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薄命 第29頁

「放肆!石府的廳堂,豈容你這賤妾插口!」關泰山被搶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關老爺該改口了,別忘了奴家已下堂,不再是從前那個可任你隨意呼喝斥罵的妾侍,與石府再有什麼瓜葛,也是拜會石夫人而來。」說著,盈盈施禮道︰「奴家柳堆煙,這是我妹子封煙水,姐妹倆在城東開了一間花雁閥,里面飲食男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雅俗共賞,在座官人若有宴客酬賓的,九折優惠。」

「老爺,兩名小姐是來探望夫人的。」一家僕忙說。

「胡鬧,此等不三不四的煙花女……」

「關老爺,花雁閥做的是正當清白生意,常言道聲妓晚景從良,半世之煙花無礙,我們姐妹倆好不容易月兌離煙花苦海,關老爺再出言相輕,便不饒人了。」此番話又嗆得關泰山臉上一陣灰。

旁邊的封煙水正眼也不瞧他,冷冷淡淡地說︰「我們姐妹倆是為石夫人而來,其他一切事與我倆無關,失禮了。」

「領兩位小姐到偏廳奉茶。」冷熙祥吩咐道。

情影離去,廳里有一會兒的沉默。

「柳堆煙下堂,證實了外頭部分傳言。」鳳軒揚煞有介事下個結論。

「哼!石崖現在已被姓蕭的女人迷昏了頭,為她做盡一切事,可真是煞費苦心哪!」關泰山口里怨氣沖天。

「怎麼說?石崖不是將我表妹虐待致病了嗎?你們說清楚!」秦方忍不住跳了起來。

「現在我可不管這檔子事了,你們有什麼問題盡避問石崖去。我只想知道,這位公子究竟是不是贈金救命的秦恩公?為什麼他會與這姓蕭的牽扯在一起?」

「不要無理,泰山,他當然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這些年我們尋找著的救命恩公原來是蕭家人,可是我們不僅沒感激蕭家,還存有那麼大的誤解與偏見,是我們對不住蕭家啊……」

「啊?!」最厭憎的人居然是最該感激的人?這個消息無異是晴天霹靂,將關泰山震呆了。

莫名其妙收受了兩頂大帽子的甥舅倆面面相覷了會,一致的選擇便是抬頭挺胸,吐氣揚眉地斜視關泰山百感交集的老臉,「什麼恩不恩的,我們倆可從來是施恩不望報,也不像某些人啊,倚仗自己是施恩者、大善人,便以為自己有權支使別人什麼,盛氣凌人的,無非是為了滿足虛榮心。」

嘲弄奚落直諷得關泰山抬不起頭來,心中偏見一除,這些日子來自己過激的行為—一掠過心頭。

「泰山,親家說得對,你固執的脾氣是該改一改,插手在石崖的這宗婚事中,因為偏見而否決一切是不公平的。這一點,你該向親家和九兒認錯!’

「認錯就不必啦,快點讓我看看女兒才是真的……」

「九兒梳洗完便到。」一人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並恭恭敬敬地向蕭掰兩兩行了個大禮,「小婿拜見岳丈大人。」

「啊!」這真是很勁爆的場面,嚇著他老人家了。

「舅父,確定這不是另一個陰謀嗎?怎麼這一群人,個個好像不是玩假的……」同樣受寵若驚的秦方嘀咕。

「哈哈,嘿嘿,女婿免禮。」蕭掰兩拭了拭冷汗。

「義父,師父。」石崖向另外兩位長輩打招呼。

冷熙祥臉色溫和了些許,拉過石崖的手說道︰「這位是秦方秦恩公。我根據六年前一張舊票找到揚州,幾經輾轉才找到印章與發票上一模一樣的秦公子,石崖,還不拜見恩公?」

‘不必不必。」秦方嚇得手腳直抖。

石崖眼里閃過詭光,臉上卻動容說道︰「秦公子,這麼多年來,石崖總算找到你了!」又一個感恩的人,他究竟做了什麼?真是夭壽喔!

