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狼軍師 第18頁

她先繞去報社領取前不久揭穿影帝周大偉不倫戀的酬勞,接著買了一籠小籠包準備打牙祭,時速五十的悠游台北街頭。

八字輕的人五感最敏銳,她騎過「張媽媽面包店」前,忽然瞧見光潔的玻璃窗倒影中有輛奇怪的車子,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原以為是錯覺,純屬巧合,可在不同的十字路口三度巧遇,她的頭皮發麻了,也提高警覺,照警官好友的指示往人多的方向騎去……

「嗶——」

嗶什麼嗶,紅燈耶!她直走不行嗎……咦,紅燈?

「下車,下車,把駕照拿出來。」

想到笑得很開心的小朋友要從手里飛出,不想破財消災的苗秀慧硬是跟交警拗。「警察大哥,我騎得很慢又有戴安全帽,一路遵守交通規則不超車,可不可以不要開紅單,我剛失業吶!」

很風趣的帥哥警察指指她的時速表,「快車道限速七十,機車不得通行,你用五十公里的慢速擋住後方車輛,造成塞車長龍,你說該不該罰?」

「……」她小臉一垮。

原來騎太慢也不成喔!

「就罰個三千六怎樣?警民一家,多繳些罰金我們才有加菜金。」交警一副好商量的模樣,取出一本簿子準備填單。

見狀,她開始使出盧功,「不要啦!大哥,我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張口,我家媽祖婆要繞境受香,王爺要換新頭冠,三太子的風火輪也舊了,禮托夢說三千六可以買輛紙糊的機車代步。」她的說法亂七八糟,教人啼笑皆非,不為所動的波麗士大人酷酷地丟下一句,「秉公辦理。」

「哇!一定要這麼狠嗎?我只是苦哈哈的老百姓,不是十惡不赦的槍擊要犯,法律不外乎人情,你想逼著我跳樓是不是?我做鬼之後會去找你喝茶聊天。」

死纏活賴的苗秀慧當街和交警玩起拉鋸戰,一個硬要開單,一個搶單,你拉我扯,一張罰單連名字都沒落下,盧來盧去,盧到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力。

「怎麼了,你在為難人家小姐嗎?」不就開一張單子也能拖上老半天。

帥交警一見到老鳥到來,立即立正敬禮。

「報告學長,她搶我罰單。」他趕緊撇清,怕被記上一筆申誡。

「你是警察耶!居然搶輸一個女孩子,丟不丟臉。」老鳥一轉身,口氣又變得不一樣。「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跟警察搶東西,你知不知道妨礙公務也是一條罪?」

當事人也有話要辯解,「我哪有妨礙公務,我在講道理……咦,于二哥,你當差呀!」她大大松了一口氣,遇到自己人好解決。

「你是……」有點眼熟。

「我啦!濃情的好朋友,上次鎮上大拜拜于大哥把豬頭往你頭上丟,是我幫忙把橘子朝你嘴巴塞。」

嘴角一抽的于守功終于認出助紂為虐的凶手。「是你呀!阿慧,騎車不看路被開了紅單?」

于家人是「瀆職」的警察,他手一揮,要學弟收起罰單,這件事就當沒瞧見。「才不是呢!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她小聲說道,像歹徒就在附近,怕他們听見她在「報案」

「跟蹤?」他面色一肅,眼神轉厲。

「是呀!車牌AK3……5,寶藍色四門房車,我連續看到好幾次它跟在我後頭,不快也不慢,我左彎它也轉彎,我停車它也停車。」

于守功低忖了一下,「嗯,我曉得了,我會派人去盤查,你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吧?要不要警車護送?」

警車護送?會不會太夸張了?她可不想一路喔伊引人側目,以為她是犯人。「不用了,沒問題,謝謝于二哥的關心。」什麼沒問題,問題大了,她話說太滿了。

一上了電梯走到自家門口,她取出鑰匙正在開鎖,誰知她家的門輕輕一推就開了,入目的情景讓她當下一愕。

家里遭小偷了?

