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東瞅著康柔翰的眼神讓嚴悔很難不產生錯覺,這莫不是老情人相聚?行!沒問題,他不當那第三者。
「我叫嚴悔,我是康柔翰的……」
「男朋友!」康柔翰醒了醒鼻子,接下去用更清楚的聲音宣布,「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這是為了結婚在選房呢!」
兩個男人同時用震驚的眼神盯著一個女人,嚴悔算是見過打打殺殺那種大場面的男人,這點小陣仗經歷了三十秒就對他不起作用了。倒是周亞東迅速神情憔悴,跟茄子似的,蔫了。
總……總該說點什麼吧!
康柔翰事先申明︰「恭喜的話就不用說了,我們分手的時候你就對我說了一籮筐‘希望幸福,祝願快樂’的話。現在如你所願,我找到了我的幸福和快樂。如今,我只需要你幫我……我們找一棟適合結婚的房子——是不是,嚴悔?」
她用情人間特有的眼神交流警告嚴悔︰你要是敢給我露出馬腳,我就拆了你的骨頭。
嚴悔閉上嘴,一雙無聊的死魚眼四處瞎看。不是不敢得罪她,只是懶得陪她玩這種無聊的感情游戲。
她喜歡,一個人演獨角戲就好。
對于周亞東,對于嚴悔,康柔翰似乎自始至終都在演獨角戲。
第五章不能愛你
看著她沖出房屋中介;看著她沖進車里;看著她沖回布滿灰塵的他的家;看著她獨霸衛生間,死也不肯讓他有噓噓的地方。
嚴悔爆了!
「康柔翰,你給我出來,听見了沒?你以為你霸佔的是誰的衛生間?你要悲傷找那個周亞東去,別霸著我的衛生間給我玩傷感。」
在自己家,卻不能噓噓,到底誰該玩傷感?
嚴悔蹲在沙發邊猛抽煙,他就不懂到底是誰給她這麼大的權利,霸著他的家不算,還胡扯什麼他們快結婚了,末了還不讓他噓噓,她想干嗎?造反啊!
你不出來是吧?
抬起腿,嚴悔猛跺衛生間的門,這是他的家,他愛玩粗野,誰管得著?
腳伸出去,衛生間的門是開了,康柔翰痛苦的臉也隨即擺在面前。
哭!她居然為了周亞東那個小白臉哭?!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哭什麼哭?你丟不丟人啊?為了一個不要你的男人,抱頭痛哭,我要是你,我就一頭撞死。告訴你,想當年我姐懷著孩子毅然離開那個男人,一直到死,她連哼都不哼一聲,別說哭了。康柔翰,你簡直丟女人的臉……」
「你給我閉嘴!」
康柔翰松開捂著頭的雙手,那里已經是一片淤青。
她受傷啦?嚴悔拉她坐在沙發上,他經常打架,很容易受傷,家里沒有別的藥,什麼消淤、止血的東西倒是不少。
「靠!你玩自殺啊?」
「你女乃女乃的才玩自殺呢!」康柔翰氣得冒煙,也顧不得口下留德,直接問候他女乃女乃,「我早就想從衛生間里出來了,我哪知道你家門鎖長久沒有使用,居然生了一層銹,害我怎麼拉也拉不開。我剛想叫你幫忙,你就飛起一腳,你看看!你看看!我這頭上的腫包都是你害的。」
嚴悔哼了兩聲,沒敢大喘氣。這也不能全怪他啊!從房屋中介公司出來,她就一直不對勁,他哪曉得她有沒有把頭塞進抽水馬桶里自殺的沖動。
他一聲不吭,幫她用藥油揉包,以達到消腫的目的。好歹他還可以將精力全都集中在她的額頭上,康柔翰慘了,除了盯著他的臉,她實在無事可做。
有些話好像要借此機會說明白,講清楚哦!
「那個亞東……」
「周亞東。」他不喜歡她叫別的男人昵稱,她叫他不都用全稱嘛!
