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夫君 第26頁

「那我就收回樓子!」他吼了聲,覺得渾身更是癢熱難耐,火氣又竄上來了。

「我說你啊,別老是強人所難。當初是你允諾人家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洛明明捧著熱粥,里頭還特別替他熬點肉糜和著,就怕他不吃,像孩子般耍鬧脾性。

體諒他病了,洛明明便事事遷就他,不和他斗氣也沒有拌嘴,呵護他的模樣簡直將他捧在手心里,不敢有半點怠慢。

「我寧可當小人。」鳳懷沙將被子卷在身上,連臉面都要埋進去,這兒時的惡夢重演,簡直令他羞愧難忍。

尤其這該死的病征竟然還讓洛明明給看見,鳳懷沙只差沒一頭撞死在牆上。

「別說那些孩子氣的話了,趕快吃午飯,晚些還要喝藥呢。」洛明明坐在床沿邊,小心地伺候著他,先前他還耍著性子,抵死不讓自己進房來哩。

可她洛明明豈是省油的燈,小廝還在找借口,她就推門踏入,就算鳳懷沙氣得跳腳,現在的他也沒啥力氣攆人,哈!

「已經過了半年,你該回露明酒樓了吧?」當初她不是急著想回去,結果現在又依依不舍了。

洛明明怎會不知道鳳懷沙就那張嘴壞,心里可軟得像什麼似的。倘若她真的回去,這男人八成就像現在一樣,抱著棉被暗自垂淚了。

「等你病好了,我就回酒樓,你若要攔,也攔不住。」她如此說道,那雙眼緊緊地盯著鳳懷沙瞧。

丙然,這話說沒多久,他人就僵了,那臉色難看冷硬得像是一道雷劈到頭頂,尤其再配著那張起滿桃疹的病容,看來便更加好笑了。

鳳懷沙沉默,安靜地讓她一口口喂著熱粥,簡直就像呆頭鵝附身。

洛明明自然明白他心底在想什麼,先前替她做了這麼多,哪里不曉得他的心意呢?從前啊,都是他在逗著自己玩,這下她沒有還以顏色,就說不過去了。

「好吃嗎,不合胃口?」

鳳懷沙看著她,說出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鳳家的樓子給你掌,你說好嗎?」

「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來了?」洛明明有點意外。

「我覺得春生還不到火候,你從旁協助他,行嗎?」

鳳懷沙本來是想要和她求親的,但是現在的自己實在不太稱頭,這笑死人的隱疾發作了,他怎好意思開口?遂退而求其次,拿鳳府新開的酒樓來拖延。

「我瞧露明酒樓在你手里是經營得有聲有色,而我請的那票庖子大家也都很有本事,只是我對酒樓掌持的事兒一概不知,況且洛陽新拓展的鋪子正要起步,如今我是燭大兩頭燒,分身乏術。」

「你要聘我當鳳家的酒樓伙計?」

「大事你作主,小事、雜事給春生管就好,平常若你想要回露明酒樓走走、回去瞧瞧,也沒人敢說話。」

「這麼威風?」洛明明揚高眉,淺淺地笑。「如果滿意的話,晚點回來我叫春生擬個合同,條件你若滿意就押上印。」

「期限是多久?」

鳳懷沙頓了一會兒,才接著續道︰「你隨意。」

洛明明頷首,話說得輕巧。「我考慮考慮。」

「薪餉……咳,很優厚,每逢過年過節還放假。」鳳懷沙故意說得無所謂,其實在暗暗勸著她。

「是嗎,清明、重陽呢?放不放假?」

「都放,就連京城過年不都有幾口連放著花火讓人欣賞嗎,那三天也放假。」

「好,回頭我想想去,還不急。」洛明明瞧著他,沒想到這挑嘴的家伙,竟然把粥里擱的菜葉又挑了出來。「你生病了還挑嘴?」

他無肉不歡的程度,還真是所向披靡!真是令人絕倒。

說起這個,鳳懷沙的臉色又翻黑。就是已經成這副德性,他才更不應該吃菜!

