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求財 第5頁

他說了如此許多,離歌只是靜靜地听著,並不插話,好像他才是越族族長,而她是來听取意見的京官似的。

待他終于背完了從書上學來的文字,她方才淡笑著答道︰「平編修果然學識淵博,既然您都知曉鳳凰霓裳得之不易,敢問您有何打算?」

「先找到百種鳥雀就是了。」听他的口氣像是從後院抓一只雞那麼簡單。

離歌也不說什麼,愉快地答應了下來,「那從明日起就請平編修隨我去越族聚居地轉一轉,了解一下制鳳凰霓裳的過程,然後我們開始尋找百種鳥雀。」

「就這麼定了。」沒想到女族長做事如此爽快,平蕪反倒有點兒不習慣。

懊談的也談得差不多了,飯他可請不起,還是先送客吧!平蕪揚手送她,「我還有事,就不多留您了。明日我在縣衙門口等你,咱們同往越族聚居地。」

她點頭算作答應,走到門口她禮貌地懇請平蕪留步,他也不多送,秉著才子的傲氣一步不肯多挪。離歌反倒轉過身向他道別,臨別前她自然地撇過身向他招了招手,招來了他的耳朵。

「那錠金子夠用嗎?要不,我再給你一錠?」

「爺,您快點兒!縣官說,越族族長……那個叫什麼離歌的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阿呆一個勁地催著平蕪,他明明早就收拾好了,就是不肯出門,真是要命!

叫平蕪如何有臉面再見越離歌,他甚至得向她拿錢才有日子過,如今相見他哪好意思指示她?先挽回點兒面子再說。

有了!他可以裝做很有錢,將那晚的遭遇解釋成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他真不愧是才子啊!腦筋轉得就是快。

平蕪定神定氣,這就向縣衙外走去,「族長,平某讓你久等了。」

越離歌淡淡地含著笑,將半個時辰的等待一帶而過,「可以出發了嗎?」越族離縣衙尚有一段距離,想要參觀越族的織布工藝再不走恐怕來不及了。

「不急。」平蕪絲毫不著急,他就想多點兒時間和她相處,好挽回那晚的印象,「反正天色還早,不如我們四處逛逛吧!听說今天有集市,各個少數民族都將自己的特色貨物拿了出來,正好讓我見識見識。」這樣可以免去乘轎的費用,他可沒錢打賞轎夫。要他做個吝嗇鬼,他又丟不起那個面子。

拿出官威,他不等離歌答應,招呼著阿呆就步行往集市方向走去。

離歌無奈,只得跟上前去,「平編修,你打算買些什麼嗎?」

買?他哪有錢買,他等著將鳳凰霓裳獻給武後娘娘以換取獎賞什麼的,然後再拿這筆錢置點兒產業好度日。

偏偏又不能在她的面前丟了顏面,平蕪硬著頭皮笑著點點頭,「是啊!是啊!我的確打算買些禮物回去送給親朋好友。」他哪有什麼親朋好友,隨禮隨出來的冤家到是不少,「族長有什麼想買的嗎?全當平某人送給你的好……哎喲喂!」誰如此大膽居然敢掐四品翰林編修的手?

是阿呆!他正以比他還凶的眼神瞪著他,像瞪著犯了錯的小孩一般。他又做錯什麼了嗎?

