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紀念 第11頁

「好了!」她收回手的瞬間他直起腰,她的唇角擦過他的臉,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她親了他的側臉。

冀楝的腦中更是一片空白,惟一能憶起的就只有《四月的紀念》中的第二段對白——

男︰太陽暖融融的手指。

女︰暖融融的。

男︰輕輕的。

女︰輕輕的。

男︰踫著我了!

女︰踫著你了嗎?

男︰于是,往事再也沒有凍結願望,我捧起我的歌,捧起一串串曾被辜負的音符。

女︰于是,往事再也沒有凍結願望,我棒起我的歌,捧起一串串曾被辜負的音符。

男︰走進一個春日的黃昏,

女︰一個黃昏,一個沒有皺紋的黃昏。

男︰和黃昏里不再失約的車站。

女︰不再失約,永遠不再失約。

「冀楝……」

「嗯?」

東方日意真想拿黃飛鴻的腳踹醒他,從昨天晚會結束他就是這副痴呆狀,像是中了什麼邪似的。

「喂!喂!冀楝,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

他清醒不了,自從昨天無意中被四月的唇擦過臉頰他就再也沒法清醒。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

既然如此咱們就天塌地陷吧!日意撩起手邊的校報丟到他面前,「在你發瘋之前先看看報紙對昨天晚會的評論,多謝合作!」

冀楝盡可能地集中精神,快速翻看著報紙,同時又不明所以地回望著日意,「這不是挺好嘛!大家都覺得昨天的晚會辦得很成功,很精彩啊!」

誰讓︰他看那個了?日意翻過報紙,用指尖狠命地戳著那一小塊豆腐干,「看看這個!這個!」看完了,你的美夢也就完全破碎了。

冀楝拿起報紙,輕聲讀出︰「昨晚,大型晚會《青春的集會》圓滿結束。根據記者對觀眾的調查顯示,大家普遍認為︰男女主持人的情感表現當人選今年大學生中的最佳情侶。記者隨後采訪了女主持人四月,她聲稱與冀楝只是朋友,無任何其他情感……」

他全身在一瞬間冰冷,仿佛從天堂被拋下了地獄。他一言不發,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動也不動,因為無力去動。

「你別這樣嘛!」日意拉拉他的手臂想調開他的注意力。這兩年冀楝對四月的付出,她是一點一滴都看在眼里。

雖然他從不表達自己的愛意,但他所付出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語言所能表達的範圍。四月是如此的聰明,她不該什麼也看不出啊!為何還要說出這番言論?她是在借此向冀楝表明︰她對他完全沒有愛情方面的意思嗎?

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利用—了冀楝兩年,再這樣——句話把他踢開。她太精明了,精明得有點兒可怕。

「冀楝啊!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你的條件又不差,無淪是長相、身高,還是學識、才華,找那個女生談戀愛不好,干嗎非找四月啊?你就放棄吧!都努力了兩年,四月要是真對你有意思,你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怎麼會不明白你的心意呢?你就結束這場不會有結果的戀……」

「不能結束。」冀楝麻木地搖著頭。

他不是沒想過日意說的這些話,他也知道這場不明不白的單戀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可是他就是無力放棄,他做不︰到。因為在他心里,這場戀愛的女主角非四丹不可——非她不可!

拿著報紙他沖出門外,難得如此激動的冀楝讓日意有些驚愕。認識他多年,他給她的感覺總是平和無波,靜靜地包容著世間的一切,甚至有些無欲無求。他是人啊!這個世界上能調出冀楝如此多情感細胞的人,怕只有四月了吧!這大概就是她之于冀楝的與眾不同。

再多的勸慰對冀楝來說也都根本沒用,日意惟一能為他做的就只有祝福!祝福這段說不出口的愛情會留下永恆的紀念。

手握著報紙,冀楝一路狂奔,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只是想找到四月,可找到她又能說些什麼?從大一起,她就說過,她不談無聊的戀愛,她的夢想就是當一個成功的電視節目策劃人。這兩年來,他親眼目睹她為了夢想所踏出的每一步,他甚至心疼她的努力。

沒有哪個女生會像她那樣,不逛街,不注重流行時尚,那麼美麗的長發卻永遠只是隨意地用一支過大的草綠色發卡隨性地夾起;也沒有哪個女生會像她那樣,犧牲美容覺的時間穿梭在電視台忙上忙下,幾乎是用「偷師」的方式學到各種和電視有關的技能。

還記得大二的時候,有一次他好奇她整天曠課,到底在電視台做些什麼,所以借著日意的名義去電視台轉了一圈——日意的伯父是宣傳部的副廳長,惟有打著他的招牌才能進那棟廣電大廈。

他進去了,四月不知道。他見到她了,她也不知道。他看到她穿著過分寬大的工作服像個打工小妹一般忙—亡忙下,跑前跑後,弄得自己灰頭土臉,沒有一點兒驕傲可言的模樣。

他以為電視台的工作都是很風光的,穿著標準的職業裝,掛著工作證,滿面春風地對每個不滿意的地方指手劃腳、吹毛求疵。他以為四月在電視台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才女,原來她所有的成就都是從最卑微的點滴開始學起。

他以為自己很了解她,他以為四月就該是春風得意的。原來,她很苦,卻從不對他說。那天他默默地離開,沒有跟她打招呼,也沒有在以後的日子里向她提起。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去電視台看她,他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她受苦的樣子。

她該得到最好的一切,因為他要她得到。她甘願受盡萬般磨難,因為她要成為最出色的電視人。

四月,她是特別的,特別到讓人愛不起,不敢愛。換作旁人,他冀楝早就表白真情了,絕對不會等到現在還含糊不清。換作旁人……換作旁人,他根本就沒有表白的必要,因為根本不會有愛的存在。

這輩子,他注定栽在她手上,是不是?

「喂!你發什麼呆呢?」

四月猛地從身後拍打冀楝的肩膀,喚回了他飛遠了的神志,卻也pF廠他——跳。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將手中的報紙藏于身後。

「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上午有課,所以過來啦!」說來也巧,偌大的校園居然讓他們相遇,只是他今天怎麼了?怪怪的。昨天晚會非常成功,結束之後他們還玩得很高興呢!等等!他手上拿著的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報紙。

四月仲手想奪過來看看,「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啊?」

「沒……沒什麼。」

他越是遮著掩著,她越是想拿來看看,「什—麼東西你要這麼藏著?給我看看!」她眼明手快一把奪過來,冀楝想再掩飾已是徒勞。

她的眼神實在夠利,——眼就看到那段她否認冀楝是她男朋友的報道。心里頭明白了他今天反常舉動的原因,可她卻依舊不明白他為什麼見到她要把報紙藏起來。

昨天記者問她的時候,她是實話實說,她和冀楝的確沒有超越朋友的交往,他甚至從未開口向她襲白過。這兩年來,他們的相處總是停留在朋友這一層面上,而他為她做的一切又不全然是一個朋友分內的事,她對他的反應、感覺也不是對普通朋友該有的心情。

明明只差一步,他卻始終不肯跨出。當校報記者采訪她的那一刻,她機靈地盤算著他看到這份報道會不會來責問她,甚至會因為一時情急向她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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