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妻奴 第14頁

「再忍。」他一推一揉搡,額頭的汗珠冒出。

「忍不了。」她嘟著嘴。

「忍不了就下去。」他激她。

梅雙櫻用腳踢了他一下。「我殺了三百六十一名胡人,你休想搶我的功勞,你看我的赤焰九尾鞭都被血染黑了。」

流出的血太多,一層一層的滲上鞭身,人血干了之後會變黑,她一洗再洗還是有些殘血留在倒勾上,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的浸染,赤焰的艷紅不再,只剩下近乎墨色的深紅。

「餓不餓?」

「餓。」早就餓扁了。

漠生從懷中取出一塊干嫫嫫,對半撕開,一人一半。「快吃,冷了會變硬,你又嫌咬不下去。」

「大師兄真好,世上第一好。」她大口一咬,膜饈不夠細軟還是讓她頓了一下,勉強用牙咬住撕開一角。

其實味道並不好,就是耐嚼,嚼久了會有些面香,但牙口不好的人真的不行,會梗在喉嚨。

「只對你好。」他又拿出水讓她喝上兩口。

「嗯!」那是當然,她就是他,對她好便是對自己好。

「小口喝,別噎著了。」她性子急。

「大師兄,我好像聞到烤雞味。」是幻覺吧?城里已限糧好幾日了,舉凡糧食都得照分額。

水不夠喝,上游的河水被下了毒,只能以井水止渴,燒水煮飯的用水都要計算著來。能不淨身就忍著,十天半個月洗一回就好,誰知道要撐多久才有援兵,省著點用總沒錯,仗還有得打。

而食物也短缺,城外兵臨城下,百姓出不了城收糧,一日日的嚼用也是吃不消,只能少吃點,維持基本的消耗量。

「狗鼻子。」他輕笑地一點她眉心。

她喜出望外。「真的有?」

「沒有也要想辦法給你弄來。」漠生變戲法似的手上多出油紙包住的東西,油紙一打開,是還在冒熱氣的雞腿。

「大師兄怎麼變出來的?」她輕咬一口,久未嘗到的滋味讓她感動得快要落淚,太好吃了。

她的「久」只有四、五天,城里的雞吃得差不多了,要看陵山縣和天水城能不能及時送來補給。

「我趁敵軍沒注意在城外小山頭捉的,我烤了一半,另一半炖了湯,晚一點讓你補身。」他說得像在自家後院捉雞,伸手一撈就有,讓人感覺不出絲毫的危險性。

咬了幾口的梅雙櫻把雞腿往他嘴邊一放,要他咬一口她才吃。「有福同享,我才不會獨食。」

她是護食。

漠生笑著一咬,知道他不吃她絕對不會吃。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光,沒人問一半炖湯,另一半除了雞腿,其他的肉去了哪里。

