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媽來戀愛 第14頁

明明就是為她的心情著想,不想看到她崩潰的樣子,卻對她惡言惡語——他真的是天底下頭塊牌子的大壞蛋。

壞得她好想抱著他大哭一場。

「我告訴自己︰等我再提起這些事就意味著我已經忘記他,忘記這段感情。我要說︰周亞東對我康柔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可是現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經忘了他,我真的不知道。」

她從身後抱住了他,他抱起來的感覺真差,硬邦邦的,杠得人全身都痛,但她就是想抱住不放,「嚴悔……」

他握著藥瓶的手垂在身體的兩側,告訴自己︰就讓她抱這麼一會兒。

也許從她說完過去這一刻開始,全新的愛才會打濕她的羽翼。

「電話來了……請接電話……電話來了……請接電話……」

無比柔和的女聲構成了嚴悔的個性化鈴聲,然而再嫵媚再輕柔的女聲也控制不了他要砸掉手機的沖動。

大清早誰敢擾他好夢?

想死啊?

「喂?我是嚴悔!」

「您好!我是……我是周亞東,請問柔翰在嗎?」

周亞東?嚴悔看看手機顯示的號碼這才想起,康柔翰沒有手機,她給每家房屋中介公司留的都是他的手機號。對于周亞東,當然也不例外。

那一瞬間,嚴悔之于電話那頭的周亞東竟然有種勝利的快感——他以為自己瘋了。

「你等一下。」嚴悔輕敲了敲臥室的門——沒得到回應——「她還在睡呢!有事跟我說吧!」

周亞東握著話筒愣了片刻,終于理智佔了上風,「有幾處房子還比較符合她的要求,希望她有空跟我去看一下。」

這麼快就找到合適的房子了?是不是意味著她很快就要搬走?嚴悔握著手機半天沒吭聲,兩個男人互掛在空間沉吟著。

不記得說了些什麼,也不記得是怎麼結束通話的,等嚴悔回過神來,他已握著手機在沙發上坐了好久,久到康柔翰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壞蛋哥哥,你坐那兒發什麼呆啊?」

不會又在想什麼壞主意吧?比如,以什麼角度掐一個人能在更短的時間內讓他窒息?又比如,如果不動聲色在逃過警察追捕的同時,迷倒一群女郎?還比如,怎麼把家里的不速之客趕出去?

嚴悔猛抬頭乍見她的臉,尷尬地挪了開來,「周亞東……你那個周亞東打電話來,要你去看房子。」

他辦事是不是太有效率了一點?康柔翰一邊擠牙膏一邊笑說︰「我還以為他听說我要買結婚用的新房,會盡量拖延時間讓我買不到好房子,結不成婚呢!看樣子,他對我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了,我又在自作多情。混到這分上,慘啊!」

他沉默地收拾著橫在地上的被子、毯子,大有將它們全部打入冷宮的架勢。康柔翰不得不心生疑惑,「你這是干嗎?今天晚上不打算睡地板上了?」他總不至于壞到讓她這個病人睡地板吧?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病人要是凍感冒了很麻煩的,會引起病情惡化,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所以他希望她過得更好,「你不是要搬新家、睡新地方了嘛!我又可以睡回我自己的臥室,我自己的床,用不著再睡地上了。」

他這是……趕她走?

康柔翰刷到一半的牙還沉浸在白色泡泡里,心也頓時被無數的泡泡蒙蔽了,她只知道自己連最後的棲身之所都被收回。

為什麼?為什麼她混得這麼慘?

「好!我搬走!我今天就搬走!」

她恨恨地瞪著他,為顯勇氣更咬牙切齒,那無數的白色泡泡就被她這樣咽了下去。

牙膏——有點苦!

康柔翰走了第幾天了?

嚴悔沒有掰著手指頭數,反正他這幾天跟兄弟們泡在燈紅酒綠之中,壓根就分不清白天黑日。即便是阿粉那雙略帶鄙夷的眼神,他也分不清了。

他甚至忘記了一點,阿粉——從不允許別人忽略她的存在。

「嚴悔,那個病女人死了是不是?否則,你怎麼有心情跟弟兄們來這里尋歡作樂?」

隨便她怎麼侮辱康柔翰,嚴悔告訴自己︰這跟我沒關系,我就快忘記誰是康柔翰了。

又一杯清澈的混合酒下肚,他竟望著阿粉揚起淡淡的笑容。

和他相處這幾年,她從未看過他笑。她這才發覺,對他的認識實在少之又少。以前只想到要征服他,並不被他所俘虜。她總認為男女之間的游戲越神秘就越有趣,越是難以玩過關就越能引來男男女女的興趣。

她理解得並沒有錯,于是她的愛情就只能是一場又一場的游戲。就算她想結束這一切,也只是GameOver,與現實無關。

她想認真了,因為她漸漸感到自己抓不住眼前這個沖她微笑的男人。

「阿悔,我……」

「又有什麼任務嗎?」嚴悔抬起惺忪的醉眼望著她,像在看一尊蠟像,她沒有感情,他也不帶任何心情色彩,「你每次找我都有非生即死的任務派給我,這次又是什麼?」

她在他眼里就這麼殘忍嗎?阿粉不懂,她只是想將他訓練成她想要的男人,一個最強的男人,這又有什麼不對?

「阿悔,我不是……」

「只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任務,你就會對我好,就會正眼看我,甚至陪我一夜。算起來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這幾年的鞭策,我在黑道也無法立足。」只是這樣的日子就快走到頭了,他對黑道已經麻木了。

不是厭惡,不是反感,是麻木。

任何殺戮都再也激不起他的反應,他不想再繼續這種日子。

「快點說!到底是什麼任務?」完成這項任務,如果他還有命回來,他想離開黑幫,做一點想做的事。

吧什麼好呢?

開一家房屋中介公司?沒準康柔翰真正嫁人的時候能踫見她領著未婚夫去選房。

他神情閃爍,根本沒有專注于她。阿粉不依不饒地歪倒在他身上,企圖拉回他的全副注意,「阿悔,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難道我除了會讓你去完成任務,就不會再為你做其他什麼嗎?」

想想看,這幾年她的確只會對他下發命令,從未站在平等的高度等待過他的回應。若不是那個病女人橫插一杠,也許直到今日她還沒有意識到游戲已經變質,已經不是她想要的那個味道。

她想追回她要的感情,因為她想那樣,所以她認定自己一定能辦到。

「阿悔,我要你愛上我,這就是我給你的任務。」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像看著一個怪物,「你喝醉了。」

「我沒醉。」阿粉倒希望自己醉了,「我要你愛上我,我要你這輩子都愛著我,永遠也離不開我。」

她沒醉,她只是瘋了而已。嚴悔推開她,給自己倒杯酒,也許酒精可以讓他清醒,「這個任務我無法執行,你還是另找合適人選吧!」

他敢拒絕?阿粉像一條蛇纏上他的身體,再柔軟的蛇也足以勒死最強壯的男人。在她手里,沒有愛,只有死或是活著。「嚴悔,你知道幫里的規矩,一旦下了命令,只要你還是幫里的人你就必須執行,除非你想死——你想死嗎?你想死在我手里?」

論明刀明槍的真功夫也許阿粉不如嚴悔,但一個女人想要殺死一個男人卻多得是辦法。

嚴悔並不想死,他並非生來就是一條斗魚,戰斗了這些年,他有權利擺月兌這種生活,做一個真正的人,而非斗魚。

「身在幫里必須听你的命令,如果我離開呢?」

甩出的酒杯被牆壁砸得粉碎,嚴悔注定要走出阿粉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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