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王爺 第12頁

沒錯,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她一心要逃避的人,魏明倫。

他如何千里遙遙準確無誤地尋到她的?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此刻已經無處可藏。

讓她意外的,听到她這撕心裂肺的吼叫後,他真的緩緩松開手,神情忐忑望著她,充滿擔憂似的。

「你瘦了……」他輕聲道︰「長途跋涉,很辛苦吧?」

「你在乎嗎?」她哽咽問︰「我不過是你計劃中的一顆棋子吧?」

「雪姬都對你說了?」他澀笑。

「她怎麼樣了?」不由得為那個倔強的女子擔心。

「她……」他臉上忽然掠過一絲難過的影子,「已經身亡。」

什麼?她一怔,「你殺了她?」

「是自刎身亡。她曾經發過毒誓要替她姐姐報仇,如今卻因為嫉妒而違誓,她說自己死而無悔。」魏明倫語意中滿是惋惜的味道,「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

雪姬死了?那個總是諷笑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子,自刎身亡?

雖然從初次見面,她對雪姬就全無好感,可是,這個消息依然讓她揪心疼痛。

她們都是為了眼前男了毀了自身的苦命人,同病,相憐吧。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沉默半晌,魏明嫣再度開口。

「雪姬給你的那瓶迷藥,」魏明倫搖頭輕嘆,「你大概不知道,從瓶隙里散發出的氣味,雖然不至于把人迷昏,卻能招蜂引蝶。沿著前往京城的方向,一路上,我觀察蝴蝶聚集的地方,總算找到了你。」

是嗎?呵,雪姬難道會不了解這迷藥的奧妙?故意把瓶子交給她,是要她在看破真相後,再次與魏明倫相聚吧?

雪姬的在天亡靈大概在等待這一出他倆決裂的好戲。

殘酷的雪姬,臨死還不忘布置這樣一樁惡作劇。

可是對于這樣的雪姬,她一點也恨不起來,反而覺得她敢愛敢恨。

「我二哥還好吧?」她終于道出心中擔憂。害怕得踟躕不前,正好問問眼前的陰謀家。

「他……沒事,」魏明倫澀笑,「若離不會武功,行刺是不會成功的。「可你成功離問了燕羽跟二哥的關系,」魏明嫣遙望京城的方向,滲出一顆淚來,「如今失去得力助手,二哥的皇位岌岌可危。」

他頓時沉默,不知因為內疚,抑或其他。

「雪姬說的都是真的?」她恨自己太不爭氣,事到如今,仍舊對他懷抱一絲希望,「你……真的是為了茹妃復仇?」

魏明倫咬著唇,過了徐久,方才開口,「是我害了她的。那天,如果不是我執意要跟她幽會,也不會被人發現,斷送了她的性命。」

「所以你恨我父皇?」魏明嫣搖頭,「再怎麼說,他對你也有養育之恩,為了一個女子,你居然可以這樣絕情?」

「假如光是為了茹妃,或許我不會,可我後來才知道,原來當年我父母是被他謀害的,他得不到我的母親,就毀了她。他寵愛阿茹,也是因為她跟我的母親長得很像。」他微微顫抖著,塵封往事翻開一頁,便勾起他的痛楚。

「冤有頭、債有主,父皇都已經去世那麼久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開這段恩仇?」她嚷道︰「你們的恩怨,關我什麼事?關我二哥什麼事?為什麼你要毀掉我們的國家?毀掉整個朝廷?」

