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妻奴 第4頁

「嗯,好好跟她說,不要太倔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和人相處不能只憑沖動行事,給人留後路也是結善緣。」如果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日後她有事誰肯伸出援手。

妻子的早逝是她心中不能踫的痛,他知道這一生將成為印痕烙在心上,可他能殺了表妹為她償命嗎?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做錯了就要自己承擔。

「好的,師父,我會勸她。」勸不勸得動是另一回事,他不打包票,畢竟自己的老婆自己疼。

信守承諾的漠生沒忘了兩人的婚約,他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好,我走了。」女兒這脾性跟她娘一模一樣,一生起氣來便不理不睬,誰來說情都沒用。

女兒寶的梅承勇搖著頭走開,不發一語。

第二章  女兒當家(2)

父親一走,梅雙櫻又出了內室,眼眶紅紅的,像受了極大委屈。

「大師兄,你也覺得我太狠了嗎?」一想到娘永埋地底,她都認為自己太不孝,下手輕了。

「不會。別想太多,要不要出去玩會兒,城西張大戶的胖兒子肉多,耐揍。」正好讓她出出氣。

「玩?」她雙眼一亮。

「逮到你了。」

剛一踏出武館,一道水綠色影子忽地撲過來,從五歲開始學武的梅雙櫻差點一腳踹出去。

「林芷娘,人嚇人會嚇死人,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成為我腳下亡魂。」嚇到她了,她不想成為踹死好友的凶手。

「呿!你夸張的語氣怎麼還改不了,就你那雙麻雀腳能有多大的力氣,就我這藥箱也踹不破,啊!大師兄好,忘了還有你。」太急著逮這只烏鰡了,沒注意左右。

秤不離砣,砣不離秤,形影不離,這對師兄妹的感情也太好了,叫人看了既羨慕又嫉妒。

哪像她和她二哥,爆竹似的,一見面就能吵上兩句。

「什麼叫忘了還有你,那是我大師兄不是你大師兄,你少亂認親戚。」大師兄是她的,只疼她一人,誰也別來撿殘羹剩肴。

看到兩人逗嘴的模樣,走在小師妹身後的漠生在心里會心一笑,她們就像兩只長牙的狗崽,喜歡互咬。

「你師兄就是我師兄,差不多,你這人就是小氣、愛計較,學學我的氣度,宰相肚里能撐船。」說著大話的綠衫小泵娘和梅雙櫻同歲,但個頭比她小了一些,看來約七歲左右。

「說我小氣,有事別找我。」一說完,梅雙櫻掉頭就要走,不理會小同伴的聒噪,她忙得很。

「別別別,咱們是什麼交情,有我就有你,你不能丟下我不管。」林芷娘當下不怕丟臉的抱住她的腰。

所謂物以類聚,梅雙櫻是眾所皆知的爆脾氣,打遍天水城的孩子圈無敵手,一群橫行霸道的小霸王一見到她就趕緊繞路走,就怕和她撞上會被打得鼻青臉腫。

大家怕的不只是她,還有她影子似的大師兄。要是她遇上誰帶打手又打不過的時候,這位大師兄便會出手,把想找他小師妹報仇的人全打趴了,看誰還敢動歪念頭。

兩人的能打是出名的,在孩子圈中人稱「天雷二煞」。

一個是天都怕的鬼見愁,一個是見人就打雷的女羅剎。

而家中開醫館的林芷娘便是個小無賴,一看到順眼的就纏住不放,非要和人家當朋友不可,物盡其用佔盡好處。

「仁善堂」便是她家的,她自幼熱愛醫術,一有醫書絕不放過,廢寢忘食的習醫想當一代名醫。

她們還有一位好友叫于香檀,那也是個怪人,家里開了一間胭脂坊,她對香味特別敏銳,輕輕一嗅便知是何味,但是鮮少出門,最討厭人多的地方,和兩位老往外跑的姊妹淘正好相反,文靜得近乎孤僻。

