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為嫁給微臣的是誰?」
「不是蕭家的大小姐,蕭別巒嗎?」
蕭何之這一房只出一女,便是蕭別巒,還能有誰。
「是蕭家的小姐,只是不是蕭別巒。」
「胡鬧,那蕭家只有一位小姐,不是蕭別巒又是何人,難道他們敢抗旨?」霍璃同那完全不恭敬的態度,令皇上的眼皮子抽了抽,但卻沒有追究,只是急著追問。
雖然他倚重蕭家,可蕭家若敢恃寵而驕,那他仍會嚴格懲罰!
「皇上顯然查得不夠清楚,蕭左丞相不是只有蕭別巒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庶出的女兒蕭別傾,而且還是個傻姑娘,嫁進微臣家中的,便是這位二姑娘。」
「什麼?!」充滿威嚴的臉上布滿了不敢置信,顯然壓根就沒想到向來看起來忠心耿耿的蕭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搪塞他的旨意。
怎麼會不知道皇上在尋思著什麼,霍璃同的眸中閃過了一絲惡意,添油加醋的說道︰「皇上沒听錯,便是個傻姑娘。」
經過了一夜的思索,他倒是決定了要助蕭別傾一臂之力。
蕭別傾要成功,就得讓蕭家面臨危機,這樣人家才沒功夫去理會她們母女,而引起皇上對蕭家的懷疑,對蕭家而言就是很大的危機。
反正幫她也不會有什麼麻煩,且沖著她的脾性和志氣,也值得他幫上一幫,更何況幫她正好也能讓皇上知道,他自以為對他好的安排,他一點也不想接受。
「立刻休了她!」雖然沒在霍璃同臉上看見委屈,皇上仍想也沒想的就道。雖不知蕭家為何陽奉陰違,但他定要為同兒另擇一妻。
霍璃同直接拒絕,「皇上,微臣不想休了她。」
「為什麼?難不成你當真想要一個傻妻?!」
「既然已經拜堂成親了,那傾兒便是我霍璃同的妻子,哪能輕易舍棄。」
面對霍璃同的堅持,皇上突然一改以往那種說一是一的態度,反而放軟了語氣道︰「同兒,你明明知道……」他只想給這孩子最好的,偏偏他總是不領情。
「皇上,微臣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對于皇上的溫言軟語,霍璃同仍不接受。
他當然知道對面這個九五至尊在想些什麼,他一直在暗暗希冀自己能朝著他安排的方向行去。
可他以為對他好的,卻從來不是他要的。
「你……」皇上惱怒,可看著神情冷淡的霍璃同,怒火又被愧疚取代。
他身為天下最尊貴的人,從來都只有旁人對他唯唯諾諾的分,連他的妻子兒女也不例外,偏偏同兒不一樣,他不但總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甚至對他的百般示好視而不見。
可這是他自找的,也怨不得同兒。
明明這樣出色的孩子是該叫他一聲父皇的,偏偏他年少時做錯了一件事,害得這孩子同他的娘親流落在外,要不是他的娘親在臨死之前,想盡法子傳了一封信給他,他也不會知道自己竟然還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混跡軍旅之中,出生入死。
得知這件事時,他便立時想盡辦法要將他召回京城,好不容易他的人是回來了,可心中卻充滿了對自己這個父皇的怨慰。
平素在人前還會替他留面子,但一旦和他獨處,講起話來就是夾槍帶棍的,讓他忍不住氣他的目無尊長,卻又喜愛他不卑不亢的性子。
那個女人將這個孩子養得真好啊!
「皇上,若是沒什麼事,微臣該回府陪夫人了。」
「她不是個傻子嗎?陪什麼陪?」皇上沒好氣的說道,就算是要氣他,也不必把那個傻子拿出來說吧!
「皇上此言差矣,妻子就是得疼的,跟聰不聰明無關,更何況她是幼時跌傷,所以才會成了傻子,也就未必不能好。」
聞言,皇上倒是一喜,以往同兒這孩子總是無欲無求,害得他就算想要補償,卻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補償他。
如今他卻一再維護新婚妻子,莫非是上心了?若真喜歡那便再好不過了!
