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離開房間,仔細帶上房門。站在廊上左右看了看,他輕松的神情微斂,邁步朝廊底最後一間客房而去。
幾個做普通商旅打扮的漢子一字排開跪在地上。
「參見將軍。」
「都起來吧。」
「謝將軍。」
「你們怎麼會來?」
「軍中得到密報,敵軍知曉將軍正回營途中,派出殺手暗中尋找機會行,趙副將擔心將軍有失,派屬下等前來接應。」
「在我朝境內他們不敢太過明目張膽,而且我也不是獨自回營,你們太過杞人憂天了。」
「和您結伴而行的夫人只是弱質女流,事到臨頭並不能幫上將軍什麼忙。」
「我說的不是她。」
幾人面面相覷,不是夫人,那將軍是指誰?
揮揮手,殷武杰打斷他們的猜測,「這個你們毋需知道,現在你們多些人來多點照應也好,若密報無誤,只怕離邊關越近,對方也會越來越不擇手段,眾人還是小心為上。」
「屬下們曉得。」
朝窗外看了看,他嘴角微揚,意有所指地道︰「今晚怕會是個不眠之夜啊。」
「屬下等不會讓將軍失望。」
「我一直非常相信你們。」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道︰「屬下等恭喜將軍新婚之喜。」
他揮了揮手,「好了,把這些虛禮收起來,我請你們下去喝酒。」
「將軍不陪夫人嗎?」
殷武杰哈哈一笑,用力在那人肩上一拍,「小子,別看她嬌嬌弱弱的,普通人還真是拿她沒什麼辦法。」
听將軍這麼講,所有人都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
「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了。走吧,下樓喝酒。」
「夫人獨自在樓上沒事嗎?」有人還是不太放心。
「有人會照應她,我相信那人絕不會讓她有絲毫閃失。」
听將軍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跟著他下樓喝酒去。
一下樓就發現比用晚膳時明顯增多的客人,大家心中有數。
兩撥人各為其主,無所謂是非恩怨,本來各自圍桌喝酒,但隨著一只酒杯落地,而在剎那間劍拔弩張、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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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看著尚留余溫的被褥,而佳人卻已無蹤,殷武杰怒了。
「將軍,你不是說有人護著夫人嗎?」看到他俊顏鐵青,雙眼噴火,一名手下捂著受傷的左臂出聲提醒。
「即使這樣,她被人擄走也是不爭的事實。」
「那個人呢?」
「應該追上去了。」閉了閉眼,壓下心頭洶洶燃燒的火焰,「我想一旦追蹤到對方,他會傳訊回來的。」
「那人可靠嗎?」
「沒有人比他更可靠了。」當年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神捕,突然銷聲匿跡,原來是因為感恩明學海的救命之恩,兼之對官場黑暗失望,于是甘願委身做了明府管家。
「那將軍便不要太過憂心了。」
「是呀,我不應該憂心的。」可是,卻身不由己,整顆心都因為明陽柳的失蹤而揪成一團,又懊悔不已,如果不是他私心想與她獨處培養感情,她不會逢此變故。
「夫人一介女流,想來他們不致過于為難她。」
听到這句話,從發現人失蹤就一直陰沉著臉的殷武杰面色終于緩和了些,「她不為難人就好了。」
幾個手下面面相覦,他們越來越對這個準將軍夫人好奇了。
被人挾持在夜風中狂奔的明陽柳,顛得她胸悶反胃,難以自制,一不小心就吐了那個不幸的擄人者一身。
不過,黑衣人按捺下嫌惡不滿,急著趁夜趕路,直至東方漸漸發白,他才漸漸緩下了腳步。
明陽柳听到流水的聲音,隨即自己便被粗魯的拋下,只見他往小溪走去。
她被身下的沙石磕得忍不住呲了下牙,這人怎麼這麼對待美女的?
正在她努力月復誹的時候,那人走了回來。
黑衣人看到她正蹙著眉頭瞪他,訝異的發現她一沒有惶恐,二沒有悲傷,三沒有好奇,那雙黑如墨、亮如星的美麗大眼楮里只有憤怒,燃燒著熊熊火焰,仿佛想在他的身上穿個洞。
「我不是貨物,隨你想扔便扔,我是人,會痛。」不幸被擄,她必須爭取人質應有的待遇,否則以她現在帶病的身子,搞不好一不小心就在這邊塞之地香消玉殯。
以一個被挾持的人來說,她也未免過于大膽,不害怕不慌亂,還有閑情跟他探討人質的待遇問題。
她是有是有所憑恃才如此鎮定?黑衣人忍不住冷冷提醒,「這里離客棧很遠,而追蹤的人也被我們的人引開了。」
「謝謝告知。」身下的石頭磕得她難受,但她被點了穴,動彈不得。
「你看起來並沒有很失望?」
「錯了,」她對他呲了下牙,「我是失望到沒表情而已。」
「看來你是真的很失望了。」黑衣人眼中露出笑意,考慮了會後決定解開她的穴道。
等到手腳的血液活絡,明陽柳起身,泄憤似的用力拍打身上的沙塵。
她沒有潔癖,她是在不爽,她雖還不清楚黑衣人的來歷與挾持她的來龍去脈,但她敢肯定,自己是莫名其妙被人帶衰的。
「你不擔心你丈夫嗎?」
「嗯?」她沒好氣的瞥他一眼,「首先,我沒有丈夫;其次,如果你們可以很輕易的解決掉殷武杰,就不會打我的主意。」
黑衣人愣了下,他真的要對她另眼相看了。
「這麼明顯的事,笨蛋才會看不出來。」
原本打算稱贊她的黑衣人馬上消聲,如果說了,豈不是承認自己是個笨蛋?
「我不管接下來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總之我要坐車。」
黑衣人哭笑不得,「你認為自己有資格談條件嗎?」
「如果你認為我沒有這個價值,又何必擄了我來?」
「馬車太過招搖了。」愣了片刻後,他找到反駁的理由。
「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正常人不可能想到你們擄了人還敢大搖大擺的走官道、坐馬車,這樣反而更安全不是嗎?」
黑衣人傻眼地看著她,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呀?居然給挾持綁架她的人提供計謀。
無言反對,只好照做。
第7章
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蒼茫大地,一輪紅日正冉冉自地平線上升起。
晨曦落在一身戎裝的男人身上,換下儒服,殷武杰整個人少了柔軟而多了冷硬肅殺之氣,此際散發一種傲然與睥睨的氣勢。
眺望遠處的雙眸中閃過擔憂與日夜懸掛的思念。
她已經失蹤半個月了,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任何線索。
還是她出了什麼意外,他沒忘她病體未愈,會水土不服?飲食不慣嗎……他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會承受不了。
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將軍,夫人有消息了!」
本如雕像一般站立在城頭的他霍然轉身,「人在哪里?」
「將軍請看。」
接過手下遞來的紙條,上頭的字跡立即印入眼簾——
人平安,勿念。
簡簡單單的五字,卻平復了他懸宕半月之久的心。他相信齊伯。
「將軍,既然夫人平安,我們便安心等對方開出條件。」
他輕輕點頭,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肅殺之色。在戰場上雖然不擇手段,但這般小人行徑他仍是十分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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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樹掩映之間,有一大片平坦的草地。
一名身著美麗彩服的少女婆娑而舞,像靈動的彩蝶飛旋在綠地之上。
陽光,美人,靜謐的湖水,如此一幅唯美的畫面,看得人心曠神恰。
在距離起舞少女不遠處一張精美氈毯上,一位紫衣女子慵懶地托腮趴在擺滿水果茶點的矮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