「大師兄,把她給我扯開,我又不是她祖宗,光天化日之下抱成一團成何體統。」鼓著腮幫子的梅雙櫻氣呼呼的裝大,可肉肉的小臉仍給人天真無邪的感覺,活似觀音菩薩座前的小玉女。

「林家妹妹,松手,我家小師妹不耐煩與人摟摟抱抱。」漠生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拉扯,用著冷到極點的神情施以威壓。雖然他不到十五歲,卻已有成年男子的身長,得仰望著才能與他對視。

對兩個尚未發育,還在小豆芽階段的小泵娘而言,他像山一樣的存在,既危險又能庇護她們。

「不松手、不松手,大師兄不能厚此薄彼,我找寶兒找好久了,她一直好忙。」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跟她爺爺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每回她上武館找人都被趕,好生氣。

「不要叫我寶兒,我長大了,要改口雙櫻或梅小姐。」半大不小的孩子老愛裝大人,總覺得自己不小了。

寶兒是乳名,打小喊到大,天水城百姓都忘了她本名叫梅雙櫻,還當她娃兒似的寶兒、寶兒喊個不停。

可沒娘的孩子早當家,在接手娘親的嫁妝後,昔日無憂無慮的小丫頭也漸漸染上世俗之氣,她不僅要管著武館,還要照顧剛學會走路的弟弟,又當娘又當姊姊的,心態上或多或少有所改變。

她也知道乳名是在家里喊的,一出了家門便不合宜,隨著年齡增長,有些事若是不變會成為笑話。

「誰跟你梅小姐,你還叫我林姑娘不成,寶兒、好寶兒,看在咱們青梅竹馬的情分上,你不能拋棄我,我是你今生的背後瘤,有我有你。」樹纏藤、藤纏樹,纏死她。

「大師兄。」惡不惡心,什麼背後瘤,這人中了藥毒不成。

一聲大師兄,漠生倏地出手往林芷娘頸後穴位一按,她頓時全身僵硬、雙手發麻,不自覺把手放開。

「不帶這麼玩的,梅寶兒,你是不是朋友,別以為會武很厲害,等我學會我爺爺的醫術,我拿九針透穴對付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一定要盡快學成,煉制叫人欲生欲死的藥,看誰還敢對她動手動腳。

林芷娘是個藥痴,是林家小輩中習醫天分最高的一個,頗受家中長輩青睞,有意培養她,但是因為女兒身的緣故,對她的培植也是有限,畢竟姑娘家長大終究要嫁人,女子行醫者少之又少,因此在藥材的來源上不那麼豐足,大多的資源先給了同輩的男丁,到她手中的少得可憐。

好在她祖父疼她,常常給她開小灶,醫書上的提供和醫術上的指點不亞于同宗兄弟,認草藥、背方子倒是有模有樣,最近熱衷于把脈、針灸,不少人受到她的「毒手」。

「是呀!我很怕,你敢用針扎我,我掐死你。」梅雙櫻做出掐人的樣子,齜牙咧嘴好不凶惡。

「好啦!好啦!我不扎你,你也不許掐我,大不了以後你生病來看診,我不收你診金。」夠意思吧!她家是仁善堂可不是善堂,這條件很是優厚了。

「臭芷娘,你詛咒我呀!」梅雙櫻小拳頭一握,在林芷娘鼻頭前揮呀揮,威脅意味濃厚。

林芷娘細脖子往上一仰,理直氣壯。「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頭疼腦熱總會有吧,尤其是你練棍又練鞭的,刀來劍去,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會受傷?病了、傷了總要大夫,本神醫肯出手是你的福氣,當惜福。」