至于另一頭啃著雞頭、雞胸、雞翅、雞脖子的莫不還是一臉錯愕。

為什麼只給他骨頭,肉呢!他最愛吃肥到流油的雞腿。

「換你們擋一下,我們撐不住了。」

滿身是血的陳校尉帶了十余名傷勢不輕的殘兵往戰壕中一躲,整個人像面團似的癱軟,林芷娘組成的醫護兵立即上前醫治。

「好,我們上。」

長鞭再度上揚,破空聲一響,剛靠近一些的胡兵被揮落七、八個,伴隨著正前僕後繼的兵士,一串肉人壓上另一串,眾人忍不住暗忖一定很疼。

「三百六十二、三百六十三、三百六十三個半,補一腿,三百六十四……三百八十一……大師兄,你不能輸我……」她的落櫻三十六鞭不是用來殺人的,可是死在鞭下的人不計其數。

只是她再怎麼殺,胡人好像都不見少過,萬頭攢動有如一只只黑黝黝的蠍子,高舉著有剌的尾巴向前撲擊。

梅雙櫻懷疑她能不能殺得完,援兵再不來,嘉言關都要成毒蠍子的巢穴了。

「都給你,當你的功勞。」他用不著。

「好。」

如此堅持了五天,兩人都腦暈目眩了,一會兒上陣、一會兒休息,身上又多了好幾道傷。

其實他們可以從旁邊的小城離開,無須為守城流盡一身血。可是漠生做不到眼看親舅力竭而亡卻置之不理,而林芷娘不走,梅雙櫻又怎好出城,于是留下來繼續血。

「大師兄,我好想睡一下。」困極了,眼皮沉重。

「不許睡,再撐撐。」等換人。

「可是我好困……」驀地,她眼楮一眨,看向遠方。「大師兄,是不是我太困看到海市蜃樓了……」

順著她目光看去,漠生眼中出現異彩。「你沒看錯,是威揚武館的旗幟,是師父帶人來了。」

「爹來了……」真好。

話一落下,震耳欲聾的聲響轟然而起。

「咦!那是什麼?」

很多人都在問,但沒人知曉。

陵山縣、天水城共兩萬兵士、兩個民防團,加上威揚武館的武師和弟子,以及會武的熱血百姓上萬,浩浩蕩蕩的挺進嘉言關,由梅承勇手中的黑丸子開路,炸得轟聲四起。

「爹呀!女兒想你了。」梅雙櫻快步走向父親。

「寶兒,爹也……」又被這丫頭帶歪了,自己分明是來罵人的。

「爹,你那個黑黑的挺厲害呢,給我幾顆。」太好玩了。

他得意的炫耀。「是你高師叔無意中煉制出來的,是天雷子,跟打雷一樣嚇人,你師叔只給我一百多顆……」

她一把搶過,登時一點困色也沒有。「都給我。」

第八章  邊關鄉君(1)

「你們必須先成親。」

「我們必須先成親。」

梅雙櫻腦子一片空白,有點回不了神。

把胡兵打敗了是好事,為什麼他們一臉凝重呢?

漠生、莫不還這一對甥舅幾乎同時異口同聲,叫人听了一頭霧水,模不著頭腦。

在一縣一城調齊人馬後,又藉天雷子的幫助,梅雙櫻一鞭一顆能甩得老遠,像釣魚似的甩到敵軍陣營,每一次一落雷便死傷無數,滿地的斷肢殘干,哀嚎聲不斷。

幾次以後,胡人也怕了。不畏死的人肉大軍慢慢往後退,連著數日不敢有任何動靜。結果這一等,等來朝廷的援兵,胡人被兵強馬壯的援兵壓著打,打到個個抱頭鼠竄,連忙退兵。

其實梅雙櫻手上沒剩幾顆了,都被她玩完了,如果胡人再大舉來犯,嘉言關還是擋不了多久,隨時會破城。

但是胡人的躊躇不前給了嘉言關一個「生」的機會,他們守得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唯恐天雷子的威力震壓不住。

不過歪打正著,結果是好的,滿城歡呼。

只是到了論功行賞時,大家都拱手謙讓,認為只殺幾個胡兵根本不算功,而且功太小也賞不到什麼。不如讓出去,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讓那人一揚邊城人的悍勇。

誰知推來推去,宰殺三萬兩千七百二十六個胡人的大功勞居然落在梅雙櫻頭上,她當下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各位鄉親呀!她只是凶悍,不是殺人魔,這麼多條人命讓她背負在身上真的好嗎?

這不是大功,而是個坑呀!

欲哭無淚的梅雙櫻望天興嘆,不知該如何承接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哪知朝廷派下來的監事真把眾人的美意當回事,當下將她有如巾幗英雄的功績往上呈報,得知此事的漠生和莫不還一听立即臉色大變,不喜反驚,出人意表的提出成親一事,更叫人措手不及。

一開始便說好的,八月提親,而後下定、送聘,陽春三月再正式行禮,等梅雙櫻滿十六歲便為人妻。

可提前了九個多月,說實在梅雙櫻還真有點不願意。武館很多事尚未安排好,她娘給她的嫁妝鋪子和五十畝地及莊子她都不要了,轉到弟弟名下,仗打完了,她還想親自到西域走一趟,看一看那里的寶石和香料。

