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愛拖一天就是錯一天 第2頁

「我不清楚,我很久沒去過楊子律師行。」

「楊子律師行的東主,是你父親楊汝得?」

之珊答是。

「听你語氣,仿佛與生父相當生疏。」

「人長大了,會有自己生活,周督察,上一次你回家吃飯,是甚麼時候?」

之珊沒想到周督察真會回答,他想一想,有點感觸,「是上個月的事了。」

之珊站起來。

「楊小姐,我還想問幾句。」

之珊只得又坐下來。

「上月七號之後,沒有人再見過王晶晶,當日你在甚麼地方?」

「我上個月一號至十四號在太平洋公主游輪上陪家母散心。」

這是鐵證。

「王晶晶失蹤,你心中有無懷疑任何人?」

「我對此事不作揣測。」

「你怎樣看你父親?」

這時,甄座聰在門口出現,「楊之珊毋需回答這種與案情無關問題。」

周督察問︰「楊先生醒來沒有?」

「他很疲倦。」

「我問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走。」

之珊走到書房門口,看到父親垮垮地坐在書桌後,臉上可以發皺的地方全部打褶,同一般中老年男人沒有甚麼分別。

楊汝得平日一直保養得很好,他每天做適當運動,頭發指甲皮膚都嚴加修理,臉上永遠有一層太陽棕,精神奕奕,顯得牙齒更白更齊……

今日的他白發叢生,終於像他的真實年齡。

之珊感慨,正如她對周督察所說,她有自己生活,她與父親早已生疏。

她取餅外套。

甄座聰走過來,「回家休息?」

之珊點點頭。

他伸出手替之珊撥頭發,之珊握住他的手。

她低聲說︰「家里竟發生這樣的事。」

「一定會過去,很快水落石出。」

「父親一生事業就此完結。」

「他已屬退休年齡,這件事可豐富他的自傳。」

「由你說來,一切都有希望。」

「我已經推薦兩名律師給你父親。」

「你不幫他?」

「我與他太熟,人人知道我們是老朋友,有點不便。

「警方要懷疑到幾時?」

「待王晶晶現身為止,生或死。」

「可是父親有時間證人。」

「之珊,回家去休息。」

之珊駕著車子回自己的公寓。

用鎖匙一開門,就看到一套行李。

她立即揚聲︰「媽媽,媽媽。」

她母親披著白毛巾浴袍走出來。

「媽媽,你怎麼一聲不響回來,之珩今日回多倫多。」

「我不擔心她,我來看你。」

之珊嘆息一聲,倒在長沙發上。

「你父親怎樣?」

「像童話中蛋頭人自高牆上摔到地下,再也拼不回原形。」

「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這個叫王晶晶的女子,與我同年,我在一個慈善晚會見到她,她處處奉承,討人歡喜,一日我回父親家,她找了上來,就這樣認識了父親,不久,她到他辦公室做見習生。」