「丟失了什麼?」

「有沒有受傷?」

警察和男友幾乎同一時間到達,但關心的事卻是截然不同,警民不同心呀!

到場的還是于氏宗親,不過這一次來的是正在附近巡邏的于守風,他一瞧見神色緊繃的耿仲豪,便頷首示意,由他去安撫受驚的失主,而自個兒則四下查看。

說真的,破壞得有夠徹底,整張沙發從中被刀子劃開,里頭的海綿掏個精光,只剩下光果的骨架,櫃子上的書一本一本丟在地上,冷氣機還在,但木條燈架拆得稀巴爛,要掉不掉地垂在天花板上。

椰子床墊、衣服呀!全像垃圾的扔在陽台,陪了主人十年的大同電飯鍋壽終正寢,讓人由高處掉落,裂開十幾條細縫。想哭的苗秀慧哭不出來,目光呆滯,她沒法接受辛辛苦苦布置的家成為廢墟,這屋里每一件物品都是她省吃儉用、精打細算買來的,雖不值錢,卻極具紀念性。

一切都沒了,極目所及的狼藉是不再完整的破裂物。

「別難過,人沒事就好,你該慶幸當時自己不在室內,否則……」想到她有可能遇難,耿仲豪輕擁她縴肩的雙臂倏地縮緊,目燃陰鷥火炬。

「……他們拿走你送我的鈔票花束……」本來她想存進銀行,但想到那是他的心意,她好舍不得拆開它們,還原一張張千元紙鈔。

她愛錢,更重視用金錢買不到的那份真心,她知道他用他的方式寵她,那份教人動容的用心她收到了。

聞言,他臂上肌肉一緊,「心是拿不走的,我寄放在你這里。」

厚實大掌覆蓋跳動的心窩上,溫暖而安心。

「仲豪……」皙柔小手微顫地握住寬大手掌,一滴、兩滴……的淚滴落古銅色手背上。

「乖,我不會讓你有事,沒人可以動我的女人而毫發無傷。」他們讓她哭了,他們讓她哭了……暈開的淚水像滾燙的熔漿,灼開耿仲豪的皮膚,由毛細孔沁入他抽緊的心髒,一揪一揪的紅了他冷冽雙瞳。

青鷹門解散了,但不等同他的力量遭到瓦解,敢讓他心愛的女人受到驚嚇,讓她淚流滿腮地失去朝陽般笑臉,他絕不饒恕。

陰暗的火苗從他眼底竄起,昔日陰狠冷酷的地下軍師再現,那雙不再帶笑的瞳眸布滿揮不去的陰霾,彷佛來自地底深處最陰暗的魔物。

「仲豪,你想他們還會不會再來?」哭過以後的苗秀慧反而變得更堅強,像株野生的雜草。

面對女友哭紅雙眼的臉,他露出無言的溫和笑容,「你這間破房子還有什麼好偷?最值錢的就是你,我看除了鬼之外沒有人敢再來。」

除非活膩了。幽暗眸光利如刀鋒。

「鬼……」啊!別香。

苗秀慧忽地從男友懷中跳起,第一次主動用她那雙陰陽眼找鬼。房子被破壞成這樣,甚為排外的女鬼怎能容許。警員在走動,光從屋外透入,她不敢說心急如焚,可人鬼相處了好些時日,多少有些掛念,她不至于壞心到害她連鬼也做不成。

「怎麼了,你在找什麼?」瞧她在碎裂物中翻找,擔心她不小心割傷手的耿仲豪隨後相護。

「等一下,你不要跟著我。」桂香怕他。

「嘎?」突來一喝,他心口微刺。

她居然拒絕他……

「仲豪,你離我遠一點,等我找到她再告訴你,鬼……呃,我的朋友說你身上的煞氣重,她受不了。」桂香、桂香,你在哪里?她在心里呼喊。

雖然晚了一步,不過耿仲豪冷硬的臉部線條趨緩,舒展眉心。

「啊!你在這里。咦,什麼?!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嗯!嗯!我知道了……有戴佛像,你不敢現身……你真沒用耶!符紙都不怕了還……好啦!好啦!你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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