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太子妃的意思是,我欺辱到您了?」
「你以言詞舉止挑逗,陷害我走上背叛丈夫的不貞之路,最後,又將我丟于身後,這種羞辱我是絕對不能忍氣吞聲的。」
鸞鏡張張嘴,剛要說話,忽然覺得胸口一疼,低下頭,只見一只縴縴王手握住一柄短刀,扎進了他的身體里。
他有些怔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再抬起頭,卻看到雲初濃蒼白的臉色和滿眼的淚水。
「是你逼我的。」她從牙縫中咬出這幾個字。
車門倏然關上。鸞鏡倒退了幾步,扶著牆邊穩住身子。
馬車在頃刻間疾馳而去,他怔了一會兒,然後扶著牆,忍痛一步步挪著腳步到公主府的正門。
門口的守衛見狀驚呼,「王爺!您怎麼了?」
他勉強的微微一笑,頭冒冷汗,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受了點小傷,沒什麼,麻煩幫我找個太醫來。」
守衛手忙腳亂地扶住他,連聲向府內喊叫要人來幫忙。
鸞鏡只覺得四周一片模糊,連聲音都斷斷續續地,听不清楚了。
這時候,從大門內沖出一道紅色的人影,撲到他面前,將他的身子緊緊扶住,然後喊叫著什麼。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忽地眼前一黑,倒在了九歌的懷里。
鳳朝朝堂之上。
鳳皇終于上朝了,但關于立九歌為王位繼承人的事,他依然只字不提,即使有人提及,他也只是擺擺手,不願意多談。他今日上朝是為了一封來自邊關緊急軍情的信。
他將書信展示給群臣看,大聲道﹕「大氏國欺人太甚!明明已經簽訂協議,前日卻還侵犯我鳳朝邊關。」
眾臣臉色大變,「大氏國又來騷擾進犯了?」
鳳皇將信丟下,急怒使得他不停地咳嗽,「哪位、哪位將軍可以帶軍迎敵?」
朝堂上紛紛擾擾,但就是沒有人出來接話。
看了眼站在近前的二皇子,「桐兒,你現在暫攝兵宮尚書的位置,你怎麼說?」
鳳星桐不冷不熱地回答,「父皇,以前這種事都是先問太子意見,兒臣不敢逾越規矩。」
匡當一聲,鳳皇將幾上的茶杯重重一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朕知道你對九歌做皇太女不服,但眼下大局當前,朕問的是你對戰事的看法,和她無關!」
「怎麼會無關?她既然已經是皇太女了,為什麼今天能不上朝?難道國事就和她無關了嗎?」他繼續頂撞。
「你!」鳳皇氣得又劇烈咳嗽起來。
殿外,有個響亮的聲音回答——「父皇不必為難,兒臣來上朝了。」
眾人向外看過去,只見九歌一身隆重朝服,頭戴金色冠冕緩步走進大殿。她素白的面容冷峻,整個人端莊中透著威儀,過去的淘氣娃兒不復見,
仿佛換了個人。
走到殿內,她先向鳳皇行禮,接著轉身看向二皇兄,「多謝二哥關心,我前幾日身體不適,所以今天上朝遲了些,沒想到惹來二哥非議。大氏國之事我也听說了,既然二哥問我的意見,我的回答就是﹕絕不坐視姑息,即刻發兵迎敵!」
鳳星桐哼笑道﹕「說得輕松,上一戰我軍已經吃了大虧,父皇領兵都沒能佔得了便宜,這一次又該派誰去?」
「二哥是兵宮尚書,難道不該為父皇分憂嗎?」
他又再冷笑一記,「九歌,你已經是皇太女了,何必還要對幾位哥哥趕盡殺絕?是你怕我們在朝中會擋了你的路嗎?」
九歌反唇相稽,「這麼說來,二哥是鐵定自己不能活著得勝回朝了?」
「我——」鳳星桐被說得語塞。
她一轉身,拱手享明道﹕「父皇,既然二哥無能領兵,兒臣請求領兵出征,為我鳳朝打這一仗。」