「是個窮女嗎?那樣厲害。」

「這事同窮富無關。」

「對,你們新派人處事公允,對事不對人,種族、貧富,均不是因素。」

之珊過去握住母親的手,「你是來看父親?你仍然關心他?」

母親淡然答︰「我談雅然即使到了黃泉,亦不會與這個人相認。」

之珊又呼出一口氣。

「你嘆甚麼氣?我來接你到北美洲,你不必在這里擔驚受怕,趟這個渾水。」

「媽,做一杯長島冰茶給我。」

之珊沐浴包衣。

用蓮蓬猛沖頸膊,仿佛精神一點。

之珊嘆道︰「這件事叫人人都老了幾十年。」

「是嗎,你老了嗎,我可沒有。」

「母親,你莫幸災樂禍。」

談女士答︰「我也希望我有一絲涼快之意,但是沒有,我對這個人已沒有感情,避之則吉。」

「王晶晶全無離境記錄,王家把事情發得很大,矛頭直指楊汝得,咬死他不放。」

「這女子到底去了何處?」

「警方懷疑父親毀尸滅跡。」

「他的紅顏知己劉可茜方向如何?」

「最可憐是她。」

「之珊,你在說甚麼?」

「媽,不是她破壞我們家庭,而是父親不稀罕這個家庭。」

「你彷佛在說別人家事,這女人明明是導火線。」她怒火上升。

之珊為著安撫母親,只得說︰「對,她已遭到報應。」

「六月債,還得快。」

之珊側著頭想一想,「對,善惡到頭終有報,這是現世報,不必等到來世。」

談女士瞪了女兒一眼。

之珊開了電視看新聞。

正現場報道王家招待記者。

熒幕上所見王家居所狹窄,家具雜物堆積如山,王母衣衫不整,痛哭失聲,十分煽動地訴諸天下︰「晶晶說,若果楊汝得不同她結婚,她會招待記者,公開他們二人關系,之後一日,她便失蹤。」

記者大聲問︰「他們是甚麼關系?」

王母理直氣壯,「情侶關系!他五十五歲,我女二十三,他欺騙我女。」

談女士伸手過去閱掉電視。

之珊吃驚,真看不出聰敏時髦精刮的王晶晶出身這麼差,晶晶品味談吐舉止一直都似小康之家女兒。

之珊這才知道她有多幸運,她有一個不出聲的母親,做楊汝得太太時低調,離婚後更不發一聲,到了今日,仍然冷靜如昔。

她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這番他有得好煩了。」

之珊代抱不平,「人人都有女友,獨他這麼倒霉。」

談女士忽然說︰「因為人家貨銀兩兌,互不拖欠,獨他扮多情,以為人家愛上了他。」

之珊愁苦間也不由得別轉面孔嗤一聲笑出來。

「休息一會陪我去買些化粧品。」

「這些何必在這里買。」

「你有所不知,漂白皮膚霜在歐美缺貨,人家本是白人,毋需漂白。」

「你有心情?」

「我為甚麼沒有心情?」

「媽媽了不起。」

「之珊,你期望甚麼,我是棄婦,早已離婚,今日我若跑到他跟前淌眼抹淚,豈非滑稽。」

之珊點點頭。

「活下來了,總得活下去,而活著要有活著的樣子。」

之珊看著她。

可是她活得太好了,總讓人覺得有點涼薄,常常听人說︰「那個擅做戲,演技一流」,可是他肯在你面前費勁演出,到底還重視你,像母親,她完全不想虛偽。

也許,不應問她為何如此絕情,而應了解,那人做過些甚麼,叫她不再回頭。

「之珊,在想甚麼?還不跟我走?」

「我是警方證人。」

「我問過律師,不但你可自由出入境,連你父親都沒問題。」

「媽,你真嚴明。」之珊陪笑。

「飛機票在這里,速離是非之地,照片再與嫌疑犯一起在頭條刊登,工作嫁人都難︰『小姐,你好不面熟,是歌星、明星?不不,呵對了,你是——」

之珊微微變色。

遇到煩事,她也有一套自我治療法,不是吃,就是睡,她取餅一只玻璃碗,勻出三色冰淇淋,注下一碗以示大快朵頤。

談女士正想勸女兒︰「不得放肆,當心發胖」,門鈐響了,她疑心,過去一看,

臉色微變,袖著手,不出聲。

之珊問︰「是誰?」

放下匙羹,去看個究竟。

門外站著甄座聰。

之珊立即開門。

甄一進來便看到之珊母親,不禁也覺尷尬。

談女士說︰「請坐。」

「稚然,你來了,也不叫我們接飛機。」

談女士淡淡問︰「好嗎。」

「這件事叫我們頭發都白了。」

談女士仔細打量他,「你仍然瀟灑。」

這話是由衷的,甄座聰仍然老樣子,否則也不會吸引到之珊這樣的年輕女孩。

只見之珊斟了杯黑咖啡給他,可見兩人熟稔,之珊並不掩飾二人關系。

談女士不禁問︰「雨婷好嗎?」

「好,謝謝,她在歐洲。」

「你對她行程了如指掌。」

他放下咖啡杯,輕輕說︰「我們已經分居,一年後正式簽字離婚,本來可即時生效,但我不想女方太過難堪,委屈之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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