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傀儡 第6頁

與陌生男子一被,這丫頭除了他也不能嫁別人了,也罷,到時再跟水姑娘把這丫頭要來,今日之事,無論如何是他對不起她。

女子又說了一陣,這才離開。

端木琛立即下了床,「多有失禮,待我取了東西,立刻走。」

不料他抽出枕頭撈信,丫頭卻撲了上來,「你不能拿。」

一陣撲騰,丫頭的衣服往旁邊斜去,雖然只有月色,但還是看到白玉一般的肩膀,怎麼只穿單衣?

端木琛心中閃過不好的感覺,但已經來不及。

一切似乎都被安排好了,他才剛剛抽出信,旋即有三人掌燈,推門而入,帶頭的就是那刀疤嬤嬤,見到他,不意外,也不尖叫,反而彎腰行禮,「見過端木少爺。」

端木琛臉色鐵青。

他現在肯定這是個套子了,但也怒罵不得,自己不進這院子,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原本搶信搶得厲害的丫頭,此刻也不動了。

旁邊一個大娘子見狀,趕緊拿起身邊丫頭捧著的絨毛披風,把那丫頭赤果的肩膀給圍上,「早春還冷,小姐小心別受了寒。」听聲音竟是剛才的張姊姊。

小姐?

是了,剛剛看到她的肩膀上,有個彎月印子,水家人特有的標記,女孩在肩,男孩在頸。

她只穿單衣,主要還是要給他看這印子,證明她是真真正正的水雲路,而不是冒充的丫頭。

這套子,比端木琛想象得還要大。

刀疤嬤嬤上前給水雲路系好披風,轉頭笑說︰「我家姑娘冰清玉潔,知道貴府上有未婚少爺,有年輕男僕,還收留了幾位落魄童生,是故還請三少爺植了桃花林,便是怕人誤闖,壞了姑娘名聲,可沒想到三少爺居然深夜闖入姑娘閨房,還跟姑娘同被,姑娘這可不能再嫁別人,還請三少爺負起君子責任,許姑娘一世平安。」

門開著,春寒夜風一吹,端木琛清醒了些。

這一路進來都太順利,沒人看到他,丫頭見到陌生人居然也不叫,都已是亥時,怎有人還要用到胰子,怎麼自己就笨得沒發現呢?

突然就想起進院子前聞到的那陣花香,太濃郁,濃郁得有點詭異……

第2章(2)

數日後。

司香院中,端木琛正在看賬本,卻听得門被輕敲,墨玉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三少爺,水姑娘求見。」

「告訴她我有事,她若能等便等,若不能等,改日再來。」

「是。」

不一會,墨玉來覆,「水姑娘說能等。」

「那讓她等著吧。」

「是。」

端木琛這一「有事」,就是半個多時辰——從小的習慣,要做什麼事情,一定是做到完,要看賬本也是,那本不翻完,他不會放下。

終于看完,他放下賬本,對外喊了一聲,「進來伺候。」

話剛說完,很快有四個漂亮的大丫頭推門而入,一個給他理衣服,另一個則扭了干淨的手巾給他擦手臉,第三個接著奉茶漱口,最後一個則給他梳頭,又將他腰上的月種冰玉重新系過。

四個丫頭眼楮閃閃,三少爺這麼好看,太太人又好,若能被看上收個姨娘,那日子真不知道要多好過了,只是想起綠茴姊姊的交代,便只是想想,不敢動作——要是敢爬三少爺的床,直接打死。

「外頭還有些涼,少爺要披風嗎?」

「不用。」

端木琛大步流星,推門而出。

經過抄手游廊,就見大廳外,綠茴站立等候。

見他,綠茴立即行禮,「三少爺,水姑娘在里頭等著。」

他點點頭,跨檻而入。

桌上有清茶,有點心,不過分待之,也不刻意冷落,對待方式就像所有的客人一樣。

水雲路著桃色緞面雲繡披風,長發挽成簡單的半梳,一支琉璃鏤金步搖,黛眉,紅唇,妝容高雅精致,挺直背脊顯示良好的教養,身邊兩個大娘子,卻是不見那日厲害的刀疤嬤嬤。

見他進來,水雲路起身,「見過三少爺。」

端木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日回來雖然憤怒,但靜心過後想起來,這圈太大太深,可不是水雲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可以設出來的,大概就跟鐘側妃的娘家妹妹一樣,都是棋子。

