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香惑儒生 第16頁

靶覺她的語氣不對,江愁拿一雙眼緊緊地追著她,「兩天後就走,你不是要在這里忙十多天嗎?」她一定又熬夜做事了,難怪那張原本就沒幾兩肉的臉又瘦了許多。

他擔心的話語听到她耳中卻變了味道,「怎麼?你還想讓人家多伺候你幾天啊?要是放不下她,直接帶回長安不就好了,不就是一個丫鬟嘛!」

江愁瞟了一眼有些掛不住臉的萍莎,急急地說道︰「斷雲,你說話……」

「注意你的分寸。」正在氣頭上的斷雲用主子的威嚴壓住了醋海翻騰中的心情,「你有什麼資格叫我的閨名?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望家的一個奴才罷了!」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望家的一個奴才罷了!

她輕而易舉讓他剛剛燃起的那一點點信心熄滅了,江愁努力牽起嘴角,他告訴自己失去了愛,不能再失去自尊,「是啊!我不過是個奴才罷了。那麼我這個奴才請二小姐示下,這麼晚了您來一個奴才的廂房是想吩咐什麼嗎?還是想告訴我不要以傷勢賴在床榻上?好的,作為一個奴才,我將盡心竭力地侍奉主子。您大可放心,兩天後我會跟您一起回長安,一刻也不會耽擱。」

斷雲怔怔地看著他,她沒有想到她月兌口而出的話會將局面攪亂,讓她更沒想到的是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竟然會為了他和一個丫鬟而怒火中燒,連起碼的判斷力都失去了。

她冷著臉,冷著眼,不願承認自己的一顆心為他輾轉,「你說過的話最好辦到。」丟下這句口是心非的話語,她調頭向門外走去,連一句道別的話都吝嗇。

明明已經告訴自己,對她別再有非分的想法,是江愁的雙眸還是忍不住苞著她移向屋外的月色。

那清冷而憂傷的月色,它的名字叫不歡而散。

第六章

就像羿江愁承諾的那樣,兩天後他從病榻上掙扎著上了馬車,在萍莎擔憂的眼神中隨著望斷雲回了長安。一路上,即便他月復部的傷口再度流血,即便他痛得一張臉都白了,他也不吭一聲。他不像一個儒生,反倒像一個戰場上的勇土為了自己的尊嚴而餓。

或者,他只是在以一個儒生的方式賭氣?跟愛賭氣?

相對而言,斷雲賭氣……不!是處事的方式就君子了許多。雖然行程上並沒有絲毫的放松,但她總會適時地讓隨行的大夫為他換藥,處理傷口。原本可以從山路早些回長安的,她也指名要走開闊、平穩的大道。只是,她所做的這一切,江愁都合上了眼選擇不去理會。

就這樣停停走走,他們還是回到了坐落在長安城朱雀坊的望家府邸。斷雲吩咐開了偏門,馬車沒有停下,直接向後苑內室行去,直停到斷雲所住院落的前方。

沒有理睬丫鬟伸出的手,斷雲徑自下了馬車,反倒讓一旁垂手而立的小廝去扶江愁,「還杵在那兒做什麼?望家養你們是為了擺在那兒觀賞的嗎?自己伺候的人都不會照應了是吧?那還養你們做……」

話未說完,她突然氣息不穩地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劇烈起伏的胸口隱藏著危機。

江愁的傷口痛得不行,他本想讓小廝們扶著自己回「西洲居」,一听她的咳嗽聲,他已經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來。

算算看,他的確有些日子沒為她煎藥了。一開始是因為生氣,後來他病在床榻上這麼些日子,因為沒有听見她的咳嗽聲,他又因為失血過多而整天昏昏沉沉,他都快忘了這事,真是糟糕!

「你怎麼樣?最近是不是咳疾又嚴重了?把手腕伸出來,我替你把把脈。」他的話一串接著一串,一顆心系在她身上,他反而忘了自己再度出血的傷口。

他可以忘,她卻不會忽視。眼睜睜地看著月白色的衣衫沁出點點血紅,她的記憶再度回復到幾天前那個被鮮血染紅的軀體上。那種恐懼讓她終身難忘,她發誓今生決不要再經歷一次。

「誰要你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回去!回去!我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沒空給你當病人。」她揮舞著手將他趕回去,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他真的服從了她的話,收回步伐急匆匆地走向西洲居。傷口的血很快就能止住,心上的傷痕卻又多出了一道。原來她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多余,那麼他會嚴格遵照她的話做一個真正的僕役,絕對不再逾矩。

對他出奇的沉默斷雲感到疑惑,她想趕上去問個究竟,一抬眼發現眾多的僕役都在看著自己,其中還有幾個商行的當家在場,她頓時收住了步子。戴上完美的面具,她還是「閻羅望」。

邁開大步,她緊趕著向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去叫範大管家過來,另外,潘當家……你在啊!我不在的這些天木材行的事處理得怎麼樣?我已經將走向這一方面交給了自家的漕運,還有什麼問題嗎?還有,鹽運怎麼樣?我上次說的那件事,你們都處理好了嗎?我是說……」

在她的帶領下,長長的一行人穿過長廊直奔書房。感覺她已遠去,江愁終于可以回過頭貪婪地盯著她的背影,從何時起他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再也無法走到她的身邊?

也許,他從來就沒真正地靠近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她不需要他,她是天下財富的掌管者,她是「閻羅望」,她誰都不需要,她只需要她自己。

江愁向後退了幾步,退回到自己的陰影中,他再不肯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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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急急地喝下一口茶,咳嗽依然止不住,望斷雲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歇上片刻。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卻不能放任自己的身體倒在床榻上。因為這是她背負的任務,這是她人生的全部。

不!還有一個東西也是她的支撐。想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她一向冷淡的唇角牽起一道淺淺的笑,很淡很真。

他的身體痊愈了嗎?回來的這些日子她一直忙著將積壓多日的事務處理完,感覺上似乎已有很多日子沒見著他了。有一點小小的思念縈繞在心口,她決定做完手中的這些去西洲居走一走。

像是為自己找到了動力,斷雲提起筆接著做下去。恰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喧鬧聲——

「範成哥哥,你不要去!你不要去找二姐,你說不過她的。」是惜虹的聲音。

「今天即使我會被趕出望家,我也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你不要攔我!」

「範成哥哥……」

看樣子,憑著惜虹的力量沒能攔住範成,他已經沖到了斷雲的面前。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男子,斷雲立刻猜測到他來的目的,是為了婚禮的事吧!這些日子下來,她都快忘了她將要嫁人的事。又或者,她本來就沒把它當一回事?

丹風眼平靜地注視著他,她在等著他說明來意。範成也沒讓她等太久,他選擇直截了當地說︰「二小姐,我不管你有多少個理由,總之一句話,我不會娶你。或許整個長安城,整個天下有數不清的男人等著做你的相公,但我範成不願意。你可以把我趕出望家,把我置于死地,但我要告訴你︰我愛的是惜虹,今生我只會娶她為妻。」

「範成哥哥……」惜虹的眼中分明寫著深情和感動,連狗都能看得出。

沉默了片刻,斷雲冷淡地開口︰「你們已經商量好了?也決定了……惜虹?」她將目光停在妹妹的身上,她只想知道她的答案,因為她是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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