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心計(上) 第2頁

「人這會還沒到呢,不過有人先來通知了,說再過一刻就會到了。」紅紅補述。

暗挽聲皺眉。「這人好大的排場,人未到,倒派人先來知會。」

「這人排場是不小,老爺還特地換了套衣服準備迎接。」

「爹還換了衣服」柳延秀听了更驚訝,不過是一名學生來求教,爹為何如此慎重?還真是古怪。

「紅紅,那人來便來,柳夫子喚延秀過去做什麼?」傅挽聲沉臉問。

「听老爺說是讓小姐過去伺候磨墨的。」紅紅回答。

「什麼」他臉色一變。

「老爺說這人是有些規矩的,他來習字時,閑雜人等不能靠近,只好請小姐充作書僮了。」紅紅見對方整張臉陰沉下來,看來這回他是真的生氣了。

柳延秀也怔了一下,越發覺得她爹收的這個學生不尋常。

這間書院對柳如遇極為禮遇,專門闢了一間夫子閣供其住宿,雖說柳如遇另購有小宅,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與女兒一起住在書院的夫子閣內。

苞傅挽聲道別後,柳延秀在回到夫子閣前,見到兩名陌生人迎面走來,奇怪的是,這兩人穿著的樣式雖然像奴僕,但布的質料卻明顯比一般小盎人家所穿的要好上一倍不止,且這兩人面容沉肅,見到她走來,竟是粗魯的將她趕至一旁。

「別擋道,公子就要到了,閑雜人等讓開!」其中一人對她喝。

她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跤,不由得冒起肝火。「喂,你們是什麼人--」正要質問他們的來歷,她後方立刻又起了騷動,再有兩個人前來報訊,打斷了她的話。

「留意,公子將至!」

柳延秀收了口,蹙起眉,站到了小道旁。這是哪來的大人物,需要人層層戒護通報?

不一會,她見到她爹也親自由夫子閣里走出來了。難不成來的人就是爹新收的門生?

柳如遇剛步出夫子閣就瞧見被驅趕到偏處的她,馬上板著臉叫喚,「我要丫頭去喚人,你怎麼拖到現在才回來?既然回來了,躲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爹,我不是躲,是教人趕的!」她刻意瞄了一下那些家僕打扮的漢子們後,不高興的告狀。

愣了愣,柳如遇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才朝那群人道︰「此人是小女,請麻煩讓她過來可好?」

話說,柳如遇這人是有些書生傲氣的,說話舉止從不向人顯弱,這會的語氣居然是出乎意料的誠懇請托,這讓柳延秀有些吃驚。

其中一人立刻笑說︰「原來是柳夫子的千金,多有得罪,還請夫子見諒。」那人回頭朝柳延秀比了個請的手勢,將她領到柳如遇身旁。

「不知姑娘身分,請勿見怪!」

柳延秀看這人對她也變得極為客氣,雖然臉上的笑意總不見真誠,但在這種情況下,縱使她有不愉快也不好發脾氣,只得點頭表示不介意,轉頭就想立刻向她爹問清楚狀況。

這場面哪里像是學生來求教的,反倒像是京里某大官來考察了!「爹,這個人--」

「公子到了!」有人高喊。

柳延秀的話再次被打斷,她轉身望向門口,先瞧見出現了約七、八個穿著同樣衣飾的大漢,接著,在這群大漢後方來了一頂轎子,轎子並不特別華麗,但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由頂級梨木所打造,不是一般人家坐得起。

照理,在書院內是禁止乘轎或騎馬的,更遑論將轎子公然抬至夫子閣前,這不僅有違書院規矩,也形同藐視師尊,可柳如遇的臉上不僅不見怒容,他甚至快步趕上前,親自迎轎。

轎子停妥後,里頭的人並未馬上下轎,而是讓立于轎側的中年男子先環顧周遭一遍。帶有審查意味的視線在掠過柳如遇後,瞧見了柳延秀,中年男子的雙眉立刻皺起,目光改投向方才與柳延秀說話的人,那人朝他頷首,示意無害後,他才再度審視了她一眼,這一眼讓柳延秀有背脊微涼的感覺。

