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丑公主 第11頁

段素徽、高泰明兩個人前後腳進了相府,悠哉半日的段負浪早已喝過三巡茶。

段負浪抬手又沏上一杯,茶未到嘴,他話先出來了︰「怎麼?光王爺說要即位?」

「你人雖不出門,可這門外的春事,你倒是一件不落啊!」他們人剛進門,他的消息倒比他們的腿腳更快了。高泰明手一伸奪下他那杯茶,他渴了半晌了。

段負浪轉手又沏了一杯遞給段素徽,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嘀咕上了︰「負浪不才,政事不懂,傳自血脈,對風花雪月之事倒很在行。你們兩位都是干正事的,肯定不知道這大理首府有個名叫碧羅煙的好去處。那可是個堆滿脂粉的地方,在那里不論是街頭巷尾的熱鬧事,還是宮里朝廷改朝換代的正經事,什麼事都傳得快,什麼事都掩不住。」

段負浪真不愧是名妓之後,回大理還沒幾天,就把首府里各家煙花場所模得門清。他們在宮里頭打得要死要活,他在溫柔鄉里醉得七葷八素——到底誰活得愜意啊?

斑泰明想想就覺得郁悶,撇過頭來見著段素徽,他正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呢!斑泰明撇著嘴兀自悶著,要說郁悶,相信眼前這位徽王爺當比他還郁悶才是。

「我說徽王爺,若你大哥做了這大理的王上,你這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段素徽料到高泰明這話的深意,他反把這話丟給段負浪,「負王爺,您有看面算命之長,先前你說我家中有變,如今應了你這話。現在,你看看我這面相,您覺得我接下來將有怎樣的面道?」

段負浪看都不看他,垂著眸丟下四個字——「大貴之相。」

斑泰明眼瞅著這兩人,心說段負浪又在胡說八道了。他最听不得這茬,一口飲盡段素徽面前的那盞茶,他起身就往外頭去,「這幾天宮里頭還不太平,我趕緊盯著些吧!」他借了個托詞遛了出去。

這院子里霎時就剩下段負浪和段素徽這堂兄弟二人。

段負浪呷了口茶,闔了眼養起神來。段素徽雖不說話,但渾身不自在。坐在圈椅里,沉沉的悶氣自他的胸口吐出,這就是一嘆。

「你本不該感到悲傷,可是心口卻痛得慌——是嗎?」

段負浪沒來由的這麼一句話讓段素徽全身都繃緊了,連呼吸他都不敢恣意妄為,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上一句︰「負王爺,這話怎講?」

「我什麼都不知道。」段負浪轉過臉來沖他蔚然一笑,「單憑面相而說,若有不當的,只當我看錯了、卜瞎了。」

他清風如道,全然模不清他的心思,段素徽知道任他再怎麼追問,也休想從這段負浪的嘴里听到幾句真心實話。

那就打听幾句閑話吧!「你在宋國過得如何?」

既然是閑話,段負浪便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比貧苦人家好些,比富貴人家一般,說不出有什麼差別。幼年時父親于家中教導我,並不曾念私塾、請先生。後來父母相繼故去,獨留我一人于家中,守著份薄產,倒也活得自在。若非此番高相國叫高泰明接我回來,我就快忘了自己是大理的王族後裔。」

說起這茬,段素徽倒替他嘆起氣來,「若當年你祖父沒有被高氏重臣拉下王位,今日坐在大正殿里的王上該是你啊!」話說到此,他偏過頭來細細打量著段負浪的反應。

「哈!」出乎他的意料,段負浪一個人先樂上了,「我說徽王爺,那些勞什子幾十年前的舊話就休要提起了。倒是你該好好考慮這眼前的勾當——我听聞,你母後在世時最不喜光王爺,兩人如同水火,連帶著你也受牽連。一旦光王爺成了大理國的王上,你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吧!」

