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美,深情更美 第32頁

方敏芝白了他一眼。「要是這樣,我心里的一口怨氣也算有個出處。」

「怎麼?我開罪你了?火藥味那麼濃?」

「不濃才怪!」她重重放下咖啡杯。「我都回來半個月了,而你——竟然毫無動靜,每天都泡在你的法律案件中,喂!你是不是跟我打太極拳,故意把我押在這里,以順逐你秦大律師『孔融讓梨』的仁愛精神?」

「『孔融讓梨』?老天!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半句都听不懂?」秦羽軒微笑著,仍是一副溫文儒推的神態。

「你跟我裝蒜?!好,等楊思薇投到別人的懷抱里去的時候,你可別後悔莫及。」

秦羽軒唇邊的笑容凍結了,他不自然地握住咖啡杯,一連喝了好幾杯。

「咖啡可不是酒啊!不能用來澆愁的。」方敏芝淡淡地諷刺他。

一抹痛楚飛進眼底,秦羽軒嗄啞的說︰

「敏芝,你何苦咄咄逼人?」

「我只是不忍心見你把幸福白白拱手讓人。」

「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

「你少來,什麼宿命論調,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憑什麼坐在家中等它從天而降?而且你欠楊思薇一個解釋,你有責任去對她澄清你娶我的苦衷,不該讓她帶著誤會嫁給別人。」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我怕面對她,那種既渴望又害怕的心情你是不會了解的。何況又發生了——」他的臉扭曲了,眼底凝聚著一份深刻的悲哀和痛苦。

「發生了什麼?」

秦羽軒顫悸地點了根煙,他狠狠地抽了幾口。

「羽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方敏芝急切的問道,被他眼中那份無言的悲痛和煎熬所震懾了。

在她以為他不可能回復的時刻,她听見他充滿自責聲音。「我——欺侮了她——」

「什麼?」方敏芝震驚莫名。

秦羽軒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顱。「我——我不知道,怎會克制不住自己,只知道激情埋沒了理智,事情就發生了,就——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拜托,羽軒,你停止虐待自己可不可以?你以為楊思薇是未成年少女嗎?這種事,我相信如果她不願意,也不會發生的,對不對?相信我,我是女人,男人可以因為欲和女人,而女人通常只有一個原因——愛。」她像母親似的,輕輕地撫模他兩道深鎖的愁眉。

「她是第一次是不是?」

秦羽軒愧疚地點點頭,臉色灰白。

「傻瓜!」方敏芝輕輕責怪他。「你想,她守身如玉這麼多年,為什麼卻肯把貞操獻給你?若不是有深厚的感情基礎,你想,有可能發生如你所說的什麼激情埋沒理智的事嗎?」

秦羽軒的眼楮發亮了,他的臉上多了一層耀眼的神采。「你是指——」他不敢置信地,半是期盼半帶遲疑。

「呆子,還要我明說嗎?」方敏芝皺皺鼻子,沒好氣地瞪著他。「她不是和姚立凱訂婚了嗎?為什麼還願意跟你……再說,女人對這種事很敏感的,沒有感情,除非暴力或特別的原因,她們不會隨隨便便跟人上床的。」

「可是,她事後的反應很激烈。」他沮喪的說。

「是嗎?」方敏芝思考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麼過分的舉止?女人對男人事後的態度特別敏感,稍一不慎是很容易產生誤會的。」

「我——」

「你什麼呀!難道你真要眼巴巴見她嫁給別人你才采取行動啊!」方敏芝生氣地撅起紅唇。「哼,你以為感情是廉價品,可以教你讓來讓去的。」

秦羽軒眼底忽然涌現了一抹頑皮的笑容,掃除了陰霾的神色。

「笑什麼?想通了是不是?」

秦羽軒見她挑眉瞪眼的嬌嗔模樣,不由愁懷盡褪,促狹之心頓起。「瞧你一副三娘教子的威風姿態,我不禁替那位遠在紐約的康先生捏把冷汗,看來他將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方敏芝又羞又怒,紅著臉大發嬌嗔地打了他一下。「你敢取笑我?看將來在楊思薇跟前我替不替你美言?!」

