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芝,爸知道你委屈了,你要什麼都可以,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們離婚。」冀寶仁放柔了語氣勸說。
這媳婦自從嫁入冀家之後,就盡心盡力的伺候著他們兩個老的,到現在不是她泡的茶,他可是都喝不習慣了。
這種乖巧又賢慧懂事的媳婦,他怎麼可能不疼入心?
撇開這點不說,他也不希望兒子的風流丑聞上報,影響了奇達的形象,甚至是股價啊。
這個兒子,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
「爸、媽,難道你們願意眼睜睜看著冀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嗎?」她反問。
這倒是問倒廖淑敏了,她眠著唇,沒有開口。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我們冀家的骨肉,我自然會有所安排。但你放心,那個女人絕對進不了冀家門。」頂多給她一筆錢,封她的嘴。
「你們怎麼都沒人想听我的意見?」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有機會插嘴的範可書,忍不住開口。
「你能有什麼好意見?別再捅出樓子就好了。」冀寶仁斥道。
唉,這冀唯宸到底是把自己搞得多沒用啊?
「我不打算離婚。」不管他們听不听,他還是得表明立場。
安汶芝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我只要我老婆,我愛她,其他的女人對我來說都只是糞土,我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背叛汶芝的事情。」借著冀唯宸的口,他似乎變大膽了,可以放肆的宣泄自己的情感而不竄到羞赧。
他的發言讓冀唯宸的父母面面相覷,最後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咳咳——」冀寶仁清清喉嚨,點點頭道︰「難得你也說得出象樣的話,看樣子這場車禍真的讓你想了很多。」這是不是可以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汶芝,唯宸都這樣道歉了,你就信他一次吧。」廖淑敏面露喜悅。
「這並不表示已經造成的問題都能解決。」與冀家兩老的反應完全相反,安汶芝一點都笑不出來。
「那個孩子若真的是我的,」該死的冀唯宸!範可書忍不住又在心中咒罵了一聲,「而她也決定要生,我會負起那孩子的教養費用,但絕對不會讓他影響我們的生活。」
「老公,咱們的兒子真的不同了!」廖淑敏欣慰的含淚說。這是兒子第一次表現出有肩膀,能夠擔責任的模樣。
冀寶仁淡淡點頭,雖然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難得的沒有開口罵兒子。
兒子在他面前似乎不再畏縮窩囊,而是充滿了自信鎮定。
這場車禍,是老天爺刻意安排來解救冀家的嗎?
「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這冀唯宸以前到底是有多荒唐啊?他也只不過是做出像個男人的決定,怎麼他爸媽就感動成這樣?
「好。」冀寶仁稱贊了聲。這應該是他自兒子成年以來,屈指可數的稱贊吧。
「汶芝,你可以放心了。」廖淑敏期盼的看著媳婦希望她回心轉意。
「爸、媽,對不起,我可以跟唯宸單獨談一談嗎?」安汶芝緊繃著臉,瞪著丈夫。
「好好,你們真的是該好好談一談,不要輕易放棄婚姻,像我跟你媽當初也是經過風風雨雨,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冀寶仁勸解道。
「是啊,兩個人能夠成為夫妻,可是難得的緣分……汶芝,你就不要這麼頑固了。」廖淑敏趕緊幫腔。
安汶芝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你們先回房去吧,別談太久,唯宸身體還沒完全復原,仍是需要多休養。」冀寶仁叮嚀道。
點點頭,她不相心理會冀唯宸,徑自轉過身走上二樓。
她很不舒服,顧不得兩老會不會覺得她對待丈夫的態度太過分,此時此刻,她實在不想再勉強自己伺候他。
回到房內,她在化妝台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嚇了一跳。這個眼窩凹陷、滿臉憔悴的女人,真的是她安汶芝嗎?
這陣子為了應付那些上門來亂的女人,跟無所不用其極想要挖八卦的媒體,還得分神照顧冀唯宸,實在讓她有點筋疲力盡。
而讓她撐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等著他出院離婚。
原本她還希望公婆可以體諒她,就算不支持,至少也不要太反對,但看樣子,是自己的想法太單純,父母畢竟還是偏心自己的孩子,只要兒子表現出悔意,過往所有的不滿就可以盡數消散,就算再憐惜她,也不能體會她在這段婚姻中所受的煎熬。
「唉……」安汶芝長長吐出了口氣,等待著冀唯宸出現在她面前,要好好跟他溝通溝通。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她擰緊眉頭,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只見冀唯宸一臉困惑的站在長廊上,左右張望著,仿佛在找什麼似的。
「你在干麼?」安汶芝納悶的出聲。
呼,原來是那間房。範可書松了口氣,拉著拐杖走向她,「沒事。」早知道他剛剛就不要拒絕佣人的幫助,硬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樓,本以為只是間臥房,不難找,可沒想到二樓光房間就四五間,害他整個傻眼,找了好一會兒。
安汶芝沒有多問,也不想多問,有關冀唯宸的一切,仿佛都跟她無關了。
她轉身走回房,沒有等他。
範可書一拐一拐的走進房內,訝異的看著房內巴洛克風的裝潢與家具,不敢苟同的皺了皺眉。
這根本只是炫富,他看不出有什麼品味可言。光那張雕刻精細的「木頭床」想必都要數十萬起跳,更別說其他的寢具擺設了。
「真是不切實際。」他忍不住本噥。
「你說什麼?不切實際?我嗎?」她沒好氣的瞪向他。
「不是,我是指這些裝潢還有那些。」他指了指立在一旁的歐洲女人雕像。
「這些不都是你堅持要有的風格嗎?」當初她一直希望他換掉這些讓人眼花撩亂的擺設,可他卻說什麼都不肯妥協,甚至取笑她是窮酸人家、沒Sense。
「呃——」他一點都不意外了,「車禍後我有了新的領悟,現在看到這些會頭暈,比較喜歡簡潔樸實的風格。」反正都推給車禍就對了。
安汶芝沉默,直直轍著他打量。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被看得都有點緊張。
「你還要裝多久?你以為你有辦法偽裝一輩子嗎?」她滿臉不信任。他最近反常的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相信我,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
「夠了,我不是你爸媽,讓你隨便糊弄糊弄就可以騙過去的。」
當初他第一次外遇被她發現時,不也說下次不敢了嗎?結果咧?變本加厲,到最後毫不在乎,甚至沾沾自喜,這就是冀唯宸,她不傻,絕不會再受騙。
見她態度堅決,範可書不再說話,疲憊的在床沿坐下,將拐杖放置在床邊。
「你為什麼不說話?」安汶芝走到床邊,俯視著他。
「因為我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不是嗎?」他索性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你——」她沒好氣的說︰「沒錯,那就干脆點把離婚協議書簽一簽吧。」
範可書還是不說話。
「冀唯宸!」她懊惱的低吼。
但眼前的男人依然文風不動,甚至開始發出了小小的打呼聲。
睡著了?
「可惡!」听著他越來越大聲的打呼聲,她跺跺腳,氣呼呼的走出了房外。
听到房門關上的聲音,範可書才緩緩的張開眼楮,仰視著雕刻精美的天花板與水晶吊燈。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生活?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適應,就像他還沒有完全習慣這個身體一樣。
甚至,他不確定自己能待在這副軀殼中多久,愛護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