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睿從來就搞不清楚遲郁荔那顆大腦的正常運作方式。對他而言,一男一女看對了眼就可以交往,大不了個性不合再分手,哪須想東顧西的?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交了個秘密男友。你老實說沒關系,雖然我第一次被女方拒絕,難免有點沒面子;不過你若是早就有男友,我自然也不能勉強你,你放心。」這是唯一的解釋了,否則想他的好條件,沒道理會被拒絕啊!
「亂講!誰像你那麼濫情!」
「我濫情?」這種莫名的控訴他一定要力爭到底!他沖到她面前,強迫她正眼看他。
「我哪里濫情了?」
天啊!他的臉上還留著口紅印,她抽出一張面紙遞給他。
「干嘛?」
「你臉上有口紅印。」
看他滿不當回事地就著鏡子擦拭,更讓她確定他經驗豐富得不得了!
「你……」他欲言又止。
「呃?什麼?」
「你的脖子上也有。」
她湊到鏡子前,果然在靠近耳朵的部位有幾枚淡淡的紅暈,剛剛沒注意到。她愈擦,紅斑不但擦不掉,反而愈來愈紅。
她不禁悲從中來……
「你把我的……我的……你把我的清白還來!」她連初吻都說不出口,趴在化粧台上痛哭失聲。
「沒那麼嚴重吧?清白?」只不過是一個吻和幾顆荔枝罷了!他都已經很君子地自己停下來了,否則……
下次再來她這兒得格外小心了,孤男寡女的,確是有點危險。
「大不了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喂,別哭了。我知道這是你的初吻,可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就算我沒吻你,你遲早也會和某人接吻的,只是早晚而已。你總不是抱獨身主義的吧?」
因為他失去初吻而流下淚的女孩子,她不是第一個;但是她們只是流下幾滴淚珠,哪有人像她這樣嚎啕大哭的?
「還是你有什麼想要獻出初吻的對象?」這種只會在小說漫畫中出現的情節,光說出來,就令他雞皮疙瘩掉滿地。
沒想到遲郁荔哭聲竟轉為哽咽。
「人家本來是想給青梅竹馬的鄰居的……」
「那你怎麼拖到現在還沒給?」她還真的有個青梅竹馬,他的心情突起一陣煩躁。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不要臉啊?」
不要臉?他的罪名又多了一條。
「一定是他有女朋友了,對不對?」
「才不是。」
其實她也不清楚。他從高中就到台北讀書,她只能在竹女遙遙想念他,偶爾在他回家時多看他兩眼,怎麼敢去問他交女朋友了沒?
「不是?既然如此,男未婚、女未嫁,你們又都各自沒有男女朋友,有什麼不能在一起的?別告訴我你們和羅蜜歐和茱麗葉一樣,兩家是世仇,我不會相信的。」愈說愈離譜了!
「我有說我們是世仇嗎?」
「那是為什麼?」
「他又沒追我。」她說得很小聲。
「你說什麼?我听不清楚,大聲點!」
「他又沒追我!」
「拜托!現在是幾世紀了?他沒追你,你不會去追他嗎?女追男隔層紗,比他來追你要快多了。」
像他,求她當女朋友她都不要。
「我才不信!你的女朋友有自己來追你的嗎?」
「怎麼沒有?還不少呢!你如果真的對你那個青梅竹馬那麼舊情難忘的話,干脆主動出擊,不用等他來追你了。」這叫做「反間法」,他就不信遲郁荔有膽子去追人。「你若是沒膽的話,那就乖乖當我的女朋友不就好了。我真的不錯的,不信,你可以去問範文馨;要不然,我請我的前女友寫封推薦函,絕對品質保證,值得信賴哦!」
遲郁荔不說話。
顏子睿知道她還在想著她那青梅竹馬,雖然他口頭上要她主動,可是心里滿不是滋味的。
「他是做什麼的?」
「誰?」
「你那個青梅竹馬啊!」
「他是Y大環工系的學生。」
Y大環工?!他的高中同學方磐綦也在Y大環工,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情敵的狀況。
「他叫什麼名字?」
遲郁荔忽地站起。
「我決定了!」
顏子睿被嚇了一跳!
「你干嘛?決定什麼?」
「听你的話,化被動為主動啊!」她握緊拳頭,宣示著︰「我要去追他!」
這種改變未免大大、大快了點吧!
「你不是當真的吧?」
「是你說的啊!女追男隔層紗,與其等他來追,不如我主動出擊。」
「光說沒用的,你打算怎麼追?」
「直接去Y大找他。」
「不會吧?」他下的藥好像太猛了。
「這樣不好嗎?還是不夠積極?」他的戀愛經驗豐富,問他準沒錯。
「夠了,夠了!」這樣還不夠,難道還要她直接撲向情敵的床嗎?「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嗯……待會我有兩科要考期中考,等考完就走。你問這個干嘛?」
「我陪你去。」形勢不太妙,他得跟去隨機應變。
「不要!我去追男朋友,你跟去干嘛?」
「我很好用的,到了台南,你不會騎車,到哪里都不方便。我在Y大有很多朋友,可以向他們借車載你。遠到台南,自然要四處玩一玩。當天來回大可惜了,晚上就借住在我朋友家。」
「不要!和你在一起太危險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動手動腳的?」剛剛發生的事,她還心有余悸。
「那是意外、意外!真正的會像我一樣自己停手嗎?」
遲郁荔仍是一臉遲疑,心想,他會這麼好心嗎?
「不管,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去的。」
顏子睿打定主意他是跟定了,只要在期中考考完前套出她要去的日期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搜集情敵資訊了。
「你還沒說他叫什麼名字?」
「你好煩哦!」
「我又去不了,你告訴我,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不行嗎?」
「你只是好奇而已?」她又變得多疑了起來。
「嗯!」
但,她的心又軟了。
「他叫方磐綦。」
第四章
連著星期五、六、日沒爐兼放假,遲郁荔把兩天份的換洗衣服、盥洗用具,和她剛領的家教費準備好,最後背上背包,套上球鞋,再打開房門。
「晦,準備要走了嗎?」顏子睿站在門外對她笑。
「我正要出門,沒辦法請你進去。你要是再晚一步來,就得吃閉門羹了。」她鎖好房門轉過身。「咦?你也背著一個大包包要干嘛?」
「你說巧不巧,我在台南的朋友知道我這幾天有空,力邀我去游府城,還要請我吃棺材板和魷魚粥。我想,反正一個人坐火車也挺無聊的,不如和你一起去,也可以有個伴。」
他掏出一張火車票在她面前晃。
「你不是說票賣完了嗎?」
「是啊!我打電話預約時,明明已經賣完了。等我去車站買時,正好有人退票,真是太幸運了!那,給你。」
不消說,另一張票一定在他身上。
「你是故意的?」她一把抓過車票,難怪他會那麼好心地問她需不需幫她買車票。「奸詐小人!我們各走各的,你不要跟在我後面!」
上了公車,遲郁荔故意挑了個單人位坐,顏子睿只好選擇坐在她後面的座位。下了公車,再坐上火車,兩人的座位是一起的。
「渴不渴?我這兒有零食,還有雜志可以看喲!」顏子睿得意地掏出他事前買好的礦泉水、蜜餞和雜志,四小時的車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要想好怎麼打發才不至于太無聊,他也知道遲郁荔一定不會準備。
「你不要和我講話,我要睡覺。」
正在氣頭上的女人不能惹,反正他的第一階段目標已經達成,到了台南後,硬仗才要開始呢!
到了台南,他們下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