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Part10 第15頁

「你不是在英國嗎?」話沖出口,她隨意地垂下了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尷尬的表情。她不是有意要關注他的行蹤,可她仍舊是關注了。

幸德書沒注意她神色中的變化,他一心只牽掛著之霧,又在這種情況下再見杜蘅,一時間竟有種找不到北的感覺,「你是為了之霧回來的?」那她……那她知道他跟之霧斷絕父女關系的事了?

她到底是為什麼回來的?似乎一覺醒來,她頭頂上就不再是非洲的天空,改換了卓冠堂的天花板。在非洲待了那麼多年,她為什麼突然跑回來,個中情愫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再說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先確定之霧的平安要緊。

她正要推開門找這里的醫生,卓英冠卻突然從另一道門里走了出來,隨行的還有津庭和卓遠之,他們竟比她先一步來到這里。

「卓英冠,之霧現在怎麼樣?」

杜蘅臉上的焦急是身為母親的天性,卓英冠不禁安慰起她來︰「遠之已經見過醫生了,之霧正在搶救,情況到底如何還是等醫生出來時再說吧!」

他也在這里?幸德書尚未從見到杜蘅的驚愕中解月兌出來,又在同一時間見到卓英冠。說不清是惱怒,是羞愧,還是其他什麼情愫,他怔怔的表情掩飾了他最真實的思緒。

相對于幸德書的平靜,爸似乎更為擔心。看來,有七成可能爸才是之霧的親生父親——卓遠之一邊在心底盤算一邊應付四個焦急的長輩,「有度一舟醫生照顧之霧,相信她會沒事的。不過度醫生說,之霧急需獻血,你們都是她的長輩,誰先獻……」不等他說完,津庭和杜蘅搶先卷起袖子,這就要將血獻給之霧。

錯了錯了!該劇本的主角不是津庭叔和杜蘅,而是另外兩位不動不搖的男士。好歹給點兒反應啊!這副平靜無波的表情未免太不專業了。

看樣子得再煽風點火才行,卓遠之停在卓英冠面前,不無沉痛地訴說︰「爸,我真的很害怕。萬一之霧她……」

「之霧不會有事的。」如此信心百倍給出肯定答案的竟然是幸德書。沒等卓遠之詫異,他已經卷起袖子向手術室方向沖去了,「需要多少血?我獻!多少我都獻!」

「還是抽我的血吧!」身為母親,杜蘅和之霧一直血脈相連,從未分開。

津庭也趕在這個時候湊熱鬧,「還是抽我的吧!我是醫生!」

抽血跟醫生這個身份有什麼關系?卓遠之差點兒沒暈倒,大家都在行動,怎麼爸連半點兒反應都沒有?這……這太不正常了!這讓他沒辦法判斷到底誰才是之霧的親生父親。

本以為借這次之霧受傷可以從爸和幸德書的反應中找出真相,要知道之霧可是難得受傷,難得需要別人給她那強壯的身體獻血啊!

就在大家紛紛搶著要為之霧獻血的時候,拉開的門後面顯現出一張極為困頓的臉——

「之霧?」

可不就是幸之霧嘛!她的臉色有些慘白,頭發有些凌亂,衣衫有些不整,可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極度缺乏睡眠。

看到她這時候鑽出來,卓遠之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再睜開,對上的是卓英冠洞悉全部的了然眼神——難怪得知之霧受傷,他不是很著急呢!原來心下早有準備。

想跟他玩這種小聰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小子,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如果之霧真出了什麼事,你還有閑心跟我們這幫老家伙在這兒搭腔?不用說,早沖進手術室,不親眼看到她安然無事,絕對不會離開手術台半步。

想當初,卓英冠這老小子玩這一招的時候,卓遠之還在娘胎里窩著呢!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黑道第一人的觀察力,在場的三個人可就受罪了。津庭到底是醫生出身,上下左右前後看了一遍之霧,他竟然沒發現受傷的地方。莫非,她傷在隱秘部位?

