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年中慶,果真如季成灝所料,讓他和女友少有見面的機會,在公司兩人總是擦身而過,即使在家里也連早晚餐都無法踫頭。只能以手機簡訊聊一下彼此狀況。
只是,當季成灝成功點燃美容保養品的聖戰之後,他隨即退到二線,待在公司運籌帷幄,掌握概況,但卻依舊踫不到單薇雅。
他甚至懷疑她根本沒回家。
「她去跑中部酒廠了,她沒告訴你嗎?」當他抓來宋子玄,從他口中得到這個答案時,他非常錯愕。
「她為什麼跑去酒廠?」
「兩天前,她接到母公司的電話,開心的又叫又跳,然後就跟我報告說母公司已經回應酒粕的案子,決定由她全權統籌,所以就馬上跑去中部酒廠,打算和對方談細部合作的草約。」季成灝濃眉微揚,他可以想像她的心情,也知道這代表家人已經接受薇雅,于是故意又給她一個任務,培養她的處理能力。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莉莉亞回去,替薇雅說了什麼好話吧。
只是,就算是這樣,那丫頭也應該要知會他一聲才是,這麼重大的喜悅,怎麼可以不跟他分享?
「她預計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明天就回來了。」明天嗎?季成灝想了下,看了下行事歷,那麼再過兩天。
他就可以如期帶她回美國見爸媽了。
拿起手機撥給她,卻是沒有訊號的回應。
他皺起眉,打算待會再撥,然而公事一件件如雪花般飄進他辦公室,讓他不得不將這件事壓下。
反正,她明天就回來了。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卻頭一次錯得離譜。
單薇雅並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回來,反倒是和宋子玄通了電話。
「她現在是怎樣?為什麼就知道要打給你,卻不知道要打給我?」又過了一天,季成灝內心的不悅已飆到高點。
「我是她的直屬上司,她不跟我報告,要跟誰報告?」看見、好友鐵青的臉色,宋子玄暗叫下妙。他明明有交代薇雅要打電話給他的,怎麼她卻沒打?
季成灝沉默不語,看著擺在桌面上早已訂好的兩張機票,如今卻無法確認她明天是不是能夠陪他飛美國。
這是怎麼搞的?
明明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麼還是覺得不安?
一切都照著他的計劃前進,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美好,為什麼他還是不安?
他不在乎她的壞習慣,反正他可以幫她處理得很好︰他喜歡疼寵她,為她下廚弄些她愛吃的;只要是她想要,他會盡其可能地為她辦到,但如今他卻像是挖了個陷阱,把自己困在里頭動彈不得。
他知道她熱愛工作,所以給她工作,讓她可以得到工作上的成就感,也希望她學會分工合作,別老是單打獨斗。
但是這麼一來,她似乎把他給忘了。
她在他心里,是凌駕于任何人事物之上,無可取代的唯一,而他呢?在她的心里,他又算什麼?
翌日,單薇雅總算回來了,然而卻是直接從車站趕回公司上班,連家都沒回。
得知消息的季成灝立即下樓,才知道她又跑到行銷部去了。
「她為什麼去行銷部?」
「听說她手頭上的案子已經談到了包裝問題,所以……」宋子玄邊說邊流冷汗。
薇雅一回來,滿臉喜悅興奮,他可以想像這件大案子讓她得到多大的滿足,但糟的是,她似乎忘了有一個男人在等她回家。
「……看來執行長是該換人做做看了。」季成灝冷哼,隨即往外定。
宋子玄見狀,大感不妙。當這人笑得那麼自嘲時,就代表他已經極度不滿。于是,他趕緊尾隨在後,就怕一個不小心就要出事了。
當季成灝來到行銷部大門,便听見里頭的對話。
「拜托幫我弄個符合不老泉和酒粕結合的商標設計和包裝。」單薇雅的姿態非常軟,幾乎是央求的語氣。
「大小姐,我們部門現在光是為了元素礦彩這支商品就忙得焦頭爛額,你不要再增加我們部門的負擔了。」開口的是行銷部主任。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時候大家都很趕,但……」咬了咬下唇,她努力請求支援。
「我現在的案子也是下一波的大企劃,如果可以提早完成——」
「那是你的事吧,你想要討好執行長,就自己做到死啊。」行銷部主任毫不客氣地賞了她熱騰騰的釘子。
單薇雅一時語塞,說不出半句話。但不是因為對方的毒舌而震住,而是在思考該要怎麼說服眼前人。
冷嘲熱諷在跑業務這一行,有什麼沒听過的?學長的嘴都比他們毒了。
正當她努力想要突破重圍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她下意識回頭,多日不見的男友映入眼簾。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好像在生氣……糟了!她都沒有跟他聯絡!
「現在是怎樣?這間公司沒你就會倒了嗎?」走到她面前,季成灝冷眼掃向極度下配合的行銷部成員,指桑罵槐。
「沒有你在中間搭橋,什麼案子都不用推了嗎?」是他要她學會分工合作,但他沒想到,其他部門居然帶著私人情緒惡意排擠她,他居然沒發現……看來他有必要好好清掃部門害蟲了。
他如是想,卻沒想到听進單薇雅耳里全然走樣,她感覺就像他手持一把刀,直挺挺地扎進她的心窩里,將她對工作的熱情全扭曲成狂妄的自以為是。
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禁想,在他心里,她是這樣的人嗎?
還是他正在氣頭上,所以說起話來才口不擇言?
「我沒有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也不認為自己腧矩,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想把我的工作做好,這樣錯了嗎?」她日以繼夜的工作,近乎廢寢忘食,那是因為酒粕是他們合作的心血,她想要做到盡善盡美,這樣錯了嗎?
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為什麼得不到他的夸獎,還得接受他的譏諷?
季成灝大手按壓在她身旁的辦公桌,垂眼注視著她,突地笑得自嘲。
「看來,我娶了你,下半輩子就下愁吃穿了。」她忘了和他的約定,把該給他的熱情全都轉移到工作上頭了。
怒火霍地燒上腦門,咱的一聲,單薇雅的理智線被熊熊大火燒斷,在她發現時,她已快手扯下戴在指問的戒指,往他身上丟。
「還給你!」她可以選擇不要听他這麼過份的言語。
季成灝盡避錯愕,卻反應奇快地一把接住,緊握在掌心,怒目瞪著她。
烏瞳里燒著怒焰,季成灝不笑的俊臉冷肅得懾人,嚇得整個辦公室噤若寒蟬。
這個戒指,代表著承諾,而她……居然不要了!
「……七天,你困住了我,如果你不要,就讓我自由。」單薇雅頓了下,看向他,只見他已轉過身要走。
他想要自由?那段他獨享的記憶,他不要了?現在的她,他也不要了?
一直守在門邊的宋子玄見狀,趕緊打圓場。
「成灝,別生氣,你們不是約好今天要去美國嗎?」
「她都忘了,哪會記得要去?」他嘲諷的說,依舊背對她。
「……我記得。」就是記得,她才會沒日沒夜的工作。
他頓了下。
「喔,原來你還記得?」回頭撇唇冷哂。
「不過你都把戒指還給我了,還去干麼?」
「不要這樣子,薇雅對工作有企圖心是好事,這也沒什麼好吵的不是嗎?」
「可不是?有什麼好吵的?」拉開宋子玄勾在他肩上的手,他邁步離去。
宋子玄氣得跳腳,回頭看著單薇雅,要她趕緊追上。
「薇雅!」可她只是扁起嘴,動也不動。
她又沒有錯!她趕著要把事情做完,就是要陪他去美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