲瓏有致的身軀,踩著細碎的高跟鞋離開了。

一等方詠婷離開,丘斐容就像泄了氣的汽球般,跌坐在沙發上,任一頭柔軟黑亮的青絲,隨著她隱隱顫悸的身子向下披瀉,遮住了她那淚雨斑駁的容顏。

三天後,丘斐容整理妥一切行囊,帶著不如飄然遠去的黯然決定到新竹向麥德夫、汪碧薇夫婦辭行,並托麥德夫代轉一封信給季慕飛。

任憑汪碧薇說好說歹,說得口干舌燥,她仍像吃了秤鉈的人,鐵著心帶著壯士斷腕的悲痛,執意遠走他鄉,去完成她那停擺多時的游學計畫。

拿她的固執沒轍的汪碧薇,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通關,看她隔著透明的玻璃帷幕向他們揮手,踏上為情遠游他鄉的迢迢路。

滿心不舍的汪碧薇,不由噘著嘴,又嗔又怨的望著未能盡到「婦唱夫隨」職責的麥德夫。

「你一向很懂得抓重點說話,今天怎麼一反常態,悶不哼聲,任憑我單打獨斗,做個徒勞無功的失敗者?」

麥德夫淡淡的撇撇唇笑了,「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留不住斐容,你看她溫和沉靜,很好講話,一旦拗起來,她可能比任何人還剛硬堅韌。」

「都是小季那個沒心少肺的大渾球,要不是他帶那個什麼又嬌又嗲的方大小姐來,斐容也不會心灰意冷的遠走他國!」汪碧薇忿忿不平的咬牙罵道。

「你以為小季真的是那種沒心少肺的人嗎?」麥德夫斜睨著她,「依我看,他就是人有「心」了,才會犯下這種弄巧成拙的錯誤!」

汪碧薇震動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小季是故意帶那個女的去的?」

麥德夫輕輕點頭笑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小季帶方詠婷出席聚會的目的,主要是試探斐容的反應。起初我也很疑惑,覺得小季挑選女友的品味實在有待商榷,可是,一看到他對斐容酒醉後的反應,再與他對方詠婷的淡漠粗魯相比較,自不難從中看出端倪了。」

汪碧薇沒好氣的直搖頭,「拜托,虧小季還是慣戰情場的個中老手,怎麼也玩起這種小兒科的幼稚玩意?」跟著,她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怪哉,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都沒領悟到?」

「所謂關心則亂,你和斐容一向感情深厚,對于小季的作為自然有著感同身受的憤慨,而我沒你那麼激動,自然比較容易看清楚事情背後的真相。」

「我還是不懂風流自許的小季,干嘛玩這種拐彎抹角的小兒游戲?」汪碧薇一臉迷惑的輕咬著唇。

「人是一種很奇怪而又相當矛盾的動物,面對自己喜愛的人事物,常會有一種「人人有信心,個個沒把握」的疑猜。」麥德夫深思的說。

「問題是——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斐容對他的感情,他又何必費事的來上這麼一招?」汪碧薇仍是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

麥德夫溫文地笑了,笑得雙眼熠熠生輝又帶點耐人尋味的智能。

「感情的事常常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就像蘇東坡的詩詞所描繪的︰「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他語音微頓地露出一絲感慨的微笑,「小季他之所以能夠成功的在情場上進退自如,是因為他並沒有把心投注進去,所以,他能像狡獪的狐狸,從容地在森林里和獵人玩游戲,可是……一旦他認真了,再聰明的男人也難免會有患得患失的盲點。」

汪碧薇滿臉震懾地望著他,明媚的眸光中溢滿了贊賞的光彩。「德夫,我今天才發現你除了書教得好,還是個見解中肯、心思細密,EQ和IQ都很高桿的愛情專家!」

「謝謝老婆的夸獎,愚夫愧不敢當。」麥德夫含蓄的笑了笑,「今日之所以會有如此深刻而精闢的見解,完全是有著迂回百轉的實戰經驗。」

「迂回百轉?」汪碧薇揚著眉,興味盎然的笑問道︰「這話怎麼說?當年你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悶騷的藏著你的感情冰封多年,直到我對阿奇死了心,你才悄悄地趁虛而入,扮演著療傷帶傳情的張老師。」

麥德夫深深地望著她笑了,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親愛的老婆,你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你知不知道,我那份悶騷的感情,是在如何漫長艱難的忍耐和等待中,才得以熬出頭,贏得你的垂青和接納。」

「是嗎?」汪碧薇听得心里甜絲絲的,但在表面上又不免矯情一番,「我總覺得你贏得太輕松了,害我都沒有機會享受那種破人苦苦追求的樂趣!」

麥德夫輕輕摟住她的肩頭,以一種半真平假的寵溺口吻笑道︰

「老婆,我是很想滿足你心中的遺憾,再苦巴巴的追求你一次,可是,你現在是個帶球走的孕婦,想跑也跑不了多遠,只好請你稍事忍耐一下,將來我再帶我們的孩子一塊追求你,讓你被迫得過足了癮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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