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孤單 第19頁

「謝謝你喔!」我沒好氣地回他。原來我還讓他體會了這麼深的人生大道理,也算功德無量。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不就慈母多敗兒。」他表情擺得那麼明顯,一副就是我寵壞了這個男人。

他大笑。「不錯啊!你還有自知之明,有救。」

第8章(1)

懷孕第八周時,我回醫院做產檢。

因為是初期,我還是有點擔心,問了很多問題。

醫生應該也見怪不怪,對我這種新手媽媽的窮緊張都一一答履、安撫。

「可是我最近早上醒來,偶爾會有輕微的出血現象,不要緊嗎?」

醫生替我做了檢查,開藥給我,交代我心情放輕松,我如果太緊張,寶寶感受到媽媽的情緒,也會感到不安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努力想讓自己愉快一點,不沉浸在分手的痛楚里,盡快將那個人從腦海里忘掉,這樣就不會太難受。

我告訴自己,不可以哭,我哭,寶寶也會哭的。

離開診問,在醫院的掛號大廳,瞥見熟悉的身影。

男人體貼依舊,扶著女子小心前行。

明明才說要快樂,不知怎地,鼻頭就是酸酸的,原本,那應該是我的權利……

現在,沒有我梗在中間拿恩情阻礙,他們應該更可以無負擔地在一起了吧,不必背負道德壓力,愧對了誰。

「寶寶,我們不要介意,不要計較,好不好?」輕輕撫著肚月復與寶貝溝通完,試圖讓自己無視地走過。

沒有關系的,我們沒關系……

走出醫院,外頭正下著雨。明明剛剛來的時候一滴雨都沒有!

「你怎麼了?」身後響起的聲音,小小地驚嚇到我。

他對身邊那個人呵護備至,哪有心思留意其他,我以為他沒有看到我……

「哪里不舒服?」他還是板著臉,目光落在手中的藥包,口氣冷冷的,听起來沒什麼誠意。

「沒,只是做些例行檢查,藥是幫助受孕用的。你知道我一直想生個小孩。」趁現在趕快鋪個合理的梗,否則肚子早晚會大起來,世界就那麼小,我無法保證能避開他的視線。

瞥見他緊握的拳,我在心底嘆氣。恐怕又要惹他大爺不爽了。

「有這麼急嗎?我才走多久,就時不住寂寞找下一個!」

唉,果然不是太美妙的話語。

我如果耐不住寂寞,這五年怎麼等過來的?全世界最沒有資格這麼說我的人就是他。

「我不必找啊,身邊就有一個,楊季楚願意。」抱歉哥兒們,借你的名字用一下,因為我生氣了,而最能讓這男人不爽、也最有說服力的就是你的名字。

他冷冷笑哼,極盡諷刺。「原來舊愛還是最美?成天出雙入對,當我瞎了嗎?難怪你要借題發揮,急著分手。到底真正出軌的人——」

「齊雋,注意你的措詞,我不想要埋怨你,不要逼得我日後想起你的名宇,只剩下厭惡與悔不當初。」

他住了口,怔怔然望住我。

「你從來只站在你的立場想事情,有沒有想過我已經要三十三歲了,再晚要想生個健康的寶寶有多困難?你沒有,你只是自私地要我配合你的腳步,不曾體會過我的無助恐懼。是,我急著想要一個小孩,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一點也不在意,那又如何?你得為這些負一半的責任。一再用言語刺傷我來平衡自己的情緒,真的就會好過一點嗎?我並不欠你什麼!」

說完,我不再多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好疲憊,每跟他交手一回,內心的無力感就更重。

一直以來,我總是在包容他的情緒,縱使受了傷,也不曾向他埋怨一句,是不是就因為這樣,讓他理所當然認為我是無堅不摧的?理所當然地……一再漠視。

「我送你回去……」

手腕被握住,他聲調軟了些。「好不好?」

「不用了。」我沒回頭,旋動手腕想掙開。

「可是在下雨。」

就算淋雨,也好過待在他身邊。

至少,雨不會讓我這麼痛,痛到想拴住眼淚都沒有辦法。

「你走開,離我遠一點!」我是真的想離開他,不計代價!

當拉傷的手腕傳來一絲痛覺,他立刻松了力道,語氣微慌。「我不知道你這麼恨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生氣了,你不要……」

我大步走進雨幕中,不理會他說了什麼,隨意挑了輛計程車坐進去,駛離後才任淚洶涌決堤,埋首在臂彎間無聲痛哭。

「不是說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嗎?怎麼眼楮腫成這樣?」稍晚,楊季楚來接我時,問了這一句。

「很明顯嗎?」都已經冰敷過了,還上了眼妝。

唉,果然那個男人是我的克星,隨便幾句話挑惹,就讓我痛到不行,用盡力氣做的心理建設全數崩盤,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就是你的眼妝太刻意了,有違平日上妝習慣,反而引人注意。」

「……」好吧,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楊某人。

「不要研究我的眼楮,先套個招今晚的事該怎麼應對比較重要?」

案親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齊雋,老說他配不上我,等到我們真正分開了,也沒見他比較開心,倒是比以往更積極幫我物色對象,或許是以為我還保有舊日情懷,很一廂情願要拉攏楊季楚當他的半子。

他真的很怕他的女兒不幸福啊,這樣的心情,我又怎好多說什麼。

我甚至在想,如果楊季楚苦等的那一段,仍然無法得以圓滿,那麼是不是就順遂了長輩們的意?只是不曉得,他介不介意當個現成的父親?

我也真的問出來了,結果他居然涼涼地虧我。「我從來沒把你當女人過。」

去你的!我也沒想跟你怎樣好不好!反正在其他男人眼里,我很女人就可以了,至少齊雋每次模兩下就會硬到不行,我才不會這樣就被他打擊到信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可以如此坦然地與他笑談感情問題。

初戀那一段,曾經那麼深刻,我以為那樣刻劃的痕跡一輩子都不會淡去,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確定,過去了,面對他已經不會再勾起那些酸痛情懷,淡淡地,只留下多年相知的溫暖情誼。

那麼——齊雋呢?

如今這些日夜揪扯、難以止息的痛楚,總有一天也會像初戀那樣,隨著歲月逐漸淡去吧?也或許,未來還會有另一個人在前方等待,取代心中那個位置,只是不曉得,還得耗去多久的時光?

結束這場明為餐敘、暗為逼婚的變相相親宴後,我替楊季楚接了一通電話,有人拉不下臉,我當人家的紅顏知己就要貼心些,讓他心心念念的前女友來接他。

今晚,這兩個人應該可以放開心房,把話說開吧?他為了這個女人付出、等待、承擔了這麼多,我衷心希望,他可以得到他應該要有的幸福,別空負了這六年的執著相思。

看著這對別扭的愛情鳥相依相偎離開,我起身獨自步上回程,夜里的寒風吹來有些涼意,腦海里想起多年前的冬天,我也曾有過被人牢牢圈在大衣里呵憐的甜蜜時光。

心房有些許酸酸的,別人都成雙成對了,只有我,還是形只影單一個人,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夠告別孤單,結束這段一個人的旅程?

包包里的手機響起,我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齊雋經紀人的號碼。

我接起,听見他在另一頭急得團團轉,說想為下周一的演出流程與齊雋做最後的確認,但是他的手機怎麼也撥不通,完全失聯,問我知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我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問錯人了?他的行蹤劉曉莙會比我清楚吧?」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