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 第22頁

從那一天她將他從記者的手中救進能悶死人的花房開始,從她堅持和他合奏那曲《離開》開始,他便愛上她了。

無論是昨日的大胡子叔叔,還是今天的成曄,他們都共同愛著這個名叫「江南」的女生。

「我不敢表現出來,怕你不要我,像珊瑚一樣。我等著你先表白,可你總用琉璃當借口,只要你肯親口告訴我,你愛我,我願意用同等的條件去愛你。我不一定能做得很好,可我願意嘗試。」

他不浪漫,也浪漫不起來,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了,又被愛人叫成「叔叔」,雖然生活在炫目的舞台燈光下,可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伴。

大明星、音樂才子、聲名顯赫的成曄連一個想要的伴都沒有,似乎每個跟他有聯系的女子都命運坎坷,惟一逃出的珊瑚就是因為拒絕了他的愛才能幸運地活到現在。

都說上天是公平的,給人一部分財富的時候總是會取回另一部分。

如果音樂才能讓他必須付出愛的代價,他還要不要?堂堂的以情曲動人的成曄居然連愛的資格都沒有,他還要不要再繼續音樂?

驀然瞥見那支銀色長笛,成曄想也不想,左手拿起那支長笛就往自己的右手臂敲去。出于本能,右手臂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可長笛還是砸了上去。很重,他卻不覺疼。

一下不夠,還要再來……

銀色的長笛像是一把充滿復仇之心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向成曄的手臂砸去。敲斷了這只手,他再也彈不了鋼琴,再也創作不了音樂,他就再也不欠誰了吧!

「琉璃,我知道你恨我,你以心為牢困了我這麼多年。現在我把這只手給你,夠了吧?」

「當——」

玻璃心掉在地上,摔成數不清的碎片,亮晶晶耀著成曄的眼。他蹲在地上,想把這些碎片拼回原來的模樣,拼回那顆玻璃心。一切只是徒勞,他的十指被地上的碎片扎得血淋淋。猛地抬首,他看到了!

她的手指在動,就是那一動,將玻璃心撥到了他的手臂邊,擋住了致命的一擊,也徹底粉碎了這顆玻璃心。

「江南,你醒了?」

「成……」

☆☆☆

「我才不要穿著這些丑衣服呢!拿開拿開!我原來的那些衣服呢?珊瑚、珊瑚,你快把我原來的那些衣服拿來啊!」

望著面前這個沖她頤指氣使的江南,珊瑚有點頭痛,「你以前的衣服都燒了。」她以為她在陰間需要穿嘛!「就算沒燒,以你現在的身材,穿著也不會好看啊!」

變了心性的江南——現在或者應該叫她「琉璃」——還保留著一點點的理智,低頭看看自己的周身,她覺得珊瑚的話說得還是有點道理的。

「是啊!我這副身材干干扁扁的,要是穿上那些性感的衣服,說不定走到半道會掉到腰間的——真沒見過有女人的身材這麼差!我要是她我就不活了。」

問題是,你現在就住在這個軀體里啊!

不僅是珊瑚,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大黃,少了以前那個對他不冷不熱的江南,換上這個動不動就用胸部往他身上貼的女人,同樣的臉,他都不知道她是誰。

「別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我,其實很好辦嘛!在需要的時候把我當成江南,準確說是有好處的時候就當我是江南。平時記住,我是琉璃,是受萬眾矚目的長笛演奏家——琉璃小姐。」她對著鏡子收拾著自己的衣服,先勉強穿這些舊衣服吧!等出了醫院,馬上去街上瘋狂采購,她一定要穿回過去的品位。

大黃不想知道她是誰,他只想知道,「江南呢?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她在這兒啊!」輕拍著大黃的臉,即使是這麼小幅度的動作都充滿曖昧,「這是她的身體,還是我的心跳,只不過心的感覺太強烈了,所以……我又回來了。不歡迎嗎,珊瑚?」

珊瑚擺擺手,對目前這亂七八糟的現實,她只能舉手投降,要不還能怎麼辦?連成曄都不管了,她還能怎麼辦?把眼前的琉璃掐死,等著江南的感覺重新回來,要是回不來呢?那他們不是連江南都要失去?

到底該怎麼辦?現代醫學無法解釋的難題出現在了江南的身上,移植之後的心髒不僅帶著前人的感情,還帶著超強的個人意識,以至于把病重中的主人擠出了意識流,現在只剩下心在起作用了。

天啊!這麼復雜的狀況怎麼會被他們踫上?

還是先把她帶回琴行吧!

「珊瑚姐,她必須回江南的家,否則江南的父母會著急的。」

知道大黃的堅持有道理,可是珊瑚瞥了一眼面前的江南,她實在沒有把握,「你看看她!你看看她風情萬種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對,怎麼瞞江南的父母啊?」

也是啊!這可怎麼好?

珊瑚頭疼地想著辦法,「要不就說江南要參加學校的演出,她要做準備,所以得留在琴行加強訓練。」

這個理由很牽強,大黃不認為自己的口才好到可以騙得過江南的父母,「什麼樣的演出這麼重要?瞞不下去的!」

「和音樂才子成曄的合作演出夠不夠重要?」

一直對著鏡子整理服飾的琉璃忽然轉過身,擺了一個供記者拍照的Pose,連笑容都是固定好的格式,這一切在江南身上從不曾發生。

「琉璃回來了,琉璃和成曄的完美組合將永遠繼續下去——和成曄合作完成校園演出,還是那曲《離開》,我勢在必得。」

坐在家中仍未能從震驚中復蘇的成曄打了一個寒戰,好冷!

☆☆☆

「我覺得江南同學的想法很不錯,我听過她演奏的長笛曲,雖然不是專業,卻勝似專業。和她一起合奏曲目既不會影響成曄你的演出,又能提高你的人氣,還能增加你的親和力。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想法,你可以考慮看看。」

肖伯納取代了司空空的位置,以一副策劃人的嘴臉告訴成曄應該做什麼不應該怎麼樣。

如果會乖乖听話,成曄就不是成曄了,「我不可能和她一起合奏《離開》,絕對不可能!」

「是技術問題嗎?」帶著琉璃的意識,她的一舉一動都跟從前的她一模一樣,「你該相信我的技術不成問題,幾天之間我的技術大有進步,你不相信嗎?」

成曄和琉璃合作那麼久,他當然知道她的技術比起學藝不過三年多的江南好得太多。正因為她是學藝精湛的琉璃,他才不能跟她合作。

「我們的合作早就結束了,如果我需要長笛合奏,我會找新的合作伙伴,絕對不會找你。」說白了,他只要江南。

琉璃才不在乎他怎麼決定呢!「我就是你全新的合作伙伴啊!你不覺得嗎?」

「哈哈哈哈!」成曄猖狂地笑了起來。

好笑!實在是太好笑了。當初江南總是借著她的名義要求他如何如何,現在她又借著江南的名義認定他必須怎樣怎樣。憑什麼她們認為他一定會被她倆束縛住?

他偏要掙月兌她們的束縛,做回我行我素的成曄,「不管誰以什麼樣的理由要求我接受你做我的合奏伙伴,我都不會答應的。」

換作江南也許沒有辦法,換成琉璃就一定有能力讓他屈服,「看看你和‘橫空’,和江南的學校簽訂的合約。你答應參加這次演出,同時承諾會配合主辦方的安排。現在主辦方之一,也就是學校方面已經決定由你和江南——也就是我合奏,你還有辦法推卸嗎?」

他忘了,他已經不是琴行里的大胡子叔叔,他的一切商業行為都有合約來約束,他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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