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傀儡 第7頁

「伺候水姑娘回桃花苑,派人把玉膚膏送過去。」

半月後。

春日百花盛開,水雲路望著庭中美景,忍不住嘆口氣。

她額頭上的紅印在兩天後轉成黑青,涂了那藥膏,幾天後也好個七七八八,現在根本看不出來她曾經拿這額頭狠叩青磚地,但代價很值,他既然扶她起來,基本上就不會對她娘出手,外人說端木琛心狠手辣倒也做不得準,玉膚膏那麼好的東西居然也給她了……

這時候突然慶幸自己是庶出的庶出,這樣夾縫求出的環境訓練出的偽裝能力,已經超過一般人所能判斷,可憐有三種︰小可憐,楚楚可憐,萬分可憐,她在水家之所以能平安生存,靠著就是這大招,看準時機,正確使用,可保安康。

牡丹見狀,向前一步道︰「小姐,婢子去做些點心給小姐吃吧。」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貪吃的人嗎?」

「婢子只是想讓小姐心情好一點……」

「你要想讓我心情好,就想辦法把刀疤嬤嬤攆回京。」

牡丹干笑了兩聲,「小姐這麼聰明都做不到了,婢子笨,當然更做不到。」

「那過來給我捏捏肩膀吧。」

听到小姐總算吩咐事情,牡丹高興起來,立刻站到水雲路身後,捏了起來,想起唐嬤嬤的吩咐,小心翼翼的說︰「小姐再過五個月就要成親了,不做些繡活嗎?

三少爺,太太,姨娘,大姑,小泵,姑爺,兩位甥小姐和快出生的甥少爺,鞋子肯定來不及,帕子跟荷包倒是可以趕一趕。」

「刺繡太麻煩了,我不做。」

「小姐這樣會被說的。」

「所以我不已經吩咐春花去買了嗎,反正沒人知道我的繡工如何,難不成端木家還派人上京拿我以前的繡品,以比對繡工?」

再者,無論如何,端木琛都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弄那干麼,早知道自己將來會被太子當成棋子一樣布置進端木家,就不學刺繡了,花那麼多心血,卻討不得夫君喜愛,真是白費功夫。

唉,這人生啊……

真不知道京城那些貴人怎麼會相信這些吉凶佔卜之說,不過就是定數與吉凶循回,還一堆人深信不疑,說他們是傻子,恐怕還不信,若吉凶能測,他們這群庶出子女們哪會被人捏著脖子呢?

當初太子妃跟祖父要人,水家幾個適婚年齡的姊妹都推來推去,以水家的身分,嫁給商家是低嫁了,何況此處距離京城幾百里遠,大伙死活不肯,她其實也是不願意,但母親至今沒名沒分,倒也輪不到她表達意見。

祖母說了,只要她乖,她生母就吃好穿好,意思就是,只要她不乖,母親就吃不好穿不好,這不,親事定下後,母親便寫信來,說太子妃讓人送了一千兩銀子過去。

真沒想祖父祖母這麼狠,太子妃跟她說,她賞了五萬兩,到母親手中居然只有一千兩,二哥腰上那塊玉佩都不只一千兩了,居然只給母親一千兩。

「小姐,你說,」牡丹的聲音很憂慮,「我們將來怎麼辦?」

水雲路原本也很憂慮的,但听牡丹這樣說,忍不住笑了出來,將來?哪還有什麼將來啊?

經過那日交鋒,她肯定端木琛是好人,但也肯定他不會跟太子服軟,恐怕新婚之夜就會把她晾在新房,然後迅速娶汪喜兒為平妻給太子好看,或者把她連人打包到避暑別莊,讓太子吐血,總之,她的人生是到頭了,沒有將來,也沒有以後。

刀疤嬤嬤再厲害,再會設套,也沒辦法讓端木琛對她好,唯一安慰的是,端木琛是君子,會照顧她飲食無缺,不會因為遷怒而斷她米糧。

說來也足費解,太子明明知道,這種陷阱媳婦,只會讓整個端木家把她當賊一樣預防,什麼都打听不到,什麼都做不了,花那麼多心力就只為了給端木琛添堵?