誰也沒料到此時小豆丁似的小丫頭,在若干年後真成了她口中的一代神醫,除了起死人、肉白骨無法醫外,天地間的疑難雜癥她都能藥到病除,一手金針使得出神入化。

「我有大師兄。」梅雙櫻洋洋得意。

漠生被當成了萬靈丹,看著小師妹自傲不已的小臉,他心底一塊柔軟崩了一角,對她的喜愛又添了一分。

「萬一有一天他不在你身邊呢?」林芷娘沒多想的月兌口而出,她覺得人總要吃飯、睡覺、洗漱,不可能無時無刻黏在一起,肯定有一人走東,一人走西的時候。

但是她的話一出,梅雙櫻和漠生同時變臉,他們互視一眼,師兄、師妹的感情在不知何時間起了變化,更因這句話而起了漣漪。

「放心,大師兄不會離開你,你趕我都不走。」知道她的不安,漠生面色柔和的輕撫她頭頂。

母親的離世讓梅雙櫻對身邊人更為依賴,她心頭因林芷娘那句話悄悄蒙上陰影。「我才不會趕大師兄,你是我的,你要陪我到很老很老,老得我都走不動了,你就背我。」

「好,我背你。」他說得彷佛這是世上最樂意的事,兩人一起變老,背她走到最後。

「嗯!大師兄最好了。」她展顏一笑,彷佛春天里的花兒都飄進她眼楮里,明亮而溫暖。

他勾唇,往上一提,心里滿滿的寵溺。

「夠了、夠了,別在我面前展現你們的師兄妹情深了,我敗了成不成,欺負我沒有對我百依百順的哥哥呀!只有白眼斗雞似的壞兄長。」大哥冷漠、不苟言笑,看重醫書更甚于妹妹,為了一本書有可能賣掉她;二哥跳月兌、心性不定,一見她就跟她吵,不喜醫,一看到藥草就跑。

「你才莫名其妙,找我做什麼,有話直說,不要再拐彎抹角,我腦子沒那麼多條筋,轉不過來。」她討厭動腦,娘說慧極必傷,因此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她何必傷神費心,多少人因絞盡腦汁而早生華發。

「梅寶兒,我們是不是好朋友?」林芷娘又想靠近,耍無賴的與梅雙櫻勾肩搭背,偏一堵冷面肉牆擋在前頭,叫她小有郁氣。

大師兄威武,大師兄英明,大師兄是殺人奪寶,毀尸滅跡的必備良器,能護體強身。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背黑鍋的事少找我,你爹明里暗里叮囑我少帶壞你。」明明林芷娘天生長歪,林家老爹非要怪罪鄰里帶壞女兒,她蒙受的不白之冤向誰討。

「哎呀!我爹那是老頑固了,不用理他,還沒我爺爺開明。我是想,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陪我上一趟彌陀山,我們一路游山玩水,哼著曲兒摘著花,人生何其快活。」她一雙眼兒眨呀眨,活似那萬千桃花在眼里跳著,亮晃晃的。

聞言,兩道細細月牙眉一蹙。「你又要上山采草藥。」

又?

這個字用得微妙。

表示林芷娘不只一次偷溜上山,而且老拉她口中的好朋友下水,讓梅雙櫻成為父執輩眼中的萬惡罪人。

「我、我不能上清涼寺拜……拜佛嗎?」她說得自個兒都心虛,兩眼不敢直視人。

「你說的話自己相信嗎?」當她和她一樣蠢得不行,明明兩人是同齡人,怎麼一個顯得特別笨。

彌陀山有千峰,其中一峰的半山腰建有一寺名清涼,清涼寺中和尚過千,大半個山頭都是清涼寺所有,寺里最有名的是拈指蓮花,花開七色,花蕊似觀音拈指,故而聞名。

但拈指蓮花十分罕見,千百朵蓮花中只開出一朵,十年一含葩、花開待十年,等蓮瓣開展時蓮香四溢,聞者神清氣爽、百病驟消,開盡七七四十九天花瓣枯萎,再待十年結出蓮子,此為佛界聖物,據說一顆蓮子可解百毒,亦可避邪。