但是這些都做不到了,行程提前讓一切變得非常匆忙。

「我本名魏長漠,京城人士,父親是昌平侯。」

可因為這句話,梅雙櫻嫁了。

她有種預感,此時若不嫁,她肯定會後悔,因此紅蓋頭一蓋,坐上花轎。

不過也不算嫁,送嫁行列由武館抬出花轎,繞天水城大街小巷一圈,全城當自家女兒辦喜事般共襄盛舉,又灑花又灑喜糖的,跟在花轎後頭又繞回武館,大開流水席與君共歡,天水城一虎有人除害了,皆大歡喜。

可是成婚的第二日聖旨來了,梅雙櫻才頓然了悟提早成親的緣由,她的功勞太大,皇上親口御賜從五品鄉君。

鄉君哪!多少人盼也盼不到的殊榮,連陵山縣縣官都只有六品,他在任內熬了六年才有的小成績。

而她只是陣前殺敵而已,邊城將士和百姓都出了力,只是未揚名,這份重禮她實在承受不起。

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受封為鄉君是要進宮謝恩的,也就是她得千里迢迢從天水城趕到京城。女眷是拜見皇後而非皇上,她得朝皇後三叩首才算完成皇恩浩蕩的感念,還得皇後允許才得以離京,否則必須一直待在京里。

梅雙櫻震驚極了,根本不想走這一趟。京城滿地是官和勛貴,以她的性子很難不闖禍,不曉得又要得罪哪路神明。

不用說,漠生……不,魏長漠肯定陪同在身邊,而他的容貌與昌平侯十分相似,一旦被認出,他十之八九得歸家。回到昌平侯府的他不再是一名身分不顯的武師,而是侯府公子,他的婚事將無從自主。

換言之,他的婚配對象只能由皇上賜婚,或是由現今的昌平侯夫人從京中貴女擇一,他不得反抗。

前者還好,皇上賜婚總不會挑個拐瓜劣棗給他吧,至少品貌皆宜,小有賢名的大家閨秀。若讓殷氏挑長媳,肯定是怎麼鬧騰怎麼挑,不鬧得府中雞犬不寧的,鐵定看不上眼。

「寶兒,這是你要的起生回生丸和九轉大金丹。我用了五百多種藥材,耗時三年多才煉制出各三顆,和你當初的要求是有點差距。可是藥材不夠我也沒辦法,等我湊齊了再補上……」

「叫我雙櫻……」寶兒、寶兒,像在喊毛沒長齊的小娃兒,她都嫁人了……梅雙櫻很郁悶。

忙著抽鼻子的林芷娘沒理會她說什麼,又感傷又不舍的連忙獻寶。「還有這些呀,我是專程為你準備的,有頭疼腦熱的藥丸子,治風寒的、下痢的、腸胃不順、刀傷、火燙,擦破皮的外敷藥也有,我都給你備上了……」

末了,她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把一紅木小匣子往好友懷里一塞,要她謹慎使用,然後擠眉弄眼的賊笑。

「……別說我不夠意思,這是給你陰人的,有三日斷腸散、七情六愁忘情丸、飛花飛蟲噬心蠱、血癢粉……」她一口氣說了三十幾種特制藥物,有的會要人命,有的只是整人,有的會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憊懶的林芷娘叫人哭笑不得的,是所有的毒只有一種解藥,叫百毒丹,意思是能解百毒,什麼毒都解,還一次給十瓶子,一瓶子約百粒米粒大小的黑丸子。

一千粒百毒丹,梅雙櫻得多凶殘呀!一次加害這麼多人,把皇宮翻了都成,難怪要她慎用。

「別省著用呀!看不順眼就下黑手,我保證絕對驗不出半點毒,你大可安心地把對你起壞心的人都黑一遍。用完我還有新品,保證你玩得盡興……」她這話有隱情,似乎在鼓勵姊妹淘多多練手,看她的陰人藥好不好用。

難道她要走暗線賣私藥,專門給人下套?

