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春天 第9頁

小杜

「好家伙廣冀祺嘉許贊嘆。

這個小杜呀,言詞始終是那麼犀利,想法亦是別樹一幟,他的生花妙筆總令人會心一笑,第一次拜讀完他文情並茂的傳真,少不了會激發冀祺來場逆向思考。

‘昨天下午傳過來的。」林美娟掩不住心喜。

「這下你不必再操心他是太忙;生病;出意外;還是不要你,而遲遲不回你的傳真了吧?」害冀祺在美國都還要受到她哭訴的越洋電話摧殘。

「因為他從沒有超過三天不回信的嘛,所以人家才會……」林美娟忸怩害臊地垂著臉,活月兌月兌是戀愛中的小女人.

「這麼在意他,為何不約他出來見面?」英雄惜英雄。大部分筆友通信所談及的,不外乎一些乏善可陳的流水帳或風花雪月打打屁,但是小杜不一樣,他的文章有內容,故冀祺也很想會會他.

「我擔心…」她有那種念頭不下數萬次。

「擔心印象破滅?」冀祺敘述出她內心的顧慮。

「嗯。」在擔心對小杜印象破滅的同時,林美娟更擔心小社對她失望。

「不見面的話,就永遠沒有答案,對不對?」冀祺了訴她這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理。「相信我,你是位非常可愛的女孩,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你便會喜歡你,所以你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

「可是……」林美娟依然猶豫不決。

「長痛不如短痛,事情早晚要有個了結,你不可能一直瞞騙下去,或許你該嘗試自己動筆,讓他認識真正的你。」商場上講究的是誠信,朋友之間亦然。

「但打從一開始,信皆是你替我回的,這萬一我自己寫不就穿幫了嗎?」林美娟不願冒失去小杜的險。「況且我們即將進入二十一世紀,誰會在意什麼是真正的你?」

「是嗎?’冀祺不以為然地淺笑。所以說呀,他再怎麼接受新知,和Y世代仍存有某些代溝。

「在都不清楚彼此籌碼的狀況下,哪有人會蠢到先掀自己的底牌?」林美娟不認為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做老板的會不懂。

「小姐,你是在交筆友,不是在談生意。」冀祺用指節輕敲她的腦袋。

「很抱歉,你這個SPP的LKK,偏偏現代人注重的就是外表。」林美娟回了一個大鬼臉.

「幫你欺騙人還要被你笑我‘聳斃斃’又‘老驅驅’?」冀祺兩手抱胸,窩進椅背,再二郎腿一蹺。「哈!不干啦,今後你的信煩請別尋高明.」

「喂——頭家,人家我可是看在你文筆好才拜托你的耶。」說來說去是她給他面子。

然而他待人祥和,穿著簡便,完全沒有一般老板的臭官架,亦不講究繁文得節那一套,更有一顆年輕的心,又總是和她們打成一片,所以她們這些員工才敢騎到他的頭上與他開玩笑,但是相對的,員工們各個都願意為他賣命,有事也喜歡找他商量。

別瞧他這樣,他的見解向來中肯。「謝謝,承蒙看得起,可惜我現在有事要提早下班,再見。」冀祺不為所動。他該去季銀芽那兒了。

「你確定?」林美娟嘿嘿笑。

「小姐,你利用上班時間用公司的傳真機做私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咧!」這什麼年代呀,作賊的居然比主子還大條。

「那…如果下回你又被罰學小狽叫,我倒戈站在你這陣線上的話,你……會不會考慮一下呢?」林美娟放出誘餌。

「早說嘛!」冀祺立刻又從門口退回來,他笑著接過她手中已準備好的紙和筆。「只是小事一樁,寫幾個字又浪費不了幾分鐘,來來來,小杜的傳真拿給我。」

第四章

嗨,小杜:

在這一切講求速食的社會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變得速食化,即使是天天生活在一塊兒的夫妻,亦不見得有時間去探討對方的內心世界吧?反正合則來,不合則去;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下一個男人或女人會更好,故外人的感覺不重要,「我」的感覺才重要。

也因此,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似乎不再以「誠」為主,任何事只要加上一個‘善意’,就算是謊言也能混過,大家只注意充實外表的假象,卻不再加強內在的美麗,這種現象是好是壞呢?

小娟

「我傳給你的傳真收到了嗎?」小杜在電話那頭問。

「收到了,字很清楚。」季銀芽將剛停止過轉的紙張從傳真機上撕下。

有時候小社等不及第二天上班,便會先將小娟的信傳到她家來給她看,她寫好回信後,再回傳給他,他再重譽一遍,然後再傳給小娟,有時則是她用「伊妹兒」直接傳到小娟的傳真機。

餅程頗麻煩,但為了圓謊不穿幫嘛,多付一些時間和代價是應該的。

「對不起,你請病假在家休息,我還…」小杜深感歉疚。

「沒關系啦,反正我在家除了打瞌睡,也沒其他的事做。」季銀芽笑著回答。她自己也急著想看小娟的信。

「信……你看了嗎?」小社又問。

「嗯。」季銀芽很驚訝信里的內容竟與她的思想不謀而合。那恰巧是她那天才和他談論的呢。

「她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以前那些信件皆不是出自于我?」小杜失措地尋求她的意見。

「我想不是,不過這證明了她不是個只重外表的人。」季銀芽篤定否決。小娟這次很無奈哩,所以才在署名前弄了個「*>*」的符號——嘴巴整個下彎,和雙眼抿緊出魚尾紋。

「真的嗎?」小杜太在乎了,所以反倒不怎麼確定。

「我想我的保證都不如你親耳听她親口說。」季銀芽覺得是時候了。

電話那頭是一段沉默,小杜猶豫了好久才說︰「等你拆掉石膏我再約她,她若答應見面,屆時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沒問題。」能與小娟面對面,季銀芽的興奮不輸小杜,因為她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小娟總是窺入她的內心深處?

一開門就見到他,季銀芽並不訝異。

「你沒上班啊?」冀祺很高興她听了他的建議。

「我今天腳有點不舒服,所以才在家休息,你可別會錯意以為我是為了等你來喔……人家我……我明天還是會去上班的。」季銀芽欲蓋彌彰地冷哼。

不過這番話與其是想向他撇清什麼,還不如說是她想說服自己,何以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乖乖打電話請假。

「那當然。」要她愛惜自己身體的目的達到就好,冀祺不會自鳴得意。

「誰像你成天游手好閑的,你都不用上班啊?」李銀芽有點下不了台.便把矛頭掃向他.

「兩、三天不去又不會怎樣。」冀祺不在乎地聳聳肩。

他很喜歡和她膩在一起,不僅輕松、舒服,也很投緣,而他現在反正沒有女朋友,不如由她來權充,感覺應該還不錯。

「來來來!他朝她招招手。「看我帶來什麼好東西?當啷——」隨著他的音效,綁在單車後座上的寶物上場。

是一個方形大紙箱。

「這啥呀?」單從外觀很難判斷它的內容物,季銀芽是有看沒有懂。

「你很快就知道啦。」冀祺拆下繩子,搬著紙箱要她一塊兒進屋。

「不會是什麼危險物品吧?」季銀芽追問。

「笑話!」冀祺放下紙箱,一副受到傷害地瞪她。「人家我可是道道地地。中規中矩的優良模範好國民月。」

「對啊。道貌岸然的‘道’,龜毛的‘龜’,裝模作樣的‘模’。」季銀芽另有一番詮釋。

「你……我……我們…」冀祺眨著眼,抖著唇,似乎隨時都會痛哭流涕地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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