湊到爺的耳邊,阿呆小聲地教訓著︰「她要是把你的客套話當了真,我看你可怎麼辦!」

不會吧!他不會這麼慘吧!對方可是拿金子當銅板丟到地上的主兒,應該不會貪圖他的禮物才對。

平蕪緊張兮兮地沖離歌望去,她正背對著他走進一家很大的珠寶店。他拉著阿呆忙不迭地追上前去,只見她揀起店里最大一顆珍珠頭飾認真地端詳著……端詳著……

不要啊——雖然他七十老母……已亡,下無黃口小兒,但日子照樣要過。就是把他給賣了恐怕也不及那顆珍珠的價錢,更何況還要陪上阿呆一名。

平蕪伸手拿下離歌手中的珍珠頭飾,趕緊還給店家,「族長如此美麗、大方,若添了這些俗物,反顯得俗氣,自然就好!自然就好!」

離歌瞪大眼楮看看他,再瞧瞧店家,然後用越族語言跟店家說了些平蕪听不懂的話。她真的不再留念珍珠,這就朝店門外走去。

好險!平蕪再不敢裝闊,趕緊跟著離歌的步伐行去。生怕一個不小心,她看中一頭大象讓他付賬。

大象她是沒看中,卻停在一順溜賣織錦的店鋪前,「平編修,你不是說要給親朋好友送禮物嘛!你瞧這越族的織錦如何,很多京里的官員都特意來此買錦拿回去送人哦!你不買些嗎?」

「買!當然要買!」他大話都放出去了,真要什麼都不買實在說不過去。平蕪蹭過所有的店鋪,最終停了下來,撿起他看到的最小的一塊錦織成的銀袋,他試探性地問道︰「這銀袋多少錢?」

「五十兩銀子。」店家笑容可掬。

「五十兩?」他殺人呢!平蕪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他雖是四品官,但銀袋里的銀子從不超過五兩,如今他的銀袋竟然比里面的銀子還值錢,這未免也太沒天理了。

「那個……那個我去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更好的。」他拉著離歌飛速離開犯罪現場,絕不允許自己在這里自刎以謝顏面。

離歌也不問因由,一切听憑他的意願,她只是提出自己認為對的東西。不知不覺中他們走到了湖畔,放眼望去甚是愜意。離歌有了新的提議,「咱們去游湖,湖上風光秀美,又有鮮美的魚蝦品嘗,再適合平編修這樣的才子不過了。」

「我……我生性怕水。」游湖就得租船,租船不用花錢的嗎?吃魚蝦更是浪費錢的無聊玩意。世人都是什麼腦筋,才子就得用浪費來買浪漫嗎?

他們正準備離開湖畔,忽听湖上有人喊道︰「我的金子!我的金子掉進了湖中……金子啊……」

「撲通!」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離歌反應過來身邊的平蕪已經忽悠忽悠地飄在了水上,他游水的速度還真快,絲毫看不出有怕水的傾向。

只可惜沒等他游近那條掉了金子的船,就見不遠處的漁夫撈起一個小男孩向游船靠近。船上的爹媽見著孩子又是摟又是抱的,心疼地喊著,「金子,下回可不準頑皮了,你要是再掉進湖里可沒人撈你。」

這溫馨的一面讓離歌松了口氣,下一刻那口氣又緊迫起來。原本漂在湖上的平蕪像是打了一個哆嗦,在見到男孩回到父母懷中之後,他竟然向下沉去……

「救命啊——」

平蕪渾身透濕,卻仍想保持才子風範,他屹立在茶鋪的門口死也不肯進去。進去就意味著花銀子,花銀子就意味著他即將吃了上頓沒下頓,他不能只圖一時之快啊,萬萬不……

「啊……啊嚏!」

瞧他那樣,越離歌只是簡單地丟出一句︰「這家茶鋪是我們越族人自己開的,你就進來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放松心情往里鑽,一坐下來立刻叫小二上最好的茶,連阿呆的那份他都沒錯過。

他點完了東西,小二沒敢立刻就走,反而拿眼看著離歌,直到她點頭為自己點了最簡單的茶點,小二這才敢離開。

她跟小二說話的時候,平蕪偷偷瞄著,她跟平常不太一樣噯!平時她總是淡淡的,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可是現在的她很有威嚴,就像……

「就像女皇。」阿呆這小子口吐象牙,急得平蕪拿筷子敲他。這可是對聖上大不敬的話,連這種思想都不該有。啊呸!啊呸!童言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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