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 第2頁

滕罡高頭大馬,身形比一般人還要高壯許多,這會他手里提著從街市采買來的食材,心里盤算著晚些還要請肉販送些肉來,好應付接下來中午用膳的人潮。

雖說貴風茶樓不過是間茶樓,平日賣些精致糕點跟好茶,供人喝茶閑嗑牙外,中午也供餐,每天總會吸引許多饕客蒞臨,若沒早點在外頭等候排隊,可擠不上二樓的雅座。

「還沒正午,你們又要大打出手了。」滕罡將食材交給下人拿進廚房,便坐下來喝杯茶解解渴。

「是花復應那女人先找我碴的!」富璟丹咬牙低吼,每回都是他吃虧。

花復應撇撇嘴,見富璟丹又開始抱怨,她隨手捏住桌上一顆花生,冷不妨朝他額頭彈去——

「砰」一聲,某人因為毫無防備,被暗器襲擊,頓時疼到暈過去。

花復應嘴角一撇,裊裊婷婷地走到滕罡面前坐下,臉上笑吟吟的,媚眼里看不出來半點打昏人的罪惡感。

「辛苦你了。」這話是說給滕罡听的。

滕罡頷首,沒有搭腔,只是瞧了眼倒在腳邊的男人,見怪不怪地繼續喝茶。

「上回衛泱要你上兆家莊……」花復應話尚未說完,隨即被滕罡打斷。

「你知道在茶樓里,我不談陣內的事。」此時此刻,他不過是貴風茶樓里的庖子,既單純又平凡,更沒有應當背負的重擔。

「我只是擔心你罷了,畢竟咱們已經有一段時日沒過那樣的生活了。」她顯得很感慨。

滕罡擱下茶杯,定眼看著她,剛毅的面容里沒有半點情緒,就連吐出的話語,都平平板板沒有情緒。

「你以為,我們的安逸能比尋常人來得永久嗎?」

他的一語道破,讓花復應只能無奈苦笑。

是啊!像他們這樣的人,能有多久的平淡與知足?

「但擱在心里總是個希望,也並無任何不妥。」她道。「滕罡,難道你從沒想過?或許有朝一日,咱們將能離開陣內,各奔東西平靜度日。」

「到那時,再說吧。」滕罡為自己斟滿熱茶,也替花復應倒了一杯。「喝吧,希望這月進的茶葉,味道要更好些。」

花復應看著滕罡,相處那麼多年,她從沒見他失控、痛快大笑過。

他的冷漠,總讓她的心底感到很不痛快,覺得他並不把他們當伙伴,但那復雜的心情卻是遲遲說不出口。

或許他比其他人,更能釋懷地接受另一個身分的自己吧!

滕罡啜飲著熱茶,因為習武多年,讓他听力比尋常人來得佳,這會他听見一旁茶樓里的客人正交頭接耳,耳朵咬個沒完沒了,討論熱烈不已。

「你听說沒?最近江湖上流傳個傳聞哩!」

「啥,怎說的?」

「听說只要……捉到那個人,可稱王做霸主了!你說威不威風?」

「這麼神?那不就是坐擁千金萬銀,比皇帝還有錢啦!」

「可不是嘛,小聲點,若是被其他人听見了,肯定會跟咱們搶人了。」

「那對象長個什麼模樣?是老人、男人……還是個小表?咱抓了他,當皇帝老子去!搶天下民女也不犯法了,後宮任咱玩去了。」

「嘖!你是色鬼轉世的啊!俺還听說啊……」

「怎麼,听什麼听得那麼仔細?」花復應見滕罡閃神,心思似被後頭桌的客人給拉走了,不覺好奇地問。

「沒什麼,感到古怪罷了。」他的臉平靜無波,讓人察覺不到半點怪異。

「這茶樓里,多的是稀奇古怪的小道消息。」她每次坐在櫃台里,听到的可多哩!「下回听到豬能飛天,我也不會覺得意外了。」

滕罡輕笑出聲,擱下茶杯。「我回廚房去忙了,下次就等你告訴我哪家養的豬能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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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三刻,過了正午用膳時間,樓里僅剩三三兩兩吃茶的客人。

