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 第23頁

「不要告訴我,你報仇的對象是我剛娶進門的新娘。」

當年慕四海跟隨他入住九州園就是為了尋找適當的機會,為自己死去的妹妹報仇,欽九州沒想到這仇竟然就在他的身邊。他驚愕地看著豆蔻,想要找到可以為她洗月兌嫌疑的方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告訴我!」

慕四海連這最後的解釋機會都不肯給她,他要拉回欽九州,絕不能讓他被這心腸歹毒的女人給騙了,「欽九州,你知道武後交給這女人最後的任務是什麼嗎?」

任務?欽九州看向豆蔻,「你來到九州園除了為武後尋找快樂,還有其他的任務嗎?」

豆蔻不回答,卻拿眼盯著站在一旁等著看戲的慕四海,「你背叛姑姑?別忘了,你可是……」

「武後派來監視我的死士,從十年前你跟著我開始就是為了監視我,隨時向武後匯報我的行蹤和一舉一動。」

欽九州語氣中的感慨大過驚訝,慕四海反倒被他給嚇著了,「你知道?」

「我不是傻瓜,當我發現武後如此了解我的每個行蹤,再回頭看過往,不難發現九州園內能如此了解我的人除了你再無其他。」

慕四海覺得害怕,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想來這幾天欽九州隨時有機會殺了他,但他終究沒有動手。是念這十年的友情,還是覺得復仇成功,無須再添麻煩?想要知道答案,前提是他要替妹妹報仇。

「欽九州,你自以為很聰明,你可知道武後交給這女人最後一個任務是什麼?」

「殺了你。」不用逼供,無須狡辯,豆蔻自己招供。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匕首,鋒利的頂端對著她的新郎,「武後說,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總有一天會壞了她的大事。而且你幫她尋找快樂的方式乃大逆不道,無論如何你不能再活在這世上。」

這些都在理,在欽九州為武後出主意的那一刻,他就預計到這種可能性,只是他沒想到下手的人竟然是她。

「也在理,這世上能進入九州園,走到我身邊的人就只有你。你下手成功的幾率最大,武後想得極周全。」他無視她手中的匕首,反而步步為營,直走到她的身旁。

「我該殺了你的,這是我的使命。」豆蔻淺淺地笑著,像朵小花在晚風中搖曳。幾乎是轉瞬間,她手中的刀直逼向他的喉,身體卻奇異地擋在了他的面前,那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想象。

她會武功,這是欽九州始料未及的。好在慕四海比她的速度更快,錯開她手中的刀,他的劍擦過她的臉,流下醒目刺眼的血跡。

欽九州感到自己的頭腦開始打結,一向自詡聰明蓋世的他竟然發現自己絲毫不了解身旁的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以為她下不了手的,他以為她對他有情。

原來一切皆是天命。

豆蔻顯得異常平靜,她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她的手握著垂在身邊的荷包,從里面掏出一顆顆圓圓滾滾的豆子放在掌心里玩弄著。坐到喜床邊,她的頭埋入掌中。

「你不該這樣做的。」欽九州推開慕四海手中的劍,走到她的床邊半蹲子,「只要你不出手,我可以當做所有的事都沒發生,我甚至可以為了你阻止慕四海的復仇計劃。」

豆蔻慘白著臉,尤所謂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欽九州,你記得鬼故事對嗎?可你知道……那不是什麼鬼故事,那是發生在我身上最真實的故事。

「就像我告訴你的那樣,我的親生父母早就死了,我是被領養的孩子,我有個新名字叫‘豆花’。在那個家里還有另外兩個孩子——豆蔻和豆芽。豆芽是家中惟一的男孩,他被大家寵壞了,總是喜歡欺負我。可是,他很疼自己的妹妹。」

她迷蒙的眼楮看向慕四海,看到的卻是他手中緊握著的劍,「我希望有個疼愛我的哥哥,我每時每刻都在幻想,可是我不是豆蔻,我是豆花。好在真正的豆蔻她很粘我,有什麼好東西都與我一同分享。雖然我們倆在家中的地位不同,又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她真的把我當姐姐一般看待。」

「可你卻害死了她。」慕四海的指控尖銳而鋒利,像刀片一般絲絲入里,割傷她的同時,也逼迫自己面對從前的往事。

豆蔻沒有狡辯,沉默地應了下來,「那一夜,我只是想和她睡在一起。她生病了,我想陪著她,我沒有想要害死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就再也沒有醒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慕四海不相信,說什麼也不能相信,「她甚至還沒出殯,你就取代了她的位置,以她的身份被迎進了宮中,做了武後的親信。這一切你又如何解釋?」

解釋?十年的往事誰又能解釋,對于一個八歲的女孩,很多事情根本無法選擇。

「娘……你娘迫不及待地想借著兒女與武後的一脈血緣登上榮華富貴之路。你可知道她為什麼要收養我?因為她的親生女兒,真正的豆蔻妹妹體弱身虛,根本沒有進入宮中的可能。她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讓我以豆蔻的身份進入宮中,為的就是讓豆家從此步人王侯之列。這根本是早已作好的決定,也是讓我進入豆家的目的。所有的一切,我全無選擇。」

一句全無選擇就能掩蓋這十年的仇恨嗎?慕四海即便依了她,他手中的劍也不會依,「你可知道,就在你進宮的當天,我就面見了武後。你又可知道,我早在十年前就將你的真實身份全都告訴了武後,你不過是個小丑,被武後利用的小丑。」

「你又是什麼?」豆蔻褪去軟弱的外套,冷靜的感覺鋒芒畢露。

「為了復仇,你接受了武後的條件,更名慕四海以密探的身份入住九州園。在我進入九州園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肯定你就是當年的豆芽。你斜著嘴角笑的樣子一點兒都沒變,從前你每次欺負我的時候都會那樣笑。只是你早已不是你自己,你只是……

「不!不只是你,我也是,你知道嗎?在你不斷欺負我的過程中,我也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成為高高在上的郡主,到時候我就可以欺負你,就可以大膽地向你復仇。我們都是武後手上的一顆棋子,誰也逃不過被擺布的命運。」

這是一道用復仇圈成的圍牆,她、欽九州和慕四海,他們三個人被心中或多或少的報復心勒索,誰都無法解月兌。

欽九州沉默地坐在她的身旁,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應該說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對一個肯為了武後的命令向他行凶的女子,他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與他共度此生。

手背上留有一滴血,那是她的,她臉上被劍所刺的傷痕看起來很深,血流個不停。他想拿手心貼上她流血的臉,卻被她蒼白的容顏所駭,「豆蔻……」

「叫我‘豆花’吧!」一方面是娘的命令,一方面是她對豆蔻的歉意,她逼著自己偽裝了十年,連豆蔻喜歡吃的豆子她也隨時放在腰間的荷包里。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里,她想做回自己。

費力地抬起頭,她看向守在旁邊,劍不肯放卻又沒有殺她的慕四海,「豆芽。」

這久別的稱呼讓慕四海的心徘徊難安,他幾乎忘了真正屬于他的名字,雖然它土得掉渣,「你有什麼遺言要說就快點兒,等我的劍出鞘你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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