是故雖然內心不悅,卻也沒口出惡言。

他已經打定,自己絕不開口,看她們怎麼說,娶是會娶,只不過總不能都是他吃虧,至少這口他是絕對不開的。

屋里一片靜默。

餅了一炷香,水雲路身後的黃衫娘子清了清嗓,「小姐。」

端木琛沒听到恭敬,只有濃濃的提醒意味。

真是棋子。

還是個身分十分低微的棋子。

水雲路美目閃過一絲無奈,遞出手中的小紅紙,「這是我的生辰八字,請三少爺收下,九月初九,乃是六十年一次的金凰之日,適百吉,還請三少爺花轎迎人。」

他惱怒中又有點想笑,居然連日子都自己算好了。

黃衫娘子見目的已達,便扶了水雲路起來,「就不打擾三少爺休息了。」

「慢著。」端木琛道︰「坐下。」

黃衫娘子一呆,但倒也沒有違拗,又扶著水雲路坐下。

「你們兩個出去。」

「這,三少爺,孤男寡女的……」

端木琛挑眉一笑,揚了揚手中的紅紙。

黃衫娘子顯然也想到了,這都給八字了,孤男寡女又怎樣?陪笑說︰「這,小姐出來這麼會兒,怕是累了。」

「那怎麼辦,我想講講話,還沒過門,架子就要端起來嗎?」

「自然不是。」黃衫娘子在心中叫苦連天,這端木琛般什麼啊,怎麼突然要留水雲路說話?刀疤嬤嬤交代了,給了八字即可,她都站得累死了,還講什麼話,但這情形似乎又違拗不得,又推托了一下,實在沒辦法,只好離開。

看著兩位娘子離開的背影,水雲路微一欠身,「失禮之處,還請三少爺多擔待。」

端木琛翻弄著那小紅紙,「什麼是金凰之口?」

水雲路大概沒想到他把人支開,竟然開口問這個,神色有點意外,側過頭,發上步搖微微晃動,「天象萬喜之日。」

「那麼,前兩日呢?」

水雲路自嘲似的笑了笑,「深鴉之日,月隱,雲濃,伸手不見五指,夜風定向吹,傳說中凌娘喚風,趁的便是深鴉之日。」

「宜?」

「雞鳴狗盜,萬惡大吉。」

端木琛點點頭,好個雞鳴狗盜,萬惡大吉,「我非君子,心胸亦狹窄,水姑娘如此害我,不怕我報復與你,甚至牽連他人嗎?」

「無一日不怕。」

「只是你,更怕太子?」

「太子爺仁慈,知道小女子有恙到南方養病,命人寫信照顧,小女子不怕太子爺。」

水雲路說完,站起身,接著便雙膝跪下,額頭叩地有聲。

端木琛皺眉,「這是做什麼?」

「小女子乃庶出,自幼沒學過規矩,也沒學過手段,不善馭人,身邊娘子剛剛惹得三少爺不快,還請三少爺別跟賤命之人計較,謝過三少爺大人大量。」語末竟是已有嗚咽之聲。

說完,竟是又要叩頭下去。

都到這分上,端木琛自然明白她有口難言,口口聲聲賤命之人,只怕是家中其他人,想跟他討饒,又不能明說,只好繞著圈,听到她又是往地上一叩,連忙伸手把她拉起來。

水雲路臉朝下,他自是沒看到她閃過眼中的笑意,只是一站起來,又是一臉身不由己跟楚楚可憐。

端木琛看她額頭上的紅印,泫然欲泣的眼神,倒也說不出什麼嚇人的話了,連個娘子都能嚇唬她,恐怕也就只是個傀儡小姐。

「綠茴。」

綠茴很快進來,看到水雲路額頭上的印子,雖然驚愕,卻也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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