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香惑儒生 第12頁

二夫人沒想到好好的氣氛會變得這麼糟糕,她試圖挽回,「斷雲,你大姐、小妹也不是有意要說這些的。其實她們也沒說錯,現在整個長安城都在傳這件事,真的!不信你去街上走一圈就知道了,我們沒騙你。所以我才想早點幫你找個好人家,這些人條件都不錯的,你看你是不是仔細考慮看看?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咱們就趕緊把事辦了,也免得人家再說三道四的,你說是……」

「滾出去!」

來找夫人訴說衷腸的肖勝堅一進門就听到這個低沉的怒吼,他心弦一緊,趕緊過來看看,「出什麼事了?二妹,你又在發脾氣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隨便發脾氣呢?好歹二娘也是你的長輩,你要懂得孝敬她;依水是你大姐,你要尊敬她;惜虹還小,她要是說錯了什麼,你多擔待一點不就完了?」

看見他一張單純的臉,斷雲更加怒火中燒,「這里沒你的事,你在望家白吃白住,根本就是吃軟飯的廢物,你有什麼資格說話?」

「我……」肖勝堅的男子漢尊嚴嚴重受創,他沉著一張黑臉,半天喘不過氣來。

一邊的依水心疼得漂亮眉頭都彎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步逼到斷雲跟前,「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相公?他是你姐夫噯!」

「那又怎樣?」斷雲的臉上掛著冷笑,「難道我說錯了嗎?或者,他除了吃喝,陪你逛街花銀子,還做了什麼為望家賺錢的營生而我不知道的?說出來,我洗耳恭听。」

二夫人見形勢不對,慌忙打起圓場︰「斷雲,你也知道勝堅是一介書生,他在行的是詩賦,不作經商之用的。」

「是呀!是呀!」惜虹自以為是地說著,「大姐夫的詩寫得很好的,我都听不懂。」

斷雲的丹鳳眼一勾,將在場所有人的身影都從眼中勾去,「那就帶著你的漂亮夫人、菩薩心腸的岳母和只會闖禍的小姨子趕緊去作詩吧!免得再听我說出更難听的話,你臉上要是掛不住,我可不負責幫你兜著。」

肖勝堅的男子氣概受到極大的打擊,他蹭地竄到差一點成為自己終身伴侶的人面前,「望斷雲,你不要太過分!」

「如果不喜歡你可以搬出望家啊!」她冷冷的笑配上冷冷的語氣,就像一道霜打在人的心上。

為了賭這口氣,肖勝堅放下大話︰「好!我這就帶著依水離開。」他拉著現任夫人的手匆匆地向外奔去。

「勝堅!勝堅!」二夫人趕緊追了出去,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讓女兒和女婿離開家的。

不用說,沒了好玩的,惜虹也跟在了後面。

書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斷雲握著手中的毛筆卻怎麼也寫不下去,好像有個什麼東西栓住了她的心,緊緊的就是放不開。下一刻,她一陣一陣地咳著,就是停不下來。

在那讓人心疼的咳嗽聲中,陽光斜斜地照過來,照出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何必呢?」他這樣說著,「何必把關系弄得那麼僵呢?他們都是你的家人啊!」

「我沒有家人,我只有我自己。」深呼吸,她將所有的痛苦吞下去。

為什麼她不肯讓大家來分擔她的壓力?為什麼她不肯把她的心交給他?他心中的問題,他卻問不出口。瞥了她一眼,江愁蹙起了眉頭,「別這樣,你也不希望所有人都討厭你吧?」

「你也會討厭我嗎?」她的問題緊隨其後,「或者,你已經開始討厭我了?」

我怎麼會討厭你?話到嘴巴又被他咽了回去,別開眼楮,他不敢看她,就怕那點小小的心思從一不小心的嘴角流淌出來,「我……」

「你應該討厭我,我是‘閻羅望’嘛!」她笑了,很冷,「你會變成望家的僕役都是我害的,如果弄成這樣都不恨我,那你這個男人也太沒骨氣了。」

她一定要這樣的結局嗎?她一定要她身邊的每個人都遠離她嗎?不!是她自己選擇了遠離人群,只為了換來這滿身的銅臭味。

即便如此,他還是放不開她,看來他真的是個「活神仙」,救不了自己的神仙,「你怎麼說都好,我只是請你多多考慮家人的心情。你已經失去了母親、父親,不想除了錢一無所有吧?」

心中某個積著塵埃的角落毫無準備地暴露在陽光下,斷雲一句話擊了回去︰「你不過是望家的一個奴才,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這個主子?」

奴才!主子!

簡簡單單兩個詞將兩個人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障礙輕而易舉地擺了出來,她就像頭頂的雲彩,他只能這樣眺望,卻永遠無法觸模。

傷害,不是一點點。

垂著的頭緩緩抬起來,他開始微笑,很努力地笑著,「是啊!我不過是一個以身抵債,到死也無法逃月兌的奴才,我有什麼資格和主子談論這些?奴才要去做奴才該做的事,主子您還有什麼吩咐?」

她後悔了,話一出口就後悔不已,然而她卻不去道歉。她以為他會了解她的心思,她以為他會放任她的任性,她以為他會包容她的一切。這一切,只是她的「以為」。

她轉身離開,沒有一句話,就像屋外那個過分安靜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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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羿江愁身邊的小廝過來收拾碗筷。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似乎一點也沒動,小廝好心問道︰「江愁哥,飯菜放在這里很久了,你都不開動嗎?還是吃一點吧!」

「我沒胃口,你們幫我端出去吧!」江愁仔細看著手中剛收上來的藥材,一動都不動。

另一個小廝走過來拉了拉這位小扮的衣襟,「那筐藥材江愁哥已經看了足足一個時辰了,他今天沒有為二小姐熬藥,現在又不吃東西,會不會是被二小姐罵了?」

「我看差不多,剛剛我從前苑過來的時候還听幾個大管家說今天二小姐又發脾氣了。真不知道這樣一個連嫁人都成問題的姑娘家還一天到晚發什麼火?」

—兩個小廝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咬起了耳朵,「你知道嗎?現在整個長安城都傳瘋了。」

「我也听說了,所有人都在說咱們二小姐自從被大姑爺退婚後,就再嫁不出去了,沒人願意把一個閻羅王娶回家去。」

「還有!還有!」小廝的口中有著數不盡的興奮,「還有人說我們二小姐有斷袖之癖。」

另一位小扮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是吧!斷袖之癖不是說男人那個什麼嗎?怎麼會說到‘閻羅望’身上?」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男子養孌童,女子養個姑娘不就好了。」小廝說得有聲有色,「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來府中的那位樓起小姐?」

小扮驚呼成聲︰「啊!就是住到二小姐房中的那位樓起小姐?看人老是眯眯眼的那個?」

「對啊!對啊!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她來的時候,咱們二小姐破天荒地笑了。那幾天她都沒有發火,而且還很親切的樣子。听說後來這個樓起就負責管理望家的書肆商行,你記得嗎?二小姐去年臘月還特地放下所有的事跑去宜州看望這位樓起小姐,要知道,‘閻羅望’可是那種以賺錢為生存的人噯!」

「經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搞不好這個傳言是真的哦!你想啊!如果二小姐不是有這方面的問題,她為什麼不願意嫁人呢?都說了咱們未來的二姑爺是入贅望家,對她而言又沒什麼損失,就連這樣她也不願意讓媒婆或是二夫人插手——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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