關于拈指蓮花的傳聞眾多,但七色蓮確實是世間少見,而且蓮子更是少之又少,一次結子要三十年,每次最多九粒,形色偏黑,約女子小指指甲片大小,具有藥用功效。

只是有人可能終其一生也看不到一回,據知佛贈有緣人,蓮子長年供奉在菩薩座前,想求蓮子先問菩薩,得三聖筊方可取走,否則不管怎麼偷搶拐騙,蓮子還是會回到供桌前,承人間香火。

因此清涼寺香煙鼎盛,不時有來往香客前來焚香謁佛,它成了佛門聖地,受萬民景仰。

但也僅清涼寺所在的這座山頭看得到人煙和商販,山腳下還有座名為慈雲庵的尼姑庵,收留無家可歸的女子落發為尼,其他山峰卻是山高嶺峻、凶險重重,幾百里瞧不見一個人蹤是常事,樹木雜生、野獸遍野。

唯一的好處是山里沒人走動,野生的好東西多到數不清,動輒百年、千年的藥草更是隨處可見,只要夠膽往深處走,收獲之豐富夠一輩子吃喝不完了。

林芷娘有一回就拉著好友往彌陀山後山走,幾個小泵娘初生之犢不畏虎,越走越偏,居然讓她們挖到兩株五百年的成形人參,她們把它賣了,得銀六千五百兩。

分了銀子之後才知人參這麼值錢,又相約了幾回偷偷進山,什麼靈芝、何首烏、三七、天麻、黃精、黃耆、白朮……簡直要什麼有什麼,挖得不亦樂乎,幾個小泵娘賺銀子賺得眉開眼笑。

只是越走越深,她們遇到……老虎了。

第三章  錦衣少年(1)

「林芷娘我警告你,這次不能走得太深,要是像之前那樣我真的會丟下你不管,自個兒逃命去……」

誰會傻得送肉入虎口。

遇虎的那一回梅雙櫻剛學會甩鞭,落櫻三十六鞭法正學到第十鞭,她十分自傲的現寶,在小伙伴面前耍了一套威風凜凜的鞭法,在七、八歲小泵娘心里那已經非常厲害了。

因此幾個不知「怕」為何物的孩子被銀子迷花了眼,自恃藝高膽大便瞞著爹娘私自入山,而且還往連路都找不到的深山去,幾人背著小竹筐,找著自己認識的藥材。

就在大家采得竹筐快滿時,一聲虎嘯平地起,她們不只不怕還興奮莫名的商量怎麼設陷阱捕捉大老虎。

只是老虎一現身,體型之巨大把所有人都嚇壞了……那是梅雙櫻第一次被疼她入骨的父親喝斥,罰跪在祠堂一天一夜,因為同去的小泵娘都受傷了,滿身是血地被抬下山。

即使是她也被虎爪在手臂上抓出三條見骨的血痕,那還是她學武,身手矯健地避開致命傷,是其中受傷最輕的,其他人光是養傷就要三個月到半年,慘得沒法出門見人。

而且無一例外的,全被禁足。

那一日,幸好是梅雙櫻的大師兄及時出現,不然全都要葬身虎口了。

如今那張虎皮掛在武館正堂的牆上,一入冬就成了她爹的坐墊,虎骨、虎肉、虎血什麼的全賣了,充當各家看診的診金和藥費,仁善堂也破例打六折價,誰讓起因是自家不安分的小祖宗呢!

只是事過境遷後,梅雙櫻卻成了各家長輩不待見的小魔星,他們都不希望她上門找自家孩子玩耍,要不是小泵娘自以為藝高膽大,縱使孩子們再荒唐也不會偷跑上山,因此經過那一次幾乎喪命的驚險,誰還敢讓家中小泵娘和她一起玩,那會要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一直在我耳邊念,比我娘還嘮叨,我不就出過一次事,瞧你們緊張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听過沒,我福氣大得很……啊!誰拉我。」真討厭,拉她後衣領,欺負她個小人矮嗎?

瞧瞧自個兒的小短腿,林芷娘一肚子悶氣,她家藥最多,天天吃藥進補,怎麼就不長個頭,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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