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驀地住了口,發現心上有些東西已被掏空,再也補不上了。
池硯的手放在突起的肚子上,或許胎兒也有情感吧!他在她的月復中動了動,像是在為自己的未來抗辯?
即便她是他的母親,她也沒有權利決定他的未來。
對不起,寶寶,媽媽不能給你爸爸。
「你走吧!一個人出國吧!」
「池硯……」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離開了我和孩子。是你!是你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你才是凶手!」
「池硯!」
「我永遠不想見到你。」
「池硯——」
「嘟嘟嘟嘟……」
又下雨了,沒有打雷,看不見閃電,可是雨水就這樣從天而降,落在每個人的心上。
池硯抬首望著窗外的雨,她向前跨出一步,想靠窗戶更近,想離雨水更近。但那步還沒有完全跨出去,她的肚子就先踫到了凝著雨水的窗戶。
好冷!
撐著腰,撫著肚子,她退回了原地。因為有它,很多路她不能走、很多事她不能做、很多人她不能見、很多苦她必須受、很多愛她必須割舍、很多恨她必須記住。l
這一刻她想她是了解蕭何的,在她割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系,在她說出最絕情的話之後,相信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徹底結束了。現鞋他正在家里收拾行李準備飛離這里吧!
這樣也好,是她想要的結局。」;︰i
一份苦果一個人嘗就好,兩個人共同承受,苦果也不會變成甜瓜。‧︰;︰、蹋知瓣
只是,那份心煩意亂讓她不堪忍受。;乎釋在肚子卜,她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剎那間,她進出諸多惡劣的想法。
如果沒有他……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就好了……就好了……
她被沉重的思維纏繞著,沒注意危險正從身後襲來。一根棍子直直地向她的腰部打來,她根本來不及防範。忍著痛困難地轉過身,她對上了一雙被黑暗遮蓋的雙眼。
「墨硯?」
「你知道我?你知道我,你還跟我搶向 ?」墨硯帶著質問的口氣向她壓近,身處黑暗的世界,她看不到任何人,眼里心里就只有她自己,「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愛向 ,我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是我的盲棍,你怎麼可以跟我搶他?」
這究竟是怎麼了?她懷著孩子,怎麼可能跟墨硯搶男朋友,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我……我沒有。」
腰部變得沉重,她好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怎奈墨硯擋在她的面前,那雙漆黑的眼楮什麼也看不見,池硯不敢輕易推開她,只好不斷地為自己解釋︰「我和向 只是一般的朋友,真的沒有別的關系,你誤會了」
此時的墨硯看不見,也听不見,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自從你來到向陽飯莊,向 成天都陪著你,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我,不再時刻陪在我身旁。今天……今天,他甚至告訴我,如果沒什麼要緊的事,他不會再來找我了。」
為什麼?為什麼向 不愛她?她那麼愛他,他是她的全世界啊!他怎麼忍心不愛她?他怎麼可以不愛她?
握著手中的盲棍,那竟是她惟一可以信賴的。听不到池硯的回答,墨硯的心中更失了準繩,盲棍拋到空中,她只是想找到一個支點,「你說啊!你告訴我,向 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不愛?」
盲棍砸向花瓶,那是向媽媽最喜歡的花瓶,說是向媽媽的外婆送給她的陪嫁。池硯匆忙去搶救花瓶,她想也沒想直接用身體擋住了夾雜著力道的盲棍,那一棍敲在了她的肚子上。
下月復一陣緊縮,沒等池硯明白過來,一股滾燙的液體便從她的雙腿間流了出來,那紅刺傷了她的眼,她情願什麼也看不見。
墨硯感覺到丟出的盲棍打到了什麼,可她看不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只听見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向 !那是向 的腳步聲!每次她覺得孤單無助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向她狂奔而來。
她伸出手,想抓住向 ,將他緊緊拴在她黑暗的世界里。可是伸出的手握住的卻是冰冷的空氣,凝結著水氣濕潤了她的眼。
「你怎麼了,池硯?你怎麼了?」
他伸出的手,抱住的人是池硯,不是她。
「孩子……」
池硯可以感覺到孩子的心跳隨著血流出她的體內,難道上天看出了她邪惡的心思,真的要將孩子從她的身體里剝離?
不!她已經失去了蕭何,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
「我要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它。」她抓住向 的胳膊,像抓著救命稻草,「向 ,幫幫我,求你幫幫我,我不可以失去這個孩子,它已經是我惟一可以擁有的幸福了。幫幫我……」
血越來越多,那片紅遮住了向 的雙眼。在黑暗的世界里,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不用怕!有我在,你不會失去孩子的。」他月兌上的衣服包住她正在失溫的身體,撇下孤獨無助的墨硯,他抱著池硯沖進了雨中。
玻璃門圍繞著軸心前後搖晃著,將最後一點光亮反射進墨硯的眼中,她看到了刺眼的紅。
她做了什麼?究竟做了什麼?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墨硯不喜歡這種味道,只想徹底地逃出黑暗的世界。空空的雙手四下模著,她模到了溫熱的液體,那是血,跟雨水不相溶的血。
在黑暗的世界塑,她連指引方向的盲棍都找不到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他離開了我,抱著女兒離開了我。」
向 撫去池硯頭上冰冷的汗珠,卻無法讓她合上眼楮安穩地睡上一會兒,「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寶寶在保溫箱內,她好得很,很快就能跟你一起出院了。」上帝保佑,她和寶寶都平安無事,否則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是他,墨硯不會闖出這麼大的禍。
他不敢想象如果池硯或寶寶發生了意外,結局會如何。他心疼和擔心的不僅僅是池硯和孩子啊!
必掉了墨硯送給他的手機,他以為池硯沒看見。
「你和她……就這樣徹底地結束了?」池硯不想干預別人的愛情故事,但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出現毀了另一個女孩的愛情夢幻,「她是無心的,所以我早產這件事不能怪她。」醫生說早產跟她一直以來的身體虛弱有很大關系,她卻覺得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她不想要這個孩子,上天就差點兒奪走了寶寶。
和墨硯相處了這麼久,向 怎麼會不了解她那盤踞著愛和佔有的心並不包括傷害他人。就是因為太了解了所以才要離開,他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她得學會自己長大。
因為愛,有些話才說不出口——他和池硯一樣。
「你還愛著他嗎,我是說寶寶的父親。」
想不承認,掩飾有用嗎?池硯讓凌亂的發遮蓋不自在的神色,「不愛了,愛不起,我只能恨,一直一直恨下去。」
「可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向 顯得特別激動,「你一個未婚媽媽活在這世上已經很不容易,而‘父不詳’的女兒又要遭受多少冷眼,你想過嗎?」
他是怎麼了?向 向來冷靜自持,今天怎麼激動得有些反常?「向 ……」
他甩甩頭,卻甩不掉已知的事實,「你當我什麼也沒說。」
即使他收回了話,他所說的事實也是池硯逃避不了的。也許是差點兒失去了這個女兒吧!她更加懂得珍惜,「她是我的女兒,我一個人的女兒,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