秦羽軒揉揉肩頭。「好凶悍的女人。」他失笑地頻頻搖頭。「不知康先生知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方敏芝嬌俏地擠眉弄眼。「不勞你費心,他清楚得很。」

「看來這位康先生八成是畏妻的男人。」

「是又怎樣?」方敏芝不甘示弱地頂回去。「你沒听說過台灣話有句名言︰『怕妻大丈夫』嗎?」

「是是是,你方小姐言之有理,才高八斗,不但一肚子洋墨水,就連台灣俚語,你也能朗朗上口,我秦羽軒甘拜下風,五體投地可以吧!」秦羽軒打趣道,神情和剛剛的憂郁消沉判若兩人。

方敏芝看在眼底不由感慨萬千,情字磨人何其深刻︰

「羽軒,早點去找楊思薇吧!」

秦羽軒心頭一陣緊縮,他震驚地注視著她。「我會的,等我送你回美國解除我們的婚姻關系之後。」

「你是指——」

「也該到了我們結束這段婚姻的時候了,不要讓康先生望穿秋水,等你的事塵埃落定後,我會去找思薇的。」

這是思薇連續第四天在晨間感到頭昏想吐,她臉色蒼白地抱住翻攪作惡的胃部,冷汗涔涔,心里的恐懼感愈來愈深,老天!她的月事已經遲了兩個星期了,她一向沒有月經不規律的困擾,而這些天的反胃、昏眩和疲勞,在在令她驚懼恐慌,她該不會……

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吧!一次禁忌的歡愉,要她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這種懲罰未免太嚴酷了吧?!

希望不是——她在內心深處虛軟無助的禱告著,祈求著——她付不起這種昂貴的代價,這會毀了她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晚上,七點鐘她由財政部轉回報社,剛坐在辦公桌前,坐在她對桌,跑消費新聞的李君蘭正坐在辦公桌前用餐。

「楊思薇,你吃過沒有?我這里還有雞腿一件,你要不要將就著吃點?」說著,她還熱心款款地打開餐盒給思薇看。

思薇笑著正準備婉謝她的好意,忽地,一陣嗯心往胃里竄了上來,她連忙捂住唇,臉色猝變。

李君蘭錯愕地盯著她,瞬時傻了眼,呆若木雞。

思薇止不住泉涌而至的酸意,她慌忙拿著自己的皮包。「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她匆匆逃向洗手間。

必上門,就著馬桶大吐特吐起來,她難過地溢出了眼淚,幾乎連苦澀的膽汁都吐了出來。整個胃像經過一番戰火蹂躪,掏得一乾二淨,面目全非。

她虛弱地拉動把手,拉下馬桶蓋,跌坐在上面,渾身就像歷經一場劇烈的馬拉松賽跑虛月兌無力。

就在她強忍住孱弱疲乏和胸腔內日漸擴散的恐懼,準備開門出去時,她听見一陣清脆細碎的高跟鞋踩跺的聲響,接著,她听到一段令她又憤怒又難受的對話︰

「我們準備看好戲,我敢跟你打賭,楊思薇啊八成是懷孕了。」她听出那是何映霞的聲音。

「嘖嘖,這下子她可真是陰溝里翻了船,這種未婚懷孕的丑聞在報社里可是驚天動地的——喂,依你看,她孩子的爸會是誰呢?」思薇分辨不出這位聲音無比尖細刺耳的女人是誰。

「誰知道?她小姐勾引男人的本事可是堪稱一絕,誰知道讓她大了肚子的男人是誰?說不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呢!」何映霞的語氣真是尖酸惡毒。

「說的也是,說不定是她以前的靠山龔德剛,說不定是咱們那位風流倜儻的公子管浩風。」

「說不定——連咱們那位向來樞得出名的安啟楊也在名單上。」何映霞冷冷地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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