花復應燃起只有在未時才會點的油香,以當令花季浸泡釀制的花油,夾雜著百花的氣息,飄散在金碧輝煌的茶樓之中,告訴上門的客人午時供應的膳食已過,接下來是吃茶食甜的時刻。

斌風茶樓比起其他同行,無論是在美食或其他細節上都更為細膩、講究,莫怪乎素有天朝第一樓之稱。

「休息吧,上門客人沒方才多了。」花復應端了杯茶給平常是門房,卻每在午時被她抓來當跑堂的殷孤波。

「好。」扔開手里的抹布,殷孤波一坐下來。

比起滕罡剛毅、如刀刻般的面容,殷孤波天字一號的表情,顯得淡漠無神色,宛若是一張毫無半點情緒的死人臉。

花復應已經很習慣這個茶樓里沒半個正常人,這些人與她共事多年,全是牛鬼蛇神一個樣。偏偏,她和這群詭異到極點的怪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與緣分。

「上回滕罡不是上兆家莊辦事,辦得如何?」殷孤波一邊品茗,一邊問道,在那張情緒過于平淡的面容里,卻有雙最深沉透亮的眼眸。

「他不喜歡在茶樓里談論這事。」花復應坐在他身旁,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門外來來去去的人群。

「所以你不知道?」猶記得那日,滕罡一臉鐵青地回到貴風茶樓里,整整一旬未到廚房上工。

雖說還有其他庖師頂替著,可嘴刁的饕客也是吃出個中的差別。

殷孤波沒有忽略從滕罡身上傳來的淡淡血腥味,這是只有像他們這樣曾經游走在刀口上度日的人,才會察覺到的。

「‘六神’中的斗神再現江湖,還能發生什麼事?」掀出的風雨,不就是殺戮那一檔事兒?花復應手指敲著桌面,擊出的音律,是清清響響的。

「衛泱已經很久不管天朝的事了。」

「這不表示他心不在天朝。」花復應接著回話,沒有半點遲疑。

殷孤波冷冷地掀唇說道︰「莫非我們還要當天朝的走狗一輩子?若是璟丹知道了,鐵定又要鬧翻天。」

「他不會曉得的,那回滕罡出門,他以為跟他往常一樣只是出城采買。」其他的,她並未告訴富璟丹。「而且不知道也好,說不定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像前來貴風茶樓里的客人中,也有些懂門道的人,前來請六神索命,鏟除自己心月復大患。而只要不毀壞目前天朝的平衡,衛泱也會樂于接下請托。

「滕罡身上的血腥味,你是聞過的,那次絕不是只除掉幾個人這麼簡單。」那罪惡的氣息,誘人嗜血的沖動,殷孤波太明白了。「他毀的,少說也是快百來人的村落。」

「孤波,別在茶樓談這樣的事兒,若讓滕罡听見了,他會不高興的。」

「那家伙瑣瑣碎碎的毛病特別多。」殷孤波再和她討了杯茶水。「晚些,我回房補眠去,不替你招呼晚飯的客人,你叫富璟丹給我爭氣些。」

知道他比誰都重睡眠,愛困起來便六親不認,誰的面子也不賣,這點花復應相當識趣。「好,戌時我再喚你起來進膳。」

「謝了。」殷孤波擱下茶杯,本想起身,卻眼尖見滕罡自後邊走出,手上端著幾碟小巧精致的糕點,嘴邊掀起難得的淡笑,不甚明顯。

「辛苦了。」坐在殷孤波對面,滕罡將賣剩的糕點,端來給大伙嘗嘗。

斌風茶樓內,三人齊聚在一樓內嗑瓜子、喝熱茶,好不愜意。

茶香味濃,就連樓內的花油氣息都特別香醇,偶爾廊前那排金遙玉鈴,因為微風吹拂,撞擊出清脆響亮的聲音,別有一番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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