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刁民’,你給我站住!」季襄雪氣喘吁吁地嚷著。
也許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禱告,就在她打算放棄追捕犯人的時候,跑在前頭的刁名豪剛好一腳踏進了地上的牛糞,而且還是分量相當可觀的一大坨,他的整只鞋全都陷在里面。
「喔,Shit!」這真是風水輪流轉,這會兒可輪到他怪聲亂叫了。
「哈哈……」季襄雪見狀不禁捧月復大笑。「這次你說對了,你的確是踩到Shit啦。」
「謝謝季老師的講解,不過學生我覺得……哼哼……獨樂樂……」刁名豪邊眯著眼楮賊笑,邊拔起最新造型的「牛糞鞋」,然後突地撲向所有的人喊著︰「不如眾樂樂!」
「啊……」季襄雪和工作人員們登時驚慌地往四處逃竄。
于是官兵捉強盜的戲碼又再度熱鬧了八號倉,而滿懷愛意的春情,也悄悄地進駐了一對都會男女的冬心里。
唉……
既然注定要天天和那個「刁民」在一起工作,為了順利從研究所畢業,她只有自認倒霉吧!反正扣掉之前的幾天,現在還剩不到一個月嘛,她咬一咬牙也就熬過去啦。
可是……她牙床咬得都要得牙周病了,怎麼依然覺得度日如年?算一算日子也僅僅才過了三天,什麼「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根本就是唬小孩子的嘛。
「唉……」季襄雪窩在松軟的草堆里,兩手撐在膝上捧著腮幫子,百般無奈地嘆著氣。
刁名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說季大小姐呀,你每天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光只會坐在那里發呆,你還好意思嘆氣啊?」
季襄雪動也不動,僅抬眸瞄了他一眼,然後又是一聲——「唉……」
哇咧……那不屑的眼神分明就是把他視為她嘆氣的罪魁禍首嘛。
「哈,哈,你那是什麼態度呀?」刁名豪開始不滿了。「是你自己請調失敗,關我什麼事?你何必每天都不給我好臉色看,好像是我倒了你幾百億會錢似的。
「告訴你,我已經忍了你七十二小時,可我從沒嫌過你什麼喔!你到底還想怎麼樣?」他越說越有氣,普天下也只有這位女王能把他惹毛。
「拜托!」季襄雪立刻伸直手臂,朝他擺出五指山,三天以來第一次對他開口。「求求你,你站在那里就好,千萬不要再過來,咱們就繼續保持這樣的距離。」
說得好像他得了AIDS似的,而且那排斥人的語氣比起方才的不屑眼神更羞辱人,再怎麼說人的忍耐總是有個限度吧。
「干麼?怕我‘又’會調戲你啊?」刁名豪頓了頓,然後話中有話地竊笑著。
「嗟,我是怕你會假公濟私地整我。」季襄雪不屑地撇著嘴。「真受不了你,‘那件事’都不曉得已經過了幾百年啦,你身為個大男人,心眼還這麼小,羞不羞啊?」
什麼!她說的這是什麼話!那回她在眾人面前誣陷他是采花大盜,害他三不五時就被同事虧,這些委屈他可是還沒找她清算喔,結果她居然有臉反過頭來嘲笑他心眼小?!
「呵呵,不知你說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喔——」刁名豪冷笑著沒發火,倒是拔高的尾音泄了不少底。
「就是我說你是……」季襄雪緊急煞住車。
好險,她差點揭穿了自己的把戲,不過她也真白痴,閑閑沒事干麼捅自己的樓子嘛,笨!
「就是你說我什麼呀?」刁名豪踩著三七步,一只腳尖還不停地敲著地面打拍子,正耐心等著她的回答。
「就是……」季襄雪輕咬紅唇,滾動著狡黠的目光,努力思考著該如何應付眼前的難關。
雖然刁名豪火氣正旺,他依然覺得她現在的俏模樣,像極了一位性感嬌憨的甜姐兒,不過理智告訴他,那只是惡魔藏在天使皮囊里的假象。
「就是什麼?」他繼續催促著。
「我……」好嘛,就算她那次的玩笑開得有點過火又如何?