「再吃我會腫得像豬頭!」他吼得很大聲,沒忘了自個兒成這模樣是誰害的,就是她啊!

「少胡說,我沒听過這種事。」雖然他起的疹子模樣很可愛,但出現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听說還遍布全身,簡直是笑掉人家的牙。

「我就說我不吃菜,我吃菜會犯癢!」不然他跟春生每天挑菜揀肉的,難道是做心酸的?」這羞死人的疹狀,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證據!」

他鳳懷沙一世英明神武的形象,全然毀在這見不得人,甚至可恥至極的老病灶上。而且還根治不了,何時要發作沒人會知道。

洛明明瞧了眼自己碗里的菜。「沒道理啊,這些菜你平常就有在吃,哪可能這時候犯疹子啊?」

「從前有春生替我挑菜,所以才能安然無恙。」可能是這新來的小廝手腳不俐落,沒有揀干淨。回頭鳳懷沙準叫他有苦頭吃。

「我就是曉得你沒那麼容易妥協,所以有時會將菜剁得極碎,摻在肉丸子里,你哪一次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半點事也沒有?」

鳳懷沙眯起眼,原來她也會耍暗招。「真的假的?」這半年,他做了幾次呆頭鵝了?

「那些你揀起來的菜是假的,吃下去的才是真的。」因為他的飲食習慣,洛明明才特別下工夫。

「還有哪些是和著碎菜的?」

「不說了,免得你什麼都不吃了。」洛明明以為他不吃菜僅是在耍少爺脾性,沒想過是有此「隱疾」。

「一定是你給的菜里頭出了問題。」鳳懷沙吼道,害自己白白受罪。「我從昨晚就癢到現在,你還敢喂我吃菜!」

「就說不是,這些是你平常都吃慣的,也沒生事,怎麼可能現在才發作。」

「但我腫成這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鐵證如山!」難道她以為自己誆她不成?

「別激動嘛,咱們好好檢視一下你昨晚吃了什麼,才會引起這疹狀嘛。昨晚大夫不就說了,這疹病不礙事兒,不過是有點癢,會浮腫罷了。」

「不是病在你身,你當然說風涼話!」然而,這會兒卻可憐了他,好好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人生路途上又添了一筆不光彩的紀錄。

「听說渾身都有,真的假的?」不是洛明明在落井下石,她從沒听過有人吃菜會得此病征的。「廢話!要我月兌光給你瞧嗎?」鳳懷沙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怒氣騰騰。「那倒不必了。那你腳底板癢是不癢?」她不說還好,一說鳳懷沙心里起了作用,覺得真的有那麼一丁兒發癢。「你幸災樂禍是不是?」這女人,沒良心的程度真是天理難容!

洛明明陪笑,趕忙站起身。「我做了些甜嘴的點心,既然你胃口不怎麼好,不如來嘗嘗。」

鳳懷沙哼了氣,算她識相。

她端來幾碟糕餅,很多都是鳳懷沙沒見過的樣式,听說她做餅、做糕的手藝獨到,這點鳳懷沙始終沒有機會嘗到。

他吃了幾塊,覺得味道挺好,本來有些煩躁的心侍又意外獲得舒緩。

「明明,這什麼東西做的,好香!」這東西不過一丁點兒,含在嘴里不一會兒就化掉,流連在唇齒間的香氣久久不散,味道甚好。

「我加薏苡和杏核兒進去,剛才那碗清粥我也摻了一點薏苡在里頭,所以味道比尋常的白粥還要濃些。」

「是嗎?」鳳懷沙吃著這些糕餅,突然覺得身子越來越癢,忍不住開始抓了起來。

「別抓!抓破皮了有傷口就更麻煩,大夫昨天不是剛交代過。」

「怎麼突然覺得好癢?」直到最後,他索性連東西都不吃了,猛地直抓癢。

「還是我請人燒捅熱水,你洗完我替你上些藥,就會舒坦些了。」

鳳懷沙還是一味地抓,發癢的程度簡直快要剝掉自己的皮,那身上的疹子好像更紅了,就連桃心形的樣子也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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