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雨勢愈下愈大,他自言自語的低語。「這雨怕是一時半刻停不了了。」
她徉裝沒听見,拉著毯子將自己裹得更緊,抱著雙膝縮在柴火邊假寐,毯子底下的嬌軀始終處于警戒的狀態,一雙巧耳更是嚴密監控他的一舉一動。
她听見他不知何種原因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廟!邊,將料垮的半朽!板扶正,勉強擋下風雨侵襲,馬兒因為他的接近而抬起頭,在泥濘里噴氣踏步。
接著他走回原位,將千柒往火里堆,然後攤開毯子就地躺下,直到他的呼吸變得徐緩緯長,她才又抬起頭盯著他毫無防備的身影,一邊觀察四周。
許久之後她強忍著痛楚,將臉又埋回膝間。
好痛……好冷……好難受……
雖是舊疾,但她已經好些年沒犯頭痛了,因此身邊也就沒帶任何止疼的藥,如今只盼這一覺睡去將所有疼痛都帶走,明早又是生龍活虎。
她緊咬著下唇,呼吸略顯急促,強迫自己忽略那磨人的頭疼試著入睡,煎熬了半個時辰,總算迷迷糊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卻睡得不很安穩,隱約間仿佛還是听得到風雨聲,又似乎什麼也听不見,身體忽冷忽熱讓她意識逐漸模糊,不知不覺竟虛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整個人虛弱昏沉。
而殘破的廟牆上一抹黑影陡地躍起,宛如一頭捷豹。
火光照耀下,就見早已入睡的男子筆直站在柒火前,無聲無息低頭凝視著她,臉上毫無睡意,只有濃濃擔憂。
他拎著身上的毯子來到她身邊,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染滿掌心的熱燙立刻讓他奎起眉頭,將手中毯子嚴密蓋到她的身上,不留半點細縫讓涼風審入。
仿佛察覺到有人靠近,她迷迷糊糊的想要睜開眼,眼皮卻擾如千斤般,就連身子也仿佛被綁上鐵塊,沉重得不听使喚,她不安地張開千燥的小嘴想斥喝,吐出口的卻是一連串虛弱的喘息。
一聲嘆息落下,她焦急不安,嬌軀顫抖又緊繃,宛如拉到最滿的弓弦,想掙破睡意起身攻擊,意識卻深陷在一層又一層的黑霧之中,怎樣也無法清醒,她愈來愈不安,額頭滲滿薄汗,表情掙扎。
「噓,沒事的,沒事的……」
伴隨著安撫的話語聲,一雙大掌也分別落到她兩邊額際輕輕按揉了起來,速度不疾不徐,才道強弱適中,竟神奇地化去那間脹在腦里的疼,而冷涼的掌心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一點一滴鎮定她緊繃焦急的情緒,讓她舒緩的吐出一口長氣,竟忘了掙扎防備。
大掌持續揉按,緊鎖的眉頭逐漸松開,緊繃的身軀也終于漸漸松弛……
「為了逃跑,你續密謹慎幾乎不留半點痕跡,卻偏偏不懂得照顧自己,才幾日就受寒,如此粗心大意還想往北方跑。」他半是責備、半是憐惜的低聲呢喃,那低沉的嗓音流入她的耳里,卻不再讓她戒慎緊繃。
火光中,她靜靜沉睡,意識憂」喀,完全分不清落在耳邊的呢哺聲究競是夢還是真,只是貪圖頭疼漸退的舒坦,更眷戀大掌揉按額際的那溫柔魔力,記憶深處仿佛有道絲弦被挑動,浮現一幕模糊的畫面。
在好多年前,依稀有個男人伸手為她擦拭臉上的血痕,他也用著相同的溫柔才道輕撫著她,讓她無法對他設防,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
她輕吟一聲,像是深受寵溺的貓兒,渾身松軟,嘴角微揚,不自覺偏頭往大掌掌心偎靠而去,輕輕蹭了蹭,無言要求更多的憐寵。
沉靜的黑眸波光晃動,男子眯眼瞪著她撒嬌的娶態,表侍似惱怒又似無奈。
「頭一次見你撒嬌卻是在夢中,究競是夢見誰了?」他忍住又想嘆氣的沖動,持續不問斷的為她揉按,撫去疼痛,早在她伸手按上額際時,就看出她難受的根源。