真不知道他在耍什麼別扭,康柔翰翻了一道白眼,在額頭閃過一抹疼痛之後開始陳述她的犯罪行為。
「我生病之前打算考N大,生病之後還是經常去N大轉轉。周亞東就是N大的學生,你也見到他了,他外表挺出眾的,人也很優秀,似乎任何事到了他手上就能做到最好。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跟他認識了……」
「你還愛過人家。」看情形八成人家也愛她,嚴悔的判斷能力再不會錯。
在他面前也用不著否認,康柔翰繼續招供︰「是啦是啦!你說得全對,我是愛過他,我們還談過戀愛呢!」
「到什麼階段?一壘、二壘還是全壘打?」
「喂!」她羞紅了臉沖他大叫,「你這個人怎麼……怎麼這麼齷齪?」
嚴悔眨眨眼楮,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他甚至覺得自己所用的修辭手法無與倫比的……含蓄。
「小姐,你成年了沒有?平常你看那麼多電影電視小說雜志,不至于看到吻痕就捂住自己眼楮,看到別人接吻就罵對方是狂吧?別裝純情了好不好?你既然能听懂一壘、二壘、全壘打的意思,就代表你什麼都懂,嘿!再裝就不像了。」
他果然是壞蛋哥哥,成色十足的大壞蛋,康柔翰氣得臉都紅了,卻難以克制自己回憶的,「我們才沒有你跟那什麼阿粉那麼惡心呢!當時他還在上大學,我們很純的。我覺得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和他牽著手去看電影,他的手很大很暖……」「卡!」嚴悔不得不喊暫停,「跳過這一段,直接說你們分手的原因。」他是大惡人,不喜歡听到別人幸福美滿,只想听勞燕分飛。
事實康柔翰的初戀故事的確沒能持續太久——
「他知道我的病情以後也沒說什麼,表面上看起來我們的關系好像還是挺好的,但我能感覺得到他的變化。在他眼里,我不是一般的女孩,我是一個病人。我不喜歡那種感覺,在他眼里,我覺得我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死。他之所以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陪我走完最後一段路,我不喜歡那種卑微的同情。」
他懂,姐也許正是不想要那最後的同情,所以才離開那個男人。這點心情是嚴悔認識康柔翰之後才知道的,以前他總覺得姐太傻,明明深愛著那個男人,為什麼到死都不肯再見他一面?姐總說,他不懂愛,所以不懂她所做的一切。
他現在懂了,可他懂愛了嗎?
嚴悔迷迷糊糊揉著她額頭上的包,摩擦生出的熱度連帶著他的手都暖了起來。
他的沉默讓氣氛沒來由的緊張,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雖然不喜歡,但我還是沒有提出分手。是寂寞了太久吧!好不容易抓住一個人陪我走一程,我舍不得放開,可有些東西不是你堅持就能繼續的。有一天,他媽媽找到了我。」
苞所有長輩拆散兒女的橋段沒什麼不同,她的身體狀況給了他母親足夠的理由。她了解周媽媽的心情,也了解周亞東將她的病情告訴他媽媽的時候抱有的心態。
分手是她先提出來的,像周亞東那種凡事要求做到最好,永遠不肯讓自己的人格留下瑕疵的男人是不會舍得傷害一個隨時會死的女孩。她的生命早已承載了上帝制造的無數缺陷,也不在乎再多這一個。
「故事說完了,現在請讀者發表感言。」她將手握成拳頭來充當話筒,只等他發表讀後感。
嚴悔抽回自己的手,緊盯著她淤血的傷處,不挪分毫,「你很無聊。」
有沒有搞錯?她拿自己的傷心當故事說給他听,他還說她無聊?「喂!姓嚴的,你不要太壞哦!你已經很壞了,再壞就要爛掉了。」
「你明明就對他還有感情,卻騙人家說我是你男朋友,說什麼我們倆要結婚了。你不無聊嗎?」他不想說的,都是她逼的。
康柔翰咬著嘴唇望著他,像個知錯的小女孩,讓他不忍心再欺負她。收拾起滿沙發的藥瓶,他攆她回房,「行了,吃完藥回臥室睡覺去吧!我累了,你別留在這里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