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紀念 第19頁

四月不動聲色地點頭,「是啊!」

這檔節目是她策劃的,名為《無人酒吧》。舞台就以酒吧為模板,召集有各種特長的年輕人加入到節目中來。以故事形式串成整檔節目,在故事中層現當代青年人的才華,既時尚,又不乏內涵。如果這檔節目能火,將帶動主持人飛向高枝。她不明白的是,冀楝為什麼問她這個?難道說……

「你想做這檔節目的主持人?」

「我想試試。」試著擺月兌「家庭婦男」的形象。據他所知,這檔欄目將安排在周五黃金時段,收視率絕對有保證。這是成為名牌主持的絕佳機會,難怪電視台有那麼的主持人躍躍欲試,直想鑽進這檔黃金窩呢!

四月的手指沿著可樂罐外的水滴緩緩下滑,她的眼凝結在那些透明的小水珠上,試著不去考慮身邊的他。

「我勸你最好還是安心待在《家庭生活》欄目組,越是不起眼的節目越是能做出成就。央視很多著名主持人起步時擔任的都是小節目的主持工作,能將一台小節目做好,才能有足夠多的力量成為黃金當家。」

她說的這些大道理,他何嘗不知道。只是,冀楝迫切地想離她更近,想在平等的高度看著她的側面,他已顧不得許多了。

懊來的總會來到,誰也躲不了……

四月雙手環抱,微揚著下巴看著鏡頭前頻頻出場的男主持人——不對!不是這種感覺,我做的節目要的不是這種感覺,更不是這種感覺的主持人。

「下一個!」

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來,太牛個身體即將進入鏡頭內。四月的眉頭也跟著皺緊。「你可以離開了,下一個!」

「我還沒有試鏡頭,你憑什麼認為我不能擔任這檔節目的主持人!」

那聲音再熟悉不過,它屬于冀楝。卻又夾雜著一絲陌生,陌生的語氣來自于他的怒氣,能包容天下的聲音不該混有如此混沌的聲音。四月擰眉不語,希望她的冷漠能讓冀楝自行撤退,像這三年來他們之間的每次爭執。

冀楝鐵了心不願再退縮,他想站在她的身邊,他想站在她的高度看他們的感情,他想擁有表白愛的資格!

「我要試鏡頭,我只是要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不可以嗎?」他的手握成拳緊貼著西裝,目光如炬定在她的臉上。氣氛緊繃在一根弦上,一踫即斷。

「喲喲喲!這是怎麼了?小情人吵架了?」新欄目的制片人匆匆趕過來,迎頭趕上的就是這幅場景。為了緩和氣氛,他打起了俗家陣仗,「年輕人談戀愛偶爾吵吵小架是正常事,吵大了可就不好嘍!」老是看到冀楝這小子跟在四月丫頭身後轉悠,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常在外頭混的人,這方面的火眼金楮還是有的——廣看一個準!

四月依稀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過火,卻又拉不下臉來認錯,惟有順著制片人的話往下說︰「您別瞎扯了,我和冀楝只是大學同學,沒您說得那麼神乎!」

是呀!同學!大學同學!為了她,甘願抄了三年筆記的大學同學;為了她,犧牲打工賺錢的機會,跑到圖書館做義務管理員的大學同學;為了她,放棄做信息工程員,跑來做「家庭婦男」的大學同學。

冀楝抿緊唇角,這樣的表情跟四月倒是有幾分相似。

制片人完全看不出事態發展的走向,只想著要緩和氣氛,「四月啊,你就別瞞我了!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看在這層關系亡,你就讓他試試吧!我看冀楝的條件不錯,可以勝任這檔節日的主持人。要不……就定他吧!」他給四月一道噯昧的眼神,似在說︰「我這可是給你面子啊!」

她絕對不要這種面子下的產物,「冀楝完全沒資格做這檔節目的主持人,我不可能用他的。」

沒資格?冀楝神色一凜,連眼波都在顫抖。他沒資格做她欄目的主持人,是不是也意味著沒資格愛她?不!結局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他要的結局,拿出全身的勇氣.他試圖做最後一搏。

「我還沒有試鏡,你就說我不行,你不覺得自己的意見過于主觀了嗎,四月編導?」

玩兒橫的是吧?四月還就是不怕橫的,多少主持入托人情、走關系,想進入這檔黃金時段的娛樂欄目,她全部給推掉了,還搞不定區區一個冀楝?

「這是一檔娛樂性較強的綜合類節目,你的氣質、形象、特長、感覺完全不符合這檔節目的定位。你是想砸了這檔節目,還是想砸了你自己的飯碗?」

「我根本沒試,怎麼就知道不行?或許,我的潛力尚未被挖掘出來,你為什麼不讓我試一試,就輕易判定死刑呢?」他的語氣近似哀求,朦朧中他感到自己正在失去希望,像是最後一點兒光芒即將熄滅,再也找不回光亮的瞬間,「四月,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機會而已!」

可你的確不適合這個位置啊!向來寬厚的你為什麼如此執著于不適合自己的定位?

因為你也不是適合我的女生,可正是你的特別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的執著,你又懂幾分?

不想再無聊地糾纏下來,她怕!怕這樣的糾纏會破壞他們之間原本和諧的一切。四月不耐煩地甩開手,「我說了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一個連《家庭生活》這樣的小欄目都做不好的主持人,拿什麼證明能做好這樣的大型綜藝娛樂性節目?」

在她心目臂中,他的位置就只有這麼一點點高嗎?他根本不可能站在同一高度與她共享世間,因為他們愛的高度完全不同。

冀楝失去了最後一點兒期望,他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孤獨游俠,為著自己孤獨的旅途奮戰,「好!我這就證明給你看,我要告訴你——我冀楝能行!不但能成為當家主持,還能成為優秀的電視節目主持人!」

他甩手而去,四月頭痛地歪坐在椅子里。記憶中,這樣的情景也曾發生過,一向寬厚、包容的他突然動怒,甩袖離去,她則撐著不夠堅強的心歪坐在一邊等著上帝宣判結局。

「你這是何必呢!」制片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卻更加確定不僅是冀楝這小于追求四月丫頭,四月丫頭對冀楝這小子也是情有獨鐘。被氣走的是冀楝,被心困住的卻是四月。她……並不比他活得輕松。

只是,老頭子不懂,不懂四月為何如此較真兒,「不就是一檔節目嘛!即便他的主持風格不適合這檔節目的性質,你也可以從旁指導,對節目做一些調整。又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干嗎跟他動氣?你呀!就是對工作太苛刻。」

四月木然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對工作苛刻,我是不想毀了他的前程。現在的冀楝需要找準定位,否則這輩子他只能成為導演手下的木偶,找不到自己的靈魂。他這輩子——我負責啊!」

他這輩子,她負責——沒有更深的語言,卻讓老頭子無語以答。所有的情愫已盡在這句語言里,再多便成了負累。

她真的累了,她以為自己夠強,她以為自己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和看法,她以為自己可以獨自生活在夢想與奮斗中。她錯了!她可以罔顧天下人的看法,卻只在乎他的感受。只因,他們有著共同的「四月的紀念」。

燕過藍天,又是江南四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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