「津庭叔,你那是什麼眼神?」之霧直覺地將雙手挪向自己的,她實在不習慣大庭廣眾之下,有人對著她的瞧個不停,這真……真丟臉!

听她這口氣,傷的不是?津庭還在尋找,幸德書已經直截了當地問出口了︰「你到底傷在什麼地方?」

「是啊!你快說傷到什麼地方了?」杜蘅也急了,就怕之霧內傷。

原來,他們三個緊盯著人的眼神是想知道她受傷的部位啊!害得之霧還以為自己哪里不對勁呢!

斑舉起自己的左手,雖然這姿勢很像投降,但之霧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任何人不可能在六道關切的目光中再閃躲下去。伸直了食指,她將裹了創口貼的部位面對眾人。

「哪!我就是傷了這里啊!」

「這里?」

「你傷了這里?」

「你就傷了這里?」

為什麼他們的口氣顯得很失望?之霧皺起眉頭,顯然有些不滿,「難道你們覺得我傷得不夠重?別看這傷口小,十指連心——巨痛哦!」開玩笑,手指對一個人來說很重要噯!尤其是她這樣的窮人。

「我每天都要打工賺錢,現在刀砍了我的食指,雖然傷口不大,但也有0.5厘米噯!就是這道傷口讓我今天不能在學生餐廳洗盤子,少賺巨多錢呢!」好在,她懂得利用時間,趁受傷期間借用醫務室的病床好好地睡了一覺,養足了精神,等傷好後她要將損失賺回來。

她幸之霧果真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啊!「我的觀點,你贊同吧,卓遠之?」

回頭望去,哪里還有卓遠之的身影,依稀看到卓爸沖出醫務室的背影,還有卓遠之奔跑的腳步聲。

「喂!你跑那麼快干什麼?你又不是屬兔的。」

之霧好心探出腦袋,觀察起卓遠之跑步的英姿。瞧人家那速度,逃命也不過如此了吧!咦?他干嗎跟卓爸道歉?看上去好可憐的樣子。

「津庭叔,我們要不要幫幫卓遠之?」難得之霧今天良心發現,看在卓遠之請她吃了那麼多頓免費晚餐的份上,索性幫他一把吧!主要是為了日後有更多免費的晚餐可以享用。

今天的之霧是一時心軟,今天的津庭是一時心狠。卷起袖子,他選擇冷眼旁觀。誰讓那小子竟然用之霧的安危來開玩笑。

「這是他們父子間表達親密的方式,咱們就不用管了。」

那就是可以袖手旁觀嘍?「巨可惜!」之霧由衷地感嘆,「忘了把相機帶出來。」

梅菲斯特如此狼狽的模樣想來有很多人樂意觀賞吧!比如戰野、度天涯那種狐朋狗友,假正經的宇文寺人,還有想要報導勁爆新聞的柯柯……

「估計卓遠之會為了自己的名譽,出大價錢將底片買下來。」錯過狠敲他一筆的機會,之霧能不懊悔嗎?

瞧著女兒趴在津庭身旁有說有笑的模樣,杜蘅竟有些悵然若失。那本是她的位置,什麼時候那里已經坐著一個人,再也沒有她插足的機會。

她專注地活在失落中,竟沒有發現幸德書滾燙的目光從前至後燒灼著她,不曾收回……

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幸德書選擇的咖啡廳。環境很好,咖啡也很好,雖然經過年月的洗禮,已有些陳舊,可正是那陳舊的感覺一再地洗滌著他們過往的情懷。

不知道怎麼了,他們又一次坐在了這里。幸德書盡量不去看他對面這個年過四十,風華依舊的女人。如果不是杜蘅提議坐下來喝杯咖啡,他甚至不打算再跟她有進一步的接觸。

他怕了,怕自己再浪費感情。

他變得沉默,原本就沉默的他如今似乎很難有什麼事能再觸動他——望著對面這個被小女生叫成「叔叔」的男人,杜蘅開始檢視,這些年她是怎麼度過的。那個曾經深愛她的男人已經到了大叔的級別,她是他的初戀,也是他這一生惟一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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