「不,關你二哥的事。」他卻回答,「當年目睹我與阿茹幽會,將此事告訴你父皇的,就是他!」

他曾經懷疑魏明揚是念及交情才沒把他也給供出去,可事情過後,他發現魏明揚對他的態度一如往昔,這才猜想,或許他根本就沒看清楚與阿茹幽會的人是他。

「胡說!二哥不是多嘴之人!」魏明嫣堅決不信,「宮里多少嬪妃不甘寂寞,與男人勾搭,或者樂師,或者侍衛,或者御醫,我二哥見得多了,可從來沒把這些事情揭穿!」

「除了他,還能有誰?當年我與阿茹幽會時,驚覺有人藏在門外,回頭之間,分明看到一個錦衣玉袍的少年匆匆離去。不是你二哥,宮里還有第二個年貌相當、衣著相似的少年?」

「如果這樣,燕羽也有可能,他能自由出入宮廷,什麼都可能看見!況且二哥經常把自己的衣物給他,只憑一個背影,難道就不會弄錯?」她立即反駁。

魏明倫眉心一蹙,很明顯,這反駁戳中他的心坎。

的確,燕羽也有可能,報仇心切的他為什麼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想一想?

但現在,這些猜測還有什麼意義?復仇有計劃已如離弦之箭,霽朝很快就要在他的手一裊覆滅。

「當日在驛站中,劫殺我的人馬,其實是你派去的吧?」眼睫漸漸濕潤,魏明嫣的視野開始一片朦朧,「那副血流成河的情景,我永生永世也不能淡忘,我最貼心的宮女、從小伺候我的嬤嬤,都在你派去的刀下變成碎尸……為了報仇,你就這麼殘忍的傷及無辜?」

這番指責讓他霎時無言以答。

是呵,開始是單純的復仇,到了最後,已經變成復雜的政治。對于政治而言,血流成河是家常便飯。

然而,她不懂。像她這樣衣食無憂的公主,是不會懂的。

「倫,你有愛過我嗎?」她拭去淚水,忽然抬眸,道出意外的問題。

此時此刻,再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反正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可她就是想知道,她想知道自己飛蛾撲火的獻身,是否能得到一絲的回報?

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我……不知道。」終于,他開口。

的確,這個問題,他也多次問過自己,可是得出的結論卻是一片茫然。

愛她嗎?那為何又對阿茹念念不忘?不愛她嗎?那為何她的一顰一笑可以牽動他心弦?

他不明白,真的完全不明白。

「可是我愛你。」她在澀笑中淚雨傾盆,「就算你圖謀我的國家,危害我的家人,還是一樣愛你……」

不知道為什麼,听著她說這些,他只感到不安,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但我又不能原諒你,不能原諒對我說謊的人,記得嗎?」她撫住小骯,啜泣道︰「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倫,我懷孕了。」

什麼?他雙眸一瞪,僵在原地。

「我本來害怕一個人下地獄會孤單,可現在不怕了,因為有個孩子陪我。」她綻放最後淒絕的笑顏,「真想等到他出世,看看他什麼模樣,可惜,等不了……」

話音剛落,她便仰頭往後倒去。

身後,便是萬丈懸崖,她能感到夜風在耳邊自由地吹拂,整個人如同飛了起來一般,化成展翼的鳥兒,飛過黃泉,奈何橋。

她,終于可以解月兌。

她似乎听到魏明倫撕心裂肺的吼叫,然而,那已經不關她的事了。從這一刻開始,世上再也沒有魏明嫣這個名字。

三年過去了,霽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魏明倫的謀逆大軍雖然未能攻入京城,卻與霽皇魏明揚以落水為界,劃江而治,佔據北方高地,自稱虞帝,立國號為冉。

他的宮殿由當年的幽曇山莊擴建而成,卻沒有再種植夜曇,甚至下令什麼花兒也不許種,只留一片純粹的綠色,枯燥至極。

每年夏末秋初時,他都會到洛水之濱微服私游,遙望霽國京城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麼消息。

他沒有立後,鄰國進貢的無數美貌女子竟沒一個能使他心動,在冉國人心中,他們的虞帝是一個奇怪的男子,孤獨而落寞,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這一日,又是初秋季節,洛水之濱,一葉畫肪依靠在岸邊,舫中坐著一位翩翩公子,在自斟獨飲,便是魏明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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