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呢,鳳懷沙本可以向極需銀兩調度的趙家索上更多價,甚至拿下繁花酒樓一半的共商權,可惜這點蠅頭小利鳳懷沙沒怎在意,只要求趙彥放棄露明酒樓和洛明明,並且自此不再糾纏洛家。
再來,鳳家自己有間樓子,據說這半年來還成了京城饕客最愛的頭號酒樓哩,他又何必要個聲名狼藉,不知何時才會重新振作的老招牌哩?
現在的人啊,可是貪鮮、貪新奇,做生意要是不懂這求新求變的道理,自然也就敗下陣來,這點心得,鳳懷沙倒是受惠不少。
而先前繁花酒樓會詐露明的賭,要的就是那間酒樓。趙家想要拓展新的分店,可又不想要花大錢砸銀兩,就把歪主意動到這世交的好友上頭,加上露明酒樓的風評在洛明明正式掌勺後,生意是蒸蒸日上,趙家相準這兩點,遂心生歹意,欲謀奪洛家一切。可惜直到最後還是做了白工,還差點賠上老本。
第10章(2)
「宰相爺前不久還上咱的樓子,說胡菜好合他老的胃口。而宰相夫人嗜辣,夸大庖的川菜挺過癮。」
「這回多虧他老人家出馬了。」鳳懷沙賊兮兮地勾著笑,說穿了就是搬來相爺這位大人物,重重地給他們趙家一擊。
此外,再請春生放放幾個繁花酒樓虧損欲倒閉的消息,取不到貨銀的店家就會一股腦兒地擠進趙家,大伙一傳十、十傳百,紛紛就心生畏俱了。
這時趙家的根本,被鳳懷沙給動搖那麼幾下就搖搖欲墜了。
「相爺欠您個人情,想必這次還了,他老心底也快活了。」
鳳懷沙這人經商的手腕高超,但他沒那麼市儈,有別于商賈那銅臭味,正因為如此,因緣際會之下,意外和相府結識,在西域外救了宰相府的少爺,彼此結伴同行回京城,一路還托鳳府商旅的照料。
遠去西域的路途險峻,多搭救幾人就會多幾張嘴要糧吃,沒個準旅途未走完,自己也賠上命。因此大多數的商旅最多只讓落單的人跟著走,若是整支商隊迷失在沙地里,多數人就會選擇視而不見。
說心狠嘛,倒也不是這樣說,做人還是得認分些,往往一時慈悲之心不斟酌,拖垮的就會是身旁無辜的人。
而鳳懷沙救的,就是因一時誤判而毀掉整支商旅的相府少爺,多數同行的人早迷失在沙路上,獨獨他死里逃生。
「這人情我不願討,不過不得不這樣做。」鳳懷沙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以為還要一陣子才能逼趙家交出露明酒樓的地契。
不過趙家雇的老掌櫃,也生事生得巧,狠狠地將趙家推個四腳朝天,險險翻身不了。這點,就沒在鳳懷沙的算計之中了。
「那也是多虧少爺用計用得好!」春生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
「我打的主意就是抽掉他的銀根,斷了他的糧!」可鳳懷沙知道,全賴老天賜的好時機,更是洛家祖宗有庇蔭。
「少爺,好狡猾、好狡猾啊!」春生搓著兩手,平庸的臉面笑得狡詐。
這對主僕,狼狽為奸!為了得洛明明的歡心,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壞事兒,簡直是無歉疚之心,無恥到底。
「洛明明在哪?」今天,他還沒見到她呢。
「明明姑娘在咱樓子里,听說和那個抓鬼鐘馗討教手藝,說是要做新的菜。」
鳳懷沙喔了一聲,沒其他多余的想法。「幾時回來?」
「傍晚吧,交代廚房給少爺做午膳。」
這時,鳳懷沙濃眉一挑,笑得開心。「去交代廚娘,趁洛明明不在時,給我烤只雞。」
「少爺,中午吃這麼好,不妥吧?」再者,這個月他茅廁佔得有點久,實在不宜大口吃肉,毫無節制啊。
「不吃,你是真當作我做和尚,吃素呀!」鳳懷沙一掌拍上桌,臉色又變了。「中午我就是要吃雞!」
「明明姑娘有交代廚房給少爺做的菜,您這一更改,她會曉得的。」
「就是一只雞,有啥大驚小敝的?回頭叫我老娘一塊兒來吃,看她還敢不敢說閑話!」
「鳳老夫人前些日子還打算听明明姑娘的勸,要吃得更清淡些,半個月葷素交替,半月全素養生。」
「你說什麼?」鳳懷沙真不敢相信,他老母親可是無肉不歡,母子倆是一個樣啊!
