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紀念 第13頁

他怎麼不想?他當然想看看這一年的學習到底取得了多大的進步,他想看看自己是否有條件成為專業主持人,」她想在舞台上發光啊!

可是日意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之所以會報名參加專業謠言訓練課程,是因為他想趕上四月的步伐,他希望即使離開校園,他和四月之間依然有個交點,即便這個交點不甚清晰,他也不希望它徹底割斷。

他甚至……甚至希望可以和四月一樣,成為一個電視人,作不了編導,他想當電視節目主持人。

惟有如此,他才能離四月更近一些。

日意怎麼會不懂?從他第一次拿著他和四月的合影掛在臥室中,她就明白︰表哥這輩子算是完蛋了,注定栽在一個女生的手中。換作旁人還罷了,偏偏是四月那個與眾不同的女生,他根本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命。

可是為了冀楝的前途著想,為了他的終身幸福考慮,他不能永遠這樣繼續下去啊!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這三年里,冀楝為四月付出的還少嗎?

他的生活幾乎都圍繞著四月在轉,他的信息工程專業讀得平平,中文水平倒是突飛猛進,就快趕上日意這個半調子的言情小說創作者了,選修課的累積分更是高得嚇人。

四月無意中說喜歡頭發短短的男生,他原本就不長的發便更短了,要不是那年流行這樣的發型,別人還當他從班房里剛回來,幸好四月網開一面說不再喜歡這種「班房頭」,冀楝的形象問題這才逃過一劫。

知道四月喜歡的牛女乃品牌,從此以後家里的冰箱成了那種晶牌牛女乃的專署櫃,商家絕對該發給他一個最忠實消費獎。

四月沒時間看完的偶像劇,他一個大男生成天趴在電視機前等結局。

四月要找卻沒找到的書,他跑遍全市書店幫她買回來,然後說是圖書館「踫巧」剛進的新書,所以他凌晨一點給她送貨到家。

幸虧四月單獨住在電視台提供的公寓里,否則人家父母早該把他列為準女婿的考慮對象了。

就這樣熬了整整三年的時間,眼見著就快畢業,兩個人就要分道揚鑣了,感情依然處在原始狀態,沒有絲毫春日的復蘇預兆。表面上看起來,他們依然「只是」朋友,可骨子里……骨子里誰又知道呢?

日意以她言情小說作者的心理分析,故事都寫了一半了兩個人的感情仍然沒有挑明,這不擺明了沒戲嘛!

冀楝是個二十二歲的男人,他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他不能總是圍繞著四月生活,這樣的人生總有一天會土崩瓦解的……

眼瞅著畢業在即,四月將會永遠地從冀楝的生活圈里消失。出于表妹的關懷,她一定要提早幫冀楝適應——要麼把感情挑明,能在一起趕緊開始談戀愛,如果不幸遭受拒絕,那就得長痛不如短痛,讓他一次性徹底死心。

所以啊!日意一定要讓四月和冀楝參加這次大型朗誦比賽,「哪!別怪我事先沒告訴你哦!這次華東六省一市的朗誦比賽可是開在風景秀美的蘇州,所有的食宿由主辦方負責。我算了一下比賽的行程,你和日意來回有三天的時間是單獨在一起的。听好了,是‘單獨’哦!」

冀楝原本沉寂的眼眸「刷」地亮了起來,下一刻他將報名表緊摟到懷中,「我去!我一定說服四月去參加!一定!」

「你要說服我參加什麼?」

冀楝和東方日意討論得正激烈,他們誰也沒注意四月何時站到了他們的身後。日意趁此時機將冀楝推上前,她這個表妹甚至為他做好了開場白。

「四月,冀楝他有話跟你說!」此時不適合有外人在場,日意隨便找了個托詞,,就此溜之大吉。臨走還向冀楝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她這個表妹真是好得沒話說,誰讓她經常敲詐表哥的晚飯呢!

二人第一次在這種地方相遇,再想到若是說服了她參加朗誦比賽,他們將有三天單獨相處的時間,冀楝的心忽悠一下飛揚到了半空中,他拉著四月這就開始說服行動。

「是這樣的!華東六省一市舉辦了一次大型詩歌朗誦比賽,團委和學生會商量後決定由我們倆共同參加。」生怕四月以電視台工作忙為借口,他在心底打了一個長篇草稿,準備將這次參賽的好處一一列舉,條條說明。

沒等他開口,四月突然抽過桌上的參賽說明,凝眉看了起來,然後果斷作答︰「不錯!很好,我參加。」

就這樣?不需要任何的解釋說明,甚至哄騙利用,只是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她就決定參加了?她如此輕易答應,他反倒為她擔心起來。

「你不是還要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嗎?」

「已經結束了,完全優秀,可以戴學士帽。」她總覺得戴學士帽的樣子像修女,不過人生一次,死也就這一回。

「那考試也過關了嗎?」

「有你手上這門權威的《美學》筆記,我最害怕的考試都能蒙混過關,其他的應該根本不成問題。」

不是她自夸,她聰明的腦袋常常讓勤勉的學生氣得口吐白沫。不用努力,隨便考一考,高分總是會主動送上門。日意也是這種類型的女生,偏生夾在中間的冀楝天生命歹。往往偷一時之懶,少復習一章,多復習全冊,教授將考試重點恰恰安排在那倒霉的「一章」之上。

冀楝對四月的回答似乎還不肯死心,誠惶誠恐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那電視台那邊也不要緊嗎?你不是才當上編導,總得給人留個好印象吧!」

他是真心希望能為大學時光留下最後一份記憶,但他更要為四月著想。她努力取得今天的成就,他不要自己成為她事業上的絆腳石。哪怕有一天看著她走到他再也看不見的遠方,他也會在身後為她祝福,決不會攔她。

他噦噦嗦嗦地說了這麼一大通,四月幾乎要發火了,「你哪兒那麼多廢話,所有的事我會安排好的,你就別操心了。這樣大型的朗誦比賽,它的總體策劃一定不同凡響,我很想借此機會取取經,為日後做個成功的策劃人打下基礎。」

原來她肯放下手頭的事,隨他一起參加朗誦比賽還是為了她的電視人之夢。冀楝有點兒失望,卻沒有說出失望的權利。

四月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什麼也沒說,因為她也沒有權利。

她沒有權利告訴冀楝︰剛才你跟日意的對話我全都听到了,就是害怕畢業後再也沒有跟你見面的機會,所以我才盡可能地抽出時間和你相處,所以我才放下手頭忙到天荒地老的工作跟你去參加比賽——她不能說啊,因為她沒有權利。她是他的什麼人?女朋友?不是!單純的朋友,那更不能說這番話。

不想了,想了三年依舊沒找到答案,再想也是無趣。將手伸在冀楝面前,「作品!咱們朗誦什麼作品?我知道你上了一年專業性的語言訓練課程,一定有合適的作品用于這次比賽吧!」

她猜著了,在冀楝心中一直有部作品他非常想和四月共同表演。那就是——

「《四月的紀念》。」

激動!太激動了!實在很激動!

冀楝著做了幾次深呼吸,依然難以平復心頭的激動之情。他第一次發現學生會主席的辦公室(說白了就是東方日意的地盤)竟然這般淡雅、悠然,實在懸約會、偷情的最佳場所——啊呸!當他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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