就如同她暗中觀察他,他也始終無聲無息地觀察著她,而且長達一日的時間。
其實今夜的相遇並非偶然,而是他刻意的安排。
盡避她再續密、再細心,卻還是多少留下了蛛絲馬跡,加上他押鏢多年,南北各地幾乎都有他結識的江湖好發,才能憑藉那些人提供的風聲消息,以及她留下的絲絲線索,追上她的腳步。
整整一日她以為路上只有自己,卻不知他一直跟在她身後,早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進了眼底,並暗中盤算接近她的方法。
涼風吹襲,火光搖曳,煙煙有神的黑眸閃爍著堅定不搖的決心,易容過的蔚超恆俯下頭湊到她耳畔,勢在必得的對她宣示。「明珠,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姑娘︰」
焦急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徐徐灌入喬明珠昏昏沉沉的意識中,卻不足以將她喚醒。
「姑娘快醒醒,情況似乎不對!」
又是一聲焦急的呼喚,不過這次,喬明珠清楚感受到一陣震動,仿佛是地牛翻身,卻又更像是有人在她身邊推著她。
緊閉的水眸檻地睜開,柔韌身軀迅速躍起,一記拳頭同時也件不及防往身邊那抹身影招呼去--
「你做什麼?」她眯眼斥喝,瞪著那被她揍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便認出他就是與她在破廟里一同過夜的男子。
「姑娘你誤會了,在下並無意冒犯,而是外頭似乎情況不對。」蔚超!,捂著被擊中的手臂,忍痛解釋。
她輕哼一聲,壓根兒不信,一雙小手仍舊緊握成拳,考慮著該不該再賞他一拳,卻也心驚于自己的硫于防備,完全不敢相信自已竟然會睡得這麼沉。
比起昨夜,她的頭疼雖然緩上許多,身子卻更加疲憊沉重,看來真的是病了,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該連人已靠到身邊了都沒發覺。
「外頭有人--」蔚超恆開口解釋,但為時已晚。
第5章(2)
隨著一聲巨響,他身後的廟門忽然被人一腳瑞開,朝陽灑入,一名彪形大漢也跟著跨入破廟里,手中拿著一把大刀,笑得十足不懷好意。
「嘿嘿,遠遠瞧見樹下有匹馬對我還不信,沒想到廟里頭真的有人,還有個年輕姑娘,雖然臉上有道疤,仔細一瞧倒是生得不錯,尤其那體態身段……」彪形大漢色迷迷地舌忝了舌忝唇,狠瑣的嘴臉差點讓喬明珠甩出腰上烏鞭,抽瞎他那雙眼。
不過在她出手之前,蔚超恆已出手她預料的迅速起身站到她身前,以高大的身軀替她擋去那令人反感的視線。
「非禮勿視,非禮勿動,還請兄台自重。」
「自重?」彪形大漢哈哈大笑。「老子是個盜匪,長這麼大只曉得千壞事,從來不曉得自重兩個字怎麼寫,你最好馬上將身上的錢財交出來,然後將身邊的娘兒們選傍老子,或許老子還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此處雖是荒郊野外,卻也是國法管制的地方,莫非兄台真要目無法紀,為非作歹?」蔚超恆皺眉。
「什麼國法、法紀,在這地盤上,老子的話就是聖旨!」彪形大漢狂妄抽刀,將鋒利刀刃指向他。「少唆,快交出身上所有的錢財然後滾,否則莫怪老子改變心意將你碎尸萬段。」
「要被碎尸萬段的應該是你!」喬明珠終于打破沉默,甩著烏鞭自蔚超恆身後沖出。蜜晚翻轉,烏鞭嘶喻瞬間雷霆甩出,剎那不見鞭身,只見一道道黑色殘花在人眼底曇花一現。
「什麼?」彪形大漢狠狠一愣,連忙往角落一跳閃躲,完全設料到她競是如此凶悍。「你、你竟然懂武?」
「就算不懂武也要教訓你︰」喬明珠強忍身子不適,張唇斥喝,凌厲烏鞭如影隨形、死纏爛打,彪形大漢跳到哪兒就追到哪兒,仿佛一條嗜血毒蛇,非要絞爛男人的筋骨,將他咬得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