「舅父,難道我真的什麼時候幫助了人而我自己不知道?」秦方悄悄地,冷汗頻頻地問。

「你還問,我還要質問你何時背著我當散財童子呢。」

「散財童子?」他嗤叫,「別忘了六年前我不過是蕭府一尾卑微的食客,若不是我算盤打得快早給你趕出去了。贈金救人?真有銀子,我先救的是自己。」

七手八腳地扶起行禮的石崖,呵呵直笑,「別這樣,別這樣,我這人最仁善博愛了,根本不是為了求報答而施思——唉喲!」

後腦瓜給重重敲了一下,蕭掰瞪了他一眼,搶在他前面假惺惺地說︰「好女婿,我們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一個月前若不是你不限期不計息地借給鋪子一千兩救濟銀,蕭家的生意早就完了,岳父我對此已感激不盡……」真的好感念恩德,這一千兩就不必還了嘛!

石崖溫笑,「你我岳婿兩人還提什麼還不還?日後岳父仍有需要,盡向小婿開口就是。」

「真的?乖女婿,夠孝順!呵呵……」蕭老爹兩眼放出亮晶晶的光。

「舅父,現在探詢九妹的情況比較重要吧?」秦方不滿地瞪著蕭老爹,接著挑釁,「我曾說過,九妹有受到丁點傷害,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我沒忘。」石崖直視眾人,「我明白過往自己有虧欠九兒的地方,一進門就讓她受盡了委屈。但是在乍然明白她對我的重要性之後,我是無論如何也放不開她了,這種害怕失去她的心情在日前她不慎落水時我已深深體會到,我愛她,愛到決意掬盡天下間最美好的東西來到她面前;而她,也將得到我最大的珍視與尊重,我寧肯負盡天下女子,也不負她,所以,她會是我石崖的妻子,並且,相伴到老。」他深摯地說,背後微有異樣,他若有所感地回頭,看到排立在大廳門口的蕭韶九淚盈于睫的模樣。

「寧背負盡天下女子……」偏廳中,紅衣女子黯然低語。

「說得倒是悅耳動听。」旁邊吸茶的女子不以為然。

「他只是說著好听嗎?當他得知莊百妍因忍受不了他的冷落而自尋短見時,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冷血地安排她另嫁他人,半點情分也沒有;而我,他用五千兩白銀便將我打發了……」

「別忘了,下堂是你先提出的,是你休他而不是他休你。」

「那是我知道他遲早會那麼做……」

「煙姐,這麼多年,你早該放開了。」封煙水輕蹙著精致的柳眉,不贊同地說。

「是啊,畢竟都輸了。」柳堆煙的口氣尤有淡淡失落,回頭一笑,「往後,咱姐妹倆便相依為命了。」

「相依為命。」封煙水一向孤冷的臉綻放溫情的笑靨。

姐妹倆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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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月朗星稀。

兩道黑影穿過假山流水,來到小亭中。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近燈光處,才見一向懶散的男子表情特異,看著他就像看著什麼牛鬼蛇神。

「診斷得怎樣?醫……得好嗎?」

「沒得醫了,沒得醫了。」男子搖頭。

「沒得醫?怎麼會沒得醫?連你也說沒得醫?!」石崖一激動,狠狠操住他的衣襟。

「唉呀呀,听我說嘛,我說沒得醫的人是你。」古焚琴趁他一呆掙月兌掌握,好不悲憫,「你是石崖本人嗎?成親也將三月了吧?溫香在側,軟玉在懷,是男人早該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吧?怎麼嫂子現在還是清白姑娘身啊?明明朝暮樓那晚……」

「見鬼了,我問的是我娘子的病,你居然還有調笑的心思。」知道自己被消遣,石崖口氣不悅到極點。

「嫂子的病,比我想象的嚴重。」

他心頭一凜,「那有得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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