中年男子收回犀利的眼神後,這才躬身朝轎里的人道︰「公子,咱們到了,柳夫子親自來接您了。」他的語氣極為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嗯。」轎內發出一道淡淡的回應。

中年男子立即小心翼翼的撥開轎簾,接著一名約莫二十歲的年輕公子由轎內現身。

這人的五官深刻俊美,衣衫考究,頂上黑發用銀絲織的繡金緞帶干淨地束起,身著的白袍亦同樣織銀繡金,華貴不可言,讓此人更顯出類拔萃。

他站在轎前,面色冷峻,瞳孔沉黑,眼底你佛從不曾有過任何感情,全身上下籠罩在一股疏離孤寒中。在這初夏的午後,卻讓人完全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而這人叫做古牧耘,這是柳延秀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印象。

第1章(2)

河岸邊,垂柳依依,書院內傳來清朗讀書聲與淡淡墨香。

在柳樹蔭下,石椅上,一對璧人並肩而坐。

「那人仍是這麼目中無人嗎?」傅挽聲問。

柳延秀蹙了蹙眉。「其實……我也說不明白,那人到底是目中無人,還是天生寡言。」

迸牧耘每日勤學,日日來見她爹,倒不曾有一日倦怠,但此人冰冷至極,這一個月來,她甚至不曾見他笑過,就連對話也不出三句,她爹更是除了授字外不曾與他攀談過。

可若說這人無禮傲慢,但他對她爹的態度尚且客氣,反倒是她爹見了他額上會冒汗,說話謹慎小心,生怕冒犯的樣子。

「這人……可與你說過話?」傅挽聲沉默了一會後又問。

「說來好笑,我為這人磨了一個月的墨,他至今還沒問過我是誰,甚至沒抬眉多望我一眼,恐怕連我生的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吧。」她驀然輕笑。她從來不知自己是這麼容易被漠視的人,若由這點說他目中無人,可一點都沒錯。

「他沒留意你也是好的,只要是多瞧你兩眼的人,都很難忽視你,這我可不樂意。」傅挽聲松了口氣。

瞧她眼角微微上揚,明眸皓齒的模樣,煞是好看,要不是柳夫子總板著臉嚇退人,她及笄那年,媒婆恐怕早已經踏破柳家門坎了。

而那姓古的有眼無珠瞧不見名花,這對他來說才是萬幸。自從柳夫子收了那人為學生,讓延秀成了那人的專屬書僮後,他除了不滿,內心更多的是不安,生怕那人是個識貨人,瞧見他珍藏的明珠。

這顆明珠他珍視了五年,只等明年他滿二十時采收,這時他可不願出現任何盜匪搶奪。

他只希望這人能繼續「目中無人」,那麼就不會發現那為他磨墨的人有多珍貴可人。

「你不會是擔心那人瞧上我吧?」瞧他的反應,她湊向他促狹的問。

他輕捏著她的下巴,故意左右晃動,把話說得咬牙切齒,「柳夫子這麼重視他,又听你說他生得俊俏風流,這我能不擔心嗎?」

「奇怪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他生得俊俏風流了?」她好笑的反問。

「你說他相貌堂堂,不就這意思?」他露出一副不是滋味的模樣。

她掩嘴輕笑,側首望著他時表情嬌俏,揶揄道︰「原來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啊?」

暗挽聲挑高眉峰。「我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對那小子沒信心!」

「咦?」這什麼意思?

「能對你視而不見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瞎子,我沒信心那小子會一直瞎下去,萬一將來拐跑你了,那我該如何是好」他說得理直氣壯。

「說來說去你是對我沒信心嘛,你就認定我是見一個愛一個、用情不專的女子是吧!」她撇開臉,故意生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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