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向前沖 第18頁

沈忱一愣,「真的假的?不會是唬人的吧?」雖然是親眼所見,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曉綠壓低聲音,非常嚴肅認真地說︰「不騙你,我是靖安王的女兒。」

靖安王?

沈忱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一張臉,眉眼清秀,一雙湛亮的眸子炯炯有神,清晰地倒映著他有些驚訝的神情。

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靖安王的女兒?天曉得,靖安王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鋼鐵大王,股票大王,跳水女王,棋王,球王……還有美猴王!

兩個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半晌,沈忱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喂,靖安王是什麼?武術教練?」

曉綠瞪大了眼,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半晌,有些挫敗地垮下雙肩。沒想到,威名赫赫的靖安王到了現代,居然變成武術教練?!

「就算是吧。」她用腳尖踢著一叢糾結的亂草。

「輕功也是靖安王教的?」

「嗯……」

「那你再表演一次給我看看?」

「我又不是江湖賣藝的。」

「差不多,演舞台劇和賣藝差不多。」

「不行。」

「為什麼不行?」

「靖安王說不行。」

「靖安王在哪里?」

「在靖安王府。」

「靖安王府在哪里?」

「在金碧王國。」

「金碧王國在哪里?」

「在……」

「你能不能再表演一次給我看看?」

「……」

一場秋雨一場涼。

雨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來的,  啪啪地打在屋檐上,打在院子里搭起的塑膠雨篷上,打在水泥地面上……給燠熱的城市帶來一絲涼爽的秋意。

夜雨落桂花,淡黃色的花瓣紛紛揚揚散了一地,氤氳的香氣淡淡地彌散于清潤的水汽里。

曉綠如往常一樣,早早出門,踏著被雨水沖刷得光亮潔淨的街道向沈忱家走去。

其實,跟沈忱相處得久了,才發覺他並不像丁當所形容的那樣陰險勢力。的確,在老師和同學面前,他進退得體,禮貌含蓄,是老師嘴里不可多得的天之驕子,是學生眼中不可挑剔的完美榜樣,更是女生心目中獨一無二的溫柔王子。

走到哪里,他都是人群中的聚光點,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所有人羨慕的目光。

然而,在私底下,他卻又完全不是這樣的。

他冷淡疏離,潛藏在溫和表象下的內里,是對周遭一切的漠視,甚至敵意,而這種漠視很容易被人誤解為傲慢不可一世。

但是,曉綠知道,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他也會笑呢。

他其實也會關心人,也想幫助人,只是,在表達的方式上,他更傾向于沉默,或者「施舍」。

曉綠抿唇,嘴角微微上揚成美好的弧度,噙了一朵不自知的微笑。

想起昨天,他雖然極不情願,卻依然陪著她在青陌島上游蕩了一整天;想起他明明對她的表演極為不屑,卻又忍不住眯著眼楮別扭地對她說,就把他當作邢風吧;想起他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定在空中的樣子;想起他像個孩子似的纏著她表演輕功;想起他們忘掉了時間,然後,一起賽跑追趕末班船的樣子……

他們是在最後一刻趕上最後一班渡輪的。

那個時候,她笑個不停,他喘個不停。為此,他沒少被她奚落。可是,暗地里,她還是會在他未曾注意的時候,以掌心抵住他的背心,源源不斷地將內力傳送過去。

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氣弱之人。

曉綠有些擔心,不知道昨晚他回家之後,是否休息得好?今天還會不會臉白如紙?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第八章心的二分之一(2)

經過小區門口,她如往常一樣,朝警衛室里打了個招呼。

「哎,同學。」沒想到,還是被警衛叔叔叫住了。

她詫異地頓住腳步。現在,她天天早上來這里報到,應該沒有人再拿她當賊了吧?

「沈忱昨晚暈倒在門口了,現在還在醫院里。」

暈倒?

曉綠用了兩秒鐘消化這個信息,然後猛地轉身,一眨眼消失在警衛的視線里。

「哎……」警衛揉了揉眼楮,大清早的,見鬼了?怎麼跑那麼快,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在哪家醫院呢。

念頭剛轉,忽然感覺身後有一股涼意,回頭,見明明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警衛室,此刻多出一個人來。

「啊?你剛剛不是跑出去了?」警衛拍著胸口。

「對不起,我剛才忘了問是哪家醫院。」曉綠有些靦腆地抿了抿唇。

沈忱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透亮。窗外,梧桐樹被雨水沖刷得青翠晶瑩,豪雨滌盡煙塵,連空中都帶著一股沁涼的氣息。

沈忱閉上眼楮,將左手輕輕放到心髒的位置,幾不可見地逸出一聲嘆息。

房門「喀」的一聲被推開了,有腳步聲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他霍然睜開眼楮。

「你醒了!」驚喜的聲音。

「是你。」眸色一暗。

「不是我還會有誰?」蔣雪喬撇撇嘴,「你上次說了讓我不要告訴你媽媽,我沒打電話。」

「謝謝你。」他由衷地道謝。

想起剛才心頭莫名泛起的那一抹身影,不由得自嘲地牽了牽唇角。

這是醫院,又不是家里,麥曉綠怎麼會來這里?

他真是昏頭了。

「你不用謝我,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蔣雪喬順了順耳邊的發絲,慢條斯理地看著病床上的沈忱,她嘴里雖然說著道歉的話語,可臉上的神情卻無一絲歉意,甚至,還帶著一抹促狹的神色。

「你又想說什麼?」沈忱實在太了解她的這種表情了。

「本來不應該怪我的啊,我是一番好意,不想讓你躺在家里發霉,才想辦法讓你去青陌島游玩的,我哪里知道那里還未修建完成?」

「既然是去游玩,為什麼後來只有我和麥曉綠兩個人?團里的其他成員呢?」她不提,他還忘了。

沈忱沉下臉來,緊抿著雙唇,兩道斜飛的劍眉糾結在一起。他不笑的時候,眼眸里總是帶著三分冷誚,宛若春冰。

「好啦好啦。」蔣雪喬意識到情況不對,心中暗暗叫苦,後悔不迭,沒事干嗎捋虎須?本來還想借機嘲笑一下他竟與麥曉綠玩得忘記時間,導致後來疾速奔跑而引發舊疾,現在也只得作罷。

她咳兩聲,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放心休養吧,學校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住院費也順便幫你繳了,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這當然不是我在向你賠罪。呃……那個……就這樣吧,我先走了。我還要回去盯著他們排練呢。」蔣雪喬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那家伙看起來好像已經沒事了,精神超好。

不會從病床上跳起來逮她吧?

沈忱當然不可能從病床上跳起來,但,君子動口不動手,武術練到最高境界,是摘葉飛花都能傷人于無形。

「記得了,下次不可以設計你的未婚夫跟別的女生單獨游玩,那樣我會很傷‘心’,傷心就要動手術,動了手術就不能演男主角,就不能為了你偉大的事業而獻身了。」沈忱抓起水果籃里的隻果,啃了一口,涼涼地說。

不能演戲?

那可不行!

丙然!蔣雪喬霍然定住腳步,回頭,   走到他面前,一臉諂媚的笑容,「知道了,你病還沒好,隻果皮我幫你削。」

一把搶過他手里的隻果,郁卒地拿起水果刀,削削削!

沈忱則悠閑地將手臂枕在腦後,看起來心情大好。

天剛放晴,朗日融融。

金色的朝陽靜靜地穿過走廊,盈盈地照在病房門口那道縴細的身影之上。

在那里,麥曉綠把自己隱在虛掩的房門之外,怔怔地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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