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好心?」她又氣又急又不甘心,氣惱的低下頭去。「你應該把我喚醒的,就算潑我冷水也要把我喚醒!」
「潑你冷水?」他再度忍俊不止。「好,如果有下次,我一定這麼辦。」
柳月奴起身下床,揉了下有些漲痛的太陽穴,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走吧,這里沒有早膳,我們去外面吃。」比較起她的面容焦躁,他卻是神清氣爽得很。「對了,這個拿好。」
柳月奴長嘆一口氣,從他手里搶過包裹。「誰要和你一起去吃早點?」都怪她昨日一時心軟,又忘記自己不勝酒力,才會造成如今這難以挽回的局面。
「你不餓嗎?」他將俊臉湊到她的面前,看到她眼里的隱隱淚光還有慌張,而愣了一下。「怎麼了?我真的沒有對你做什麼,難道你不相信?」
「我知道。」她神情沮喪的瞥了他一眼。「但是這又怎麼樣?現在都已經天亮了,我爹我娘一定知道我一夜未歸,也不知道他們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現在只不過卯時三刻,他們應該不會這麼早起。」蘇淨堯笑得肆無忌憚。「你偷偷溜回家把包裹先放好,然後再從屋子里走出去不就好了。」
「真是個大少爺,卯對三刻還沒起床。」柳月奴沒有心情責備他,拿起布包,低頭向著房門走去。
她要怎麼向爹娘解釋?她一夜未歸,在青樓里度過一晚?還是同這個蘇淨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啊……上天啊,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即使跳進黃河里,也洗不淨了。
「如果他們已經起來了,你就說你出門給他們買早膳去了。」蘇淨堯趕到她身邊,因為她無精打采的樣子而覺得有些無趣。
「我家是開糕餅鋪的,每日卯時就一定會到鋪子里制作糕餅,況且在卯時前你讓我去哪里買早點?有鋪子會開門嗎?」她橫了他一記白眼,用力推開廂房的門。
「這樣啊……」蘇淨堯有些憂然。「你是怕受到你爹娘的責備而煩惱瑪?」
她再度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出門去。
「這好像是有一些麻煩。」他領著她走下樓梯。
「我和你見面的事必須保密,而且絕對要保密!」她在樓道中間轉過身來,眼眸里布滿了懊惱的光芒。「如果讓他們知道我一晚上都在這種地方,我還能有活路嗎?」
「蘇少爺,您要回去了?」青樓里的僕役看到了蘇淨堯,殷勤的迎了上來。
「去忙你的吧,我們自己會走。」蘇淨堯扔給他幾文錢後,對方又樂呵呵的離開了。
柳月奴用力咬緊嘴唇,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昨夜,她真不知是犯了什麼糊涂,跟他來到這樣的煙花之地,還讓自己陷進如此困境里。
「柳月奴,你不要太過擔心了,我有辦法。」望著她越來越無助的面容,蘇淨堯倒顯得異常的鎮定自若。
「不用你想辦法。」她走出大門,心情陰郁到了極點。「我看你根本只會越幫越忙。我要趕緊回家去,也不知道我爹娘現在是如何著急的到處找我呢。」
「你先等一下。」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回去以後,要怎麼對他們說?你想把事實告訴他們?你和我在這里待了一晚上?」
「你是傻瓜嗎?怎麼能這麼說!」她氣惱的甩開他的手。
「那你打算怎麼說?」他挑高劍眉,雙手抱胸。
「我打算……」柳月奴的面色更顯蒼白。「總之我不會說和你在一起,也不會把你告訴我的話對任何人說。其他的,你就不要管我了。」
「我怎麼能不管你?」見她為難的模樣,蘇淨堯擰緊了眉心。「說起來都是我惹出來的事,當然是我來管。」
「原來你也知道。」她再度深深嘆息。「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都怪我自個兒不好……」心情沉重的她也不想再和他斗嘴。
「就說……我和你出城去了,一時忘了時間,等到要回城時,城門已關。」蘇淨堯目光嚴肅的凝視著她。「所以我就請你在我家的別院里住下了,你雖然覺得不妥,但也只能那樣,明白了嗎?」
「你大晚上的找我陪你出城做什麼?」她忍不住的責備起他。「也不想想,我一個女孩子家,半夜里和一個男人出城去,那不是讓我爹娘更著急,更誤會!」再度投給他惱怒而頹喪的一眼後,她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我陪你回去,我向你爹娘解釋。」蘇淨堯腦海里靈光閃過。「晚上出城去的原因是我要你教我做糕餅,而且必須對別人保密,所以要偷偷進行。」
「這就更荒謬了……你一個大少爺,匯天櫃坊的少東家,要學什麼做糕餅?」她停下腳步,簡直想要放聲大喊了。「你不要再給我添亂了,讓我好好想想,到底應該和我爹娘怎麼說。」
「總之就這麼決定了,你相信我吧,我不會讓他們懷疑的,也不會讓他們為難你。」蘇淨堯的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自信飛揚的笑痕。
「什麼就這麼決定了……又擅自替別人做了決定。」柳月奴決定不再理睬他,她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千不該萬不該去同情這個蘇淨堯。
他是誰啊?整日游手好閑的大公子哥,她應該同情的是她自個兒,而根本不是他才對。
一定是昨天晚上喝了一些酒,讓她變得糊里糊涂。
現在她也不要再搭理他了,只要遇到他就沒有好事。
這是鐵打的真理,她以後可千萬不能忘記了!
「有我蘇淨堯在,保管你不會有事。」他傲慢的話語再度傳到她耳里。
她才不相信他的話呢,一點也不信……
「柳老伯,讓你擔心了,真是過意不去。」蘇淨堯臉上的笑容難得顯得那麼平和,表情也難得如此親切。
「哪里哪里,蘇少爺,您容氣了。」柳虎生斜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頭沉默的柳月奴。「都是我家月奴不懂事,她這孩子就是會胡鬧。」
「柳老伯,也請你相信我的人格,我與令媛之間絕對清清白白,請你不要有所誤會。」蘇淨堯此刻的表情非常認真坦率。
「那是當然,怎麼能懷疑蘇少爺。」柳虎生搓著雙手。「只是一夜未歸,實在是讓我們非常擔心。」
「都是我考慮不周,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蘇淨堯說話的語氣也帶著難得的誠懇。「所以請你不要再責備柳姑娘了,她也是心急如焚,卻沒法回城。今日一大早,就等在城門前等開門呢。」
柳虎生再度看向一直低頭不語的女兒。「回來就好了……」
「爹,那您不生我的氣了嗎?「柳月奴悄悄抬起眼,露出可憐兮兮的笑容。「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而且都是蘇……少爺,他可是我們的債主,況且又不是什麼無禮的要求,女兒才會答應的。我想讓他明白我們柳氏的糕餅都是用心血制作出來的,他也會理解我們要堅持經營下去的理由!」
蘇淨堯涼涼的望著她,想到之前她還堅決反對他的說法,現在卻又口若懸河的替自己辯解,看著她俏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他挪榆的笑容里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溫暖。
「忘了和爹娘交代是我不對,我當時是怕你們反對,所以才……」柳月奴見父親並未太過生氣責罵她,得寸進尺的挨到父親身邊,挽住案親的手臂。「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哼,你這女娃從小到大就這麼大膽,真不知道你像誰……你娘是那麼溫婉好脾氣的人。」柳虎生嚴唆的臉上也流露出了幾分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