「滾開。」

一道清冷的女聲一起,即便話多如牛毛的女無賴林正娘也默然往一旁移動,讓出話別的位置。

今天是梅雙櫻和夫婿魏長漠啟程到京城的日子,城門口一堆送行的親友和百姓,人數之多幾乎要堵住進出口,彷佛兩人一去就不回來,不見上最後一面會遺憾終生。

「香檀,你也來了。」

蒙上面紗的于香檀有一雙極其美麗的眼楮,足不出戶的她特地為好友出門,贈上一份臨別禮。「給你的,以你愛惹事的毛病,京城的天肯定黑一半。里面是我為你調制的易容用品,哪天要逃命了正好適用,不用太感激我。」

「你不能說點好話嗎?非要觸我楣頭,瞧見沒,我頭頂鴻運當頭,是天生的福星、上天的寵兒,可以逢難化祥、大吉大利,不用多久就能回天水城禍害你們。」謝完恩不就回來了,難不成還在那里扎根。

明明是一件喜事,卻被搞得像送葬似的,這些人跟她有仇是不是,巴不得她客死異鄉。

「希望如此。」她語重心長。

「本就如此,沒二話,天水城一虎到哪都猖狂,只有我陰人的分,誰有本事讓姑女乃女乃吃虧。」她梅雙櫻可不是吃素的。

看好友一如往常的自信驕傲,于香檀的眼底染上點點笑意。「話我也不多說,自個兒保重。相信以你的聰明,不用我教也能模索出易容的手法。另外美白、美顏、美肌的美容用品也給你放馬車上了,記得要用,三分美,七分妝,把京城那些貴女給比下去。」

她話中的意思只有一個,讓京里眼高于頂的夫人、小姐看見她家的胭脂水粉多厲害,為她未來事業先鋪路。

梅雙櫻有些無言,這真是……是牛都要剝兩層皮的手帕交呀!坑她坑得順手,叫人無語凝嘻。

「姊姊、姊姊,換我了!我會想你,很想很想,你要快點回來!」上蹦下跳的梅雙峰從人群中鑽了進來,手里拿著姊姊送的削天長戟,如果不哭鼻子的話倒有幾分小將的威風。

她撫額,頭疼。「我要說的話不是在家里說完了嗎?你怎麼又來了,姊姊不在你便是武館的小當家,家里的頂梁柱,凡事你做主,誰敢欺小先揍一頓,要敢還手等姊回來再請人喝茶。」

這句「喝茶」一出,一大半人都驚懼的後退三步,天水城一虎的茶誰敢喝,喝一口減壽十年。

而一旁遭受冷落的一家之主梅承勇很不是滋味,老子還沒死呢,幾時輪到小子當家,還頂梁柱哩,那他算什麼?

不過被女兒管得習慣了,再被兒子接手也沒什麼。反正不理事也省事多了,免得花姨娘老跟他要銀子,一會兒又要準備她女兒的嫁妝,一會又要送兒子上學堂,名目之多叫他煩不勝煩。

不管事的好處是沒銀子,武館館主人人都認得,他走到哪都吃得開,花用不用付現。

「姊姊,沒有你我不行,你一定要很快很快回來……」

梅雙櫻正感動弟弟對她的依賴,當娘又當姊的日子確實很難,但他的下一句話讓她杏目圓瞠,很想下手暴打他一頓。

「姊姊,這是我精簡過的單子,你和姊夫回程前要替我買齊,缺一樣都不行,有的我要送給小伙伴。」他抽了抽鼻子,煞有其事的交代,把一本不算薄的小冊子拿出來。

梅雙櫻氣得掉頭就走,根本沒理他。

這是親弟弟嗎?明明就仇家,來討債的。

倒是魏長漠好笑的收下購物單子,一臉疼惜的揉揉他的頭,愛屋及烏,妻子的弟弟也是他親弟,一樣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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