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秀冰涼了手腳,他前陣子失蹤,原來是赴京考試了,果不負眾望讓他取得功名,但他竟然會成為東宮的人,幫著對付牧,這倒是她始料末及的。
再想起太子妃壽宴之日他說過他們會再見面的話,原來是指他已成為太子的人,準各與牧跟她為敵了。
「你成為太子的幫手後,連我也想殺嗎?」她心痛的問。
暗挽聲沉笑。「我與田公公一道來的,不是殺你難道救你?」他攤開手掌,田公公隨即大笑著將刀交給他,要他親自動手以表忠誠。
「挽聲—」她無法置信的呆望他手巾的利刃。
挽聲會殺她,這是她作夢也不會夢到的事。
她以為他們情愫不再,但多年的情分終究是糾葛的,他再如何氣她、惱她,甚至恨她,都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但是,眼前的刀,刺得她眼酸心痛。
「別怪我,是你先背棄我的,休怪我狠心無情!」他步步逼近她。
她已貼在牆上,退無可退。「你……真做得到?」她硬咽著問。
田公公也睜大眼楮看。太子讓他一道來,就是讓他監督傅挽聲是否真不得了手,好做為日後是否能繼續重用的依據。
「你只不過是個攀權附貴的女人,殺了這樣的你,我怎會做不到?」利刃直指她的咽喉。
她倒抽一口氣。「好、是我負你,死在你手里也許是命!」
若殺她的人是挽聲,她不再掙扎了,就當是她欠他的,用命來還……
牢房里,傅挽聲臉部猙獰,利落的朝柳延秀揮刀,她緊閉眼楮,等待利刃穿透自己的一刻,但預期的劇痛非但沒有來,她反而听見田公公驚怒痛苦的叫聲,她錯愕的睜眼,愕然見到原該刺入自己身子的刀正穿透田公公的月復部。
怎麼會這樣?
挽聲沒有殺她,反而殺了田公公--「傅挽聲,你不是……竟敢--」田公公怒睜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會遭暗算。
暗挽聲將刀刺得更深,田公公的血噴得牆上到處都是。「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答應親自動手?這女人不能死,誰也不能要她的命!」
「你這…王八蛋--」田公公想開口再怒罵,但傅挽聲拔出刀後又狠狠朝他胸口刺入,他立即噴出一口鮮血,便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田公公死了!
如此劇變,讓柳延秀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走!」傅挽聲扣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就要離開大牢。
「不,你要帶我去哪?我不能走--」她甩開他的手。
「你不肯走?」他眯眼視她。
「對,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
「我若走了,就回不來了。」
「你還想回來?」
「想!」
「那元牧自身難保,你遺想倚靠他?」傅挽聲不敢置信。
「我相信他,他會想辦法的,但若我一離開這,皇上便不可能再原諒我,所以我不能走!」
他怒不可遏。「你就這麼信他?」
「對,我信他,就像那時我信你會幫我救我爹時一樣,我不想動搖!」
這話讓傅挽聲霎時刷白了臉。
就像那時一樣……她在說,她也曾經多麼的倚靠他、信任過他,是自己毀了她的信任,是自己將她一寸寸推離身邊……
「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但謝謝你的相救,我感激不盡,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太子心胸狹隘,不是明主,你跟著他,前途只是一時,不會長久,而他此刻重用你,也只是想吸收人馬對付牧罷了。」
暗挽聲漲紅了臉,不甘心的吼,「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甘願受他利用,也不願意見你和那人幸福度日,你是屬于我的!」
「你不是已經不屑我了嗎?」她驚愕的望著他。那日在東宮後園,他對她說的每句狠絕傷人的話,仍記憶猶新,但如今他為什麼又改變了?
「我是不屑你,但我更放不下你,有一天,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即使,讓你回來只是徒增兩人的折磨,但,我不放手!所以,你得跟我走,想留下等那人來救是痴心妄想,要不是我,你早死在田公公手中,那人根本保護不了你!」
「挽聲?」
「走,你一定得跟我走!」他強拉她。
她拼命掙扎。自己不能走,-一走,她與牧就沒有希望了!
見她執意不肯離去,傅挽聲吹了一聲哨,牢房外頭進來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公公的人,是他安排來接應自己的,田公公打點的人已教他全部清理過換上自己人了。
「點她的穴,讓她安靜後帶走。」他朝那人吩咐。
雖然田公公已經打點好一切,今夜這座大牢不會有人闖入,但再拖延下去,難免驚動更多人,到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第14章(1)
黑色小轎由兩人抬著出宮,這是田公公的轎子,田公公待人素來手段凌厲,行經宮里各處,眾人認出來,也不敢稍有打擾,紛紛避開讓轎子走過。
黑色轎子一路往宮門去,只要再過幾重小門就能順利出宮。
抬轎人小心警戒著,但轎子頗沉,比來時重上許多,轎夫抬得吃力,速度也快不了。
「站住!」在即將步出宮門之際,有人喝止了他們的步伐。
領在轎子前頭的傅挽聲回身,赫然見到理應被禁閉佛堂的元牧,而他身側還跟著忠奴張勞。
暗挽聲緊握拳頭,力持鎮定的道︰「殿下又抗旨了,竟然私自離開佛堂,瞧來您真沒將皇上放在眼底。」他訝異元牧竟不顧一切的離開禁閉之處,趕來得如此之快。
「大膽,皇上與殿下之間的事,哪容你這個小小的太子少詹士議論!」張勞怒道。他們已查出傅挽聲為何會出現在京城了,前陣子殿下被禁于錦華宮內,這人趁隙考上狀元,投靠太子,成為太子的走狗了。
暗挽聲面色不改,有恃無恐的說︰「這里隨時會有人經過,信不信我一呼,立即會有人將皇太孫「請」回皇上那,我這小小的少詹士不能議論的就由皇上親自議!」他相信,只要自己放聲叫人,元牧抗旨離開佛堂的事立刻就會被知曉,這次他肯定皇上不會再輕易息怒。
反正他本來就是太子的人,根本不用擔心得不得罪他!
「你這該死的人!」張勞大怒。
「勞叔,不用與他一般見識,我要的也只是人,只要他將人還給我,其余的念在他與她相識一場,我可以不計較。」元牧冰一樣的眼神直射向那頂轎子。
暗挽聲心驚。他怎會知道轎子里的人是延秀?
「傅挽聲,交出柳姑娘吧,太子想做什麼,殿下都一清二楚,他派老田來料理這一切,老田將宮里大牢當成自家廚房一手遮天,難道我張勞就沒有耳目知情嗎?方才我們去過大牢了,里頭無人,那就一定在你這頂轎子里了,你將人留下吧!」張勞挑明道。
「轎子里坐的是田公公,並不是延秀。」傅挽聲打定主意否認到底。
「那就請田公公出來說清楚。」
「田公公剛到大牢就忽然昏例,我正要送他回去。」
「皇太孫在此,這奴才就算昏死,也得讓人架著出來見禮!」
心知蒙騙不過,傅挽聲雙眼冒火。「好,我承認,轎子里坐的是延秀,但她是自願跟我走的,你能不能別再糾纏。」被張勞逼得他不得不坦承,但這話卻讓元牧臉色大變。
「她自願跟你走?」元牧冷肅的問。
「沒錯,告訴你也無妨,田公公是來殺她的,但教我救了,她道你根本保不住她,最後決定跟我走,避開這宮里的紛紛擾擾。」傅挽聲冷笑說。
聞言,元牧鐵青了臉。
張勞見狀,馬上就斥責,「胡說,柳姑娘絕不可能會自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