他來大理時日不久,知道的卻是不少啊!段素徽抬起手以茶掩面,「滿月之夜,黑曜石決定大理國帝王歸屬——這是蒼山洱海定下的規矩,也是大理的帝王之術——若天地認他為王,我將匍匐在王的腳下。」

他段素徽願臣服的是……王,不是段素光。

斑泰明說是進宮盯著,腿腳卻對直不打彎地奔向公主殿。現在宮里歸他管,出來進去他可自在多了。

遠遠地便瞧見公主殿門戶大開,她還真相信宮里的守衛啊!斑泰明抬腿進了公主殿,沒等他出聲,身後大門緊閉,他駭了一跳,抬眼正看見燈下段漣漪穿著素淨的衣裳坐那兒呢!

「難不成你就等著我呢?」高泰明撿了一個離她最遠的座位坐了下來——安全,這樣比較安全。

段漣漪偏要擠到他身邊,今日的他穿著便裝,一派公子打扮,俊美更甚從前,「我就知道你今夜會來見我。」膩味,她就愛膩味在他身邊。

這話听得怎麼像一對狗男女在打野戰啊?高泰明抬了抬眉頭,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分。她身上這都是什麼氣味啊?燻得他鼻子癢癢。

「你搽的是什麼粉?」

「素徽那小子送我的嫣紅的桃花粉啊!為了等待你今夜入宮,我傍晚時剛搽上的,香吧?」

太香了!香得他都快吐了。也太厚了些,厚得連鼻子都快看不見了。

言歸正傳吧!斑泰明不想在她的身邊多待一刻,就想著盡快說完正事好抬腿走人,「你今日在大正殿上扮作宮人躲在皇幔後面對我直擺手,是什麼意思啊?」

段漣漪開始拉扯胸前的衣裳,她本就穿得不多的裙褂開始動搖,眼見著她那兩片酥胸就要徹底暴露在高泰明的眼前。他忙偏過頭去,這美色看不得,他也不想看。

「你想什麼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塊溫熱的東西塞進他的手心里。

斑泰明以為她拿了自個兒的抹胸當定情之物,下意識地甩了出去,口里罵道︰「你還有沒有一點姑娘家家的羞恥之心?」這要放在宋國,可以拉她出去點天燈了。

「羞恥?」段漣漪眼一橫直瞪他,「我維護我王兄的遺詔,我有什麼可羞恥的?」

遺詔?高泰明低頭細瞧了瞧那還帶著她體溫的白錦——大理段氏王朝第十二代君主上明帝段廉義傳位于二子段素徽——下面有玉璽國印。

斑泰明一瞧樂了,「這可好,一張王位弄出兩道遺詔來,誰坐上去,誰滾下來啊?」

段漣漪自有主見,「素光那張遺詔雖也有玉璽國印卻不是王兄親書的,這張遺詔我認得上頭的筆跡,卻是王兄親筆所書,且是王兄親手交給我的。料想,這才是王兄的真實心意。」

她話說到這分上,還需要他高泰明干什麼啊?

他把那塊白錦丟到她手邊,好像丟掉一個燙手的山芋似的——不,這玩意可比燙手的山芋厲害多了。一塊燙山芋頂多燙破了你的嘴皮,這東西一旦弄不好能讓成千上萬的人丟了腦袋。

「你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上德帝遺詔,你今日在大正殿上就不用向我擺手,直接拿出來詔告文武大臣、天下百姓就是了。」

段漣漪伸長了脖子,把臉蹭到他面前,回他一句︰「你當我傻啊!」揮舞著白錦,她踱著步子教訓起他來,「素光那小子剛拿出遺詔說自己是王上,我再拿出這道遺詔,一下子就把我和素徽推到了素光的對立面,也把這剛剛平定下來的朝局攪了個大亂。朝中大臣勢必要分成兩派,或支持素光,或力挺素徽,這天下……怕要大亂。」

「你也知道?」高泰明瞪圓了眼珠子,「你知道……你知道你還把這玩意給我,你不想成為段素光的對立面,你卻想讓我成為這天下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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