滿殿頓時嘩然,連鳳皇都大驚失色。
「九歌,這種事可不能逞凶斗狠,信口胡來。」
「兒臣不是一時興起的胡來。」她從袖中捧出一封奏折,遞交過去,「這是兒臣昨夜擬定好的作戰計劃,呈交父皇御覽。」
誰也沒想到她竟是有備而來的。鳳皇接過那道奏折之後,看了好半天,臉色越來越溫和,雖然眉心依然堆皺。
「九歌,這作戰計劃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敢有瞞父皇,是鸞鏡皇叔幫兒臣一起制定的。」
「哦,鸞鏡。」鳳皇了然地點點頭,「難得他文武全才,听說他前日從馬背墜下,不知道傷勢怎麼樣了?」
「還在休養中,不能行動。」
鳳皇又想了想,說﹕「這封奏折朕留下了,但是帶軍之事,朕還要再議。今日朝會就到這里。」
九歌急追一句,「父皇,我鳳朝選用人才向來是能者居之,而不是任人唯親。既然二哥這個兵宮尚書有名無心,何不讓賢出來?」
鳳星桐急道﹕「九歌,你已經有了戶宮,還要來搶我的兵宮嗎?」
她瞥他一眼,「二哥,我是在為你分憂,你不肯為戰事出力,卻要佔看兵宮這個位置,不覺得臉紅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搶我的兵宮嗎?」他咬牙切齒道﹕「你是為了那個鸞鏡。哼!你們倆想將兵戶兩宮都搶佔在手,然後獨攬大權,我豈能讓你們如意?」
九歌哼氣,「二哥,既然你要這樣說,我也要問問,鸞鏡皇叔會受傷,與你有沒有關系?」
鳳星桐一怔,復怒斥之,「你以為是我下手殺他?他還不配!」
「不是最好。」她凌厲的目光疾掃過滿殿的人,銳利如刀,「若是讓我知道凶手是誰,我必不會放過他!」
「好了,九歌!」鳳皇也不得不喝止住他們兩人的爭執。說來真是讓他傷心,眼見一雙兒女竟公然在朝堂上爭執,互指對方不是,讓滿殿大臣目睹皇家宮鬧不和,簡直是皇室一大羞恥。
但是,這些明爭暗斗他又豈不知道?只是桐兒今日的表現,的確讓他失望了。
「你們都先回去,今天晚間,朕會給你們答案。桐兒,不要怪你妹妹急躁,身為皇子,你的眼光不能只盯看皇位,九歌有句話朕很贊同,「高位,應該能者居之。」朕的確不是一個任人唯親的人。」
鳳皇的話說出口,讓鳳星桐的心頭登時重重一撞,大感不妙。
下了馬車的九歌站在清心苑門口,剛才她一身的凌厲殺氣仿佛隨著她月兌下披風時就卸得無影無蹤。她輕聲問著門內的宮女,「王爺醒了嗎?」
「已經醒了,正在等公主呢。」
她鑷手鑷腳地走進內院,穿過幾進堂屋,來到後院的小吧塘。已是夏天,芙蓉朵朵迎風招展,荷葉不大,一片片連成滿池的綠色如菌。
鸞鏡就躺在池塘邊的一席軟榻上,微眯著眼,手中握著一卷書,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睡覺。
她悄悄靠過去,看了看他,然後靠在他的身邊坐下,他一下子就醒了,對她微微一笑,「回來得好快。」
「父皇身體不適,早早就散朝了。」九歌輕聲回應,像是怕驚擾到他似的。
「奏折交上去了?陛下說了什麼?」
「父皇很喜歡你寫的折子,但他說還要冉議。看來讓我帶軍出征,父皇真的不敢隨便下這個決心。鏡,其實我自己心里也很沒底。」她不再有剛才在朝堂上的自信據傲,在他面前,她憲全展露出一個小女孩的柔弱和遲疑。
「你不信我嗎?」鸞鏡將她散落的一縷秀發撥到耳後。
「不是不信你的那份作戰計劃,只是紙上談兵和付諸實施畢竟有所不同,更何況,現在是二哥掌管兵宮,他鐵定會和我作對到底的。
「你沒說讓他交出兵權?」
「我說了,他一下子就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