事情反正都已經過了「法定」的追訴期限,于今只要她抵死不承認,諒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所以她犯不著為這種小事傷腦筋,不然的話用腦過度可是會長白頭發的耶。
「哼!」季襄雪趾高氣昂地抬高下顎。「我忘嘍。」
「忘了?」沒有道歉、沒有悔意,她輕描淡寫兩個字就把這帳一筆勾銷?太容易了點兒吧?
刁名豪惋惜地搖搖頭。「這樣呀,那……要不要我提醒你呢?」
說著說著,他再度向她逼近,基于先前的經驗累積,他這次學聰明了;因此她甭想施展拽他耳朵的老伎倆,也別想乘機溜掉走人或其他什麼的。總之他全身戒備,她只要有一個小動作,便會馬上落入他的鉗制中。
「嗄……」她低聲輕呼,想不到他對女孩子的出手會這麼重。
「記憶恢復了嗎?」刁名豪這回可不想讓步,否則她真會把他給看扁,那麼他在她面前就會像現在這樣永遠抬不起頭。
另一方面呢,他覺得她應該受點教訓,免得她老是喜歡玩火,以為男人都如她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其實那只是她運氣好,沒遇到真正的壞人罷了。
「若是我現在大叫,你想別人會怎麼想?」季襄雪放棄掙扎,有意無意地瞄著旁邊的工作人員。
「你這招已經用過啦。」話雖如此,為防她突出奇招,刁名豪仍不敢有所松懈地將她局限在角落,並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抵住她,限制她的行動。「何況別人只會以為我們小倆口在吵架,再說……哼哼,我會在你大叫之前吻住你。」
這個似曾相識的畫面雖然幾天前才發生過,但這回的距離卻近到他可以聞到她的每一寸香甜柔軟;而她也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堅實挺拔、他的體溫熱度,以及和她一樣迅速加快的心跳。
「你敢?!」亮澈的瞳仁逐漸擴張,絕艷的花容也倏然失色,亭亭玉立的嬌軀很明顯地顫了一下,季襄雪強作驃悍地挑戰他的威信度。
「我不介意試試看。」刁名豪氣定神閑,還抽空朝一旁幾個等著看好戲的同事們擠眉弄眼。
「你……」季襄雪不喜歡也不習慣這種短兵相接、彼此交換鼻息的親昵踫觸,因為它實在是太……暖昧了。
包令人擔憂膽寒的是——她相信他絕對會那樣做,而且還非常樂意;但是這絕非她蓄意與他日夜對峙後所要的結果,她不懂他為何會那麼頑固,不像以前那些勇人早早就打退堂鼓呢?
「叫嘛,快叫嘛。」刁名豪好聲好氣地鼓勵她。「這麼一來我才有充分的理由做我一直很想做的事。」
其實想吻她,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不……」季襄雪使盡全身力量想要推開他。
但是她連續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反而讓他特有的陽光氣息益發撲入她的嗅覺系統,順勢搗亂了她的一池春水,旋即翻騰著滾滾熱浪。好比他眸里現在所點燃的異樣火光,隨時就要將她吞沒……她雖未經人事,卻也明白這些不尋常的反應意味著什麼。
噢,不——她不要!
她又不是禽獸,怎能受到他這種低等生物的誘惑,更不會隨隨便便就屈服在這放蕩的欲海里。況且就算她想要,對象也該是她心愛的人,而非面前這看似斯文、骨子里卻卑鄙下流的無恥刁民;地點則要在有浪漫氣氛的地方,而非臭氣沖天的牛欄倉庫中,而且四周還圍著不少眼楮在看……
不不不……絕不……永不!
「放開我!你這只豬……」等等,目前不是動怒罵人或害怕怯縮的好時機,所謂柔能克剛,往昔她遇到許多類似的緊急狀況,不都也是仰賴著這一招而化險為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