他連忙問道︰「你瞧上她了?」
「那很重要嗎?」瞧著皇上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龐竟染著一抹期待,霍璃同的心震了一下,但他很快收拾了心情,依然淡淡笑睨著皇上。
「若是你真的瞧上她了,朕可以讓太醫院所有太醫去治她,甚至貼皇榜為她延請天下的名醫聖手。」
僅僅是因為他瞧上了蕭別傾,他便願意這樣大費周章地替她診治?
他當真是在意自己的嗎?
霍璃同望著已然有些激動而站起來的皇上,內心激蕩,隨即又搖了搖頭、若是真的在意又怎會任由自己流落在外?又怎會累得嬌貴的娘親早早的便香消玉殞,無盡淒涼。
想到了這里,霍璃同心中驟起的躁動又疾速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的冷硬。「皇上是天下之主,要做什麼微臣管不著。」
就像個任性倔強的孩子,完全不管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會為他帶來滔天大禍,霍璃同話一說完,便挺直背脊,毫無留戀地離去。
瞧著他離去的身影,皇上恍若失了全身力氣一般的頹然坐下。
他是犯了錯,可是他早知錯了啊!
老天爺已經懲罰他這輩子再也見不著自己最愛的女人,為何還連兒子也不肯認他呢?
不……不行!他一定要想個法子讓他願意承認自己的身分,這樣的孩子便是不登基為皇,也會是國之棟梁啊!
想到這里,他揚聲說道︰「來人啊,傳朕旨意,讓宮里的太醫都到霍將軍府上為霍夫人請脈。」
若那個丫頭當真是你要的,那麼朕會不惜一切的代價治好她。
第4章(1)
好吃、好睡,更沒人總是躲在暗處窺探,雖然才嫁到霍家第二天,蕭別傾已經覺得就算是皇宮也沒這兒舒適。
泵母說了,在雲出院她也是主子,她可以隨意指揮雲出院的奴僕,讓他們退下,大白天里就可以做自個兒的事,不用躲躲藏藏的,真是逍遙。
荷子去領晚膳,蕭別傾悠哉至極的一手將荷子洗好的櫻桃扔進嘴里,雙眼倒是快速地瞧著她名下那些鋪子和莊子的收益。
算了算,這會她的手上已經有了好幾萬兩的銀錢,帶著姨娘在外生活倒也是不愁吃穿。
只不過,從昨夜霍璃同自己佔了新房趕人到現在,他仍沒說出他的最後決定,讓她的心里有些煩躁。
無論配不配合,總要給句話,她才好走下一步。
蕭別傾縴合度的身子斜倒在美人榻上,一手支著頭,一手闔起了賬本,想著心事。
其實當年她不過是個小娃兒,不只听到的事有限,也不甚了解,許多事情是她事後才想通,加上這些年暗中留意才明白她爹和她那個名義上的舅舅在盤算些什麼。
可他們卻想也不想就要殺個無知孩童……
每每想起自個兒的親爹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君玉風將她高高舉起,然後扔下了假山,她的心便是一片冰涼,原本還能漾著笑的臉上也跟著多了兩道蜿蜒的淚。
長長的睫毛輕顫,一雙秋水明眸中有著濃濃的悲哀,還來不及用手背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擦干淨,她就听見開門聲,門一開,進門的正是消失了快一天的霍璃同。
怎麼就這麼剛好,被他撞見了這副模樣!
蕭別傾驀地低下了頭,想要躲過他審視的目光,可今日的霍璃同卻沒了昨夜那種不羈和無賴樣,進來後,只是徑自找了張椅子坐下,也沒跟她說話,只是用那雙幽深得彷佛能攝人心魂的眼楮瞧著她。
他沒有漏瞧她拭淚的動作,眼前這個脆弱的女人似乎和昨夜那個強勢得天地不怕的女人不是同一個,但依然美得教人看直了眼,更生幾分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