「老夫人還交代,要小的拉您一塊兒養生,說這樣對身子骨好。」春生真不想看自家主子臉色鐵青的模樣,凶惡得像羅剎一樣。「據說,咱鳳府上上下下都要這樣做,就從下個月開始。」
「為什麼?」他大聲咆哮,簡直不敢置信!
「明明姑娘說,鳳家人就是吃太好,平日享福過了頭,所以大伙惱人的病癥才這樣多。這些話,大夫也同意,直虧明明姑娘心細,對咱觀察細微,用心至極。」
「那個欠人揍的洛明明!」鳳懷沙再次把桌面拍得啪啦作響,咬牙切齒地喊著她的名。「我天生就是無肉不歡!」
瞧主子猙獰至極的臉面,春生陪著笑。「哎呀,少爺當初說拿回露明酒樓的地契後,不是第一個要給明明姑娘瞧嗎?您別氣,要是她看到以後,鐵定是開心得又叫又跳,抱著少爺、親死少爺了。」
鳳懷沙眯起眼,用眼神殺了春生一刀,不過因為他後面的話,那凶惡的目光又放緩了幾分。「這是實在話。」
「呵,小的是想,少爺何不趁此難得的機會和明明姑娘求親,倘若她還不答應就給她……」春生比個切下去的動作。「強下去!」
鳳懷沙膛大眼,那臉色好像有點詭異,火氣要升不升的模樣,可深思熟慮後,他就兩掌相擊,大喊一聲。「好!」
既然礙事兒的閑雜人等都屏除了,鳳懷沙想,再也沒有什麼事能阻礙他們倆,最有可能的就是洛明明因小女人家臉皮薄,而害躁得遲遲不肯答應,要不,未來他的情路肯定是前途一片光明,令人艷羨啊。
「你說,咱這會兒要她及時點頭答應,是要使怎樣的計才能打鐵趁熱,殺她個措手不及,無法反悔的余地呢?」鳳懷沙撫著下巴,非常狡猜的說。
「少爺,這小的……還需盤算盤算。」
「最好是能襯托我英明神武的模樣……我是說不要再使苦肉計,什麼匪類打劫那一類的,這只會顯得咱倆很生手。」
「是是是,小的會銘記在心,不讓少爺尊貴的身子骨再受傷。」春生非常謙卑地點頭,一點兒也不馬虎。
「我說還是老梗好,既然事情已經走到差下多要收尾的地步,那麼就來使動搖人心的招數,好好地撼動她的芳心,你說怎樣?」鳳懷沙搓著手,看來心中已有著墨。「耳朵湊過來。」
春生十分好奇的挨近,越听臉上的笑容也就越大。
話說完,鳳懷沙挑挑眉。「怎樣?」這點他可是十分有把握,絕對萬無一失。
春生拍著手,不禁搖頭贊嘆。「少爺英明!真是太英明了!」
尾聲
本來呢,鳳懷沙以為自己可以趁得回露明酒樓地契的機會,順利贏得洛明明的芳心,可惜他的如意算盤不但打錯,更重溫兒時的惡夢,讓他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地洞里,永遠都不要出頭天了!
「我要春生。」鳳懷沙躲在被窩里,渾身癢熱難耐,就連那張該是英氣逼人、俊雅無雙的臉面,此刻都泛著微微的紅疹,那疹狀還是桃心形,簡直讓人大感不可思議。
洛明明在桌旁替他弄著小粥和涼菜,說起話來漫不經心的。「春生現在是個掌樓的掌櫃,你別以為他像從前一樣,說來就來,可以隨時伺候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