真是吃飽沒事干。

但也不能說全無好處,至少娘拿到了一千兩。

至少,刀疤嬤嬤解了她的禁足令——之前為了制造格格不入的詭異感,她們被下令不能出桃花苑,現下目的達到,也沒必要裝神秘了,刀疤嬤嬤說,端木府景致錯落,比起幾個親王府都還奢華,要是她能頂住異樣眼光,盡可出去走走。

開玩笑,她沒事出去走干麼?搞不好端木家會有人埋伏在曲橋上推她落水,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景致美得讓人冒著生命危險去欣賞呢?桃花苑雖然已經走到膩,但至少還算自己的地盤……

「水姑娘。」

刀疤嬤嬤的聲音,肯定沒好事。

「太太請姑娘上荷塘水榭品茶吃果,說是想見見姑娘。」

「我必須去是吧?」

「姑娘若不前往,于禮不合。」

「知道了。」水雲路站起身,「嬤嬤跟我去嗎?」

「老奴容色嚇人,就不去驚擾太太了。」

老狐狸,分明就是不想管她——對刀疤嬤嬤來說,她的責任就是想辦法讓端木琛娶她,目的達到,可以跟太子妃交差,至于自己要面對什麼問題,什麼尷尬,那都不關她的事情。

「小姐。」牡丹在後面怯怯說︰「不換衣服嗎?」

「不用了。」換上什麼衣服都一樣,總之都是不討喜。

她是這樣進門的,所以,就算她打扮得再端莊,都是不端莊,既然結果不會改變,她自然也不想白費功夫。

第3章(1)

就跟水雲路想得一樣,在荷塘水榭等她的,不是柳氏,而是代替柳氏持家,如今懷著身孕的端木明珠。

亭子里四個精致的大丫頭煮茶,燃香,不遠處還有四個粗使丫頭候著。

端木明珠一件緋色錦緞狐領披風,頭戴翡翠穹蒼步搖,左手一串東珠,右手一只冰晶鐲,看似簡單,卻是貴氣盡顯。

那冰晶鐲啊,雖然只是一眼,但水雲路敢說,跟太子妃鐘愛的那只成色差不多,差別在于,太子妃極是珍愛,總是設宴時才會戴出,還深怕人家不知道似的拚命舉起手,而端木明珠卻待之像一般的首飾,果然富可敵國。

水雲路走進亭子,微一欠身,「端木姑娘。」

「切勿多禮。」端木明珠神采奕奕的做了請的姿勢,「桃花苑規矩秉從京中,我是商人子女,不懂那些,怕是鬧了笑話,給哥哥丟臉,才尋了理由請姑娘出來,莫怪莫怪。」

這就是未來大姑了。

端木明珠笑語嫣然,可四個隨身丫頭都端著身子,目不斜視,就好像這亭子里沒有水雲路一樣——明知道她即將嫁入端木家,卻也沒一絲禮儀,她可不信端木家會允許這樣的丫頭伺候,講白了,若不是主人家暗示,地位再高的丫頭也沒這個膽。

語氣客氣,卻放任丫頭對她不客氣,

水雲路微微一笑,饒是端木明珠見多識廣,也不禁怔了一下。

真是花顏玉骨一美人。

她先前刻意交代了,若她不發話,不用奉茶,不用行禮,水雲路卻也是榮辱不驚的模樣——怎麼說,光是這份安之若素,就足以讓人欣賞了,何況,還生得一張好相貌。

扮哥把桃花苑視為眼中釘她是知道的,所以那日在司香院哥哥說要娶水雲路時,她跟丈夫都嚇了一跳。

又听說哥哥打發學安去請歐陽大夫,更覺不安。

餅了半個多時辰,歐陽大夫才到,把了脈,又看了眼楮,這才說是中了桃花香,對身體無礙,只不過中香當下,思慮受阻,一般都是修行人家用來鍛煉弟子心性用的,修習之人調息便可,若是一般人不懂抵抗之法,嗅到的當下只會變得暴躁,而且思慮不深,容易惹禍,現內雖有些殘香,倒